第33章 悲歡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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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用眼睛看,袁慎也能想象出她的手,因為看過、摩挲過無數遍。
崔琢的手指修長,骨肉勻稱,指甲修剪的很光潔,看起來就像玉雕的一樣漂亮。
當然隻是看起來,因為摸上去就會發現許多繭子,發現並不是那麽光滑。柔軟更說不上,它反手抓住你的時候,就像鷹爪一樣有力,難以掙動分毫。
比如現在。
崔琢靠近他,不容置否的與他眼神相對,臉上表情看不出什麽情緒。
她在這方麵實在沒什麽經驗,不過都是問話,和審訊大概一個道理吧。
崔琢懷著這樣的心態開口,
“說吧。”
我倒要看看你為什麽。
袁慎心中反而穩定下來。
問話言簡意賅,意味著對方根本沒有掌握什麽,隻能減少破綻,讓別人開口。
她心裏也沒底呢。
袁慎昂起頭,毫不懼怕,甚至算得上挑釁,
“我有什麽可說的?”
明明是你情意淡泊,這個也要管那個也要管,把我放到最後,隨便什麽人什麽事情都能越過我去。
想走就走想回就回,閑了就突然到我麵前,親親熱熱把我騙得團團轉,然後自己扭頭又如常的忙別的事情。
心像被拉扯著,酸澀苦意翻湧,怒氣怨氣倒更多是對自己。
很好。
崔琢心道果然。
態度突然轉變,要麽是發生了什麽你不知道的事情,要麽是對方心中動搖,想法變化了。
前者崔琢查過了,酒樓那日他看見了,不過崔琢派人給他報了信,又專門解釋過,沒理由這麽多天還生氣。
那就隻有後者。
人心易變,她懂得這個道理,從始至終深情不悔的人還是太少。
何況他們兩個都不缺乏選擇,並且都要更好更有利。
崔琢進一步貼近,幾乎是呼吸相交,她眸色深深,
“我接受變化,但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她凝視他的眼睛,“你隻告訴我,要不要退婚。”
“不退!”
不需要半分考慮的問題。
但這是事實。
哪怕傷心憤怒悲切,重重情緒像海浪一樣上下起伏,但是從沒有一個想法是退婚斬斷聯係。
他不想承認,可哪怕意識到自己對她來說重量非常有限,還是無法控製心,無法控製眼……
故意作態,也不過是引起她關注,想要得到更多的在意,想要她心裏更大的位置罷了。
他有些痛苦的閉上眼。
曾經不屑不解夫子的舉動,可現在自己又有什麽區別呢,同樣的卑微輕賤……
哦。
嗯?不對。
回答太快,導致崔琢愣了一下才理解字意。
高興是自然的,不過隨即是更深的疑惑。
那是為了什麽?
崔琢看著他微微顫抖的眼睫,淺淺的一層陰影,更顯得眉目俊美。
到底在想什麽呢……
視線向下落到了嘴唇上,線條流暢,唇形優美,因為幾次無意識的緊抿,淺色染上了些許紅。
此刻張開了一點,像要說什麽……
算了,聽不懂,想親。
崔琢想要,崔琢得到。
世界上很多事都是琢磨不透的,比如袁慎就想不明白事情的走向。
先是屏退下人,親親密密的喊他阿慎,試圖討好。又是突然沒了耐心,一把給他按倒,換了一副審訊逼問的嘴臉。
結果問沒問兩句,一下子跳到了要不要退婚,他當然是立馬拒絕。
然後……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親上來了。
……
崔琢覺得錯不完全在她。
她是一時色令智昏,但是你要是立馬推開我,或者嚴辭拒絕,我也不會親那麽久啊。
什麽,你說我按著你雙手動彈不得?
但是你還能側頭躲開啊,實在不行你咬我一口,拒絕的方式有很多嘛。
你又配合又回應的,我當然隻能繼續啦。
現在是該掩麵還是該捂嘴呢。
袁慎思考了一下。
不對,更重要的是,自己為什麽會配合她!
不是都告訴自己了不能退讓,現在這算什麽,算心口不一嗎?
他一邊唾棄自己,一邊觀察了一下對方。
表情鬆動很多,眉眼明顯的愉快起來,她倒是高興了,嘴唇親的紅豔豔的,還有些水光……
羞赧避開的視線又撞到了當事人眼睛裏。
什麽時候看過來的,過於敏銳真的會讓別人很煩惱……
夜幕初臨,街道上行人也寥寥無幾。
不過對於官宦人家來說,熱鬧才剛剛開始。
城陽侯府宴席齊備,人坐滿堂。從府門向內看,四五重內門、院門敞開,直直通向宴廳。
淩不疑身上攏著厚厚的毛氅,神色略有些譏諷。
若不是從府外到廳內,一路上全甲配劍的府兵,整整齊齊,足有三十來號人,這還真像個喜氣洋洋的壽宴。
“淩將軍到——”
一聲通報,三十多名府兵齊齊抱劍行禮,換誰來都要遲疑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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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不疑表情不變,緩慢但是堅決的踏進府門。
有所防範又如何,這些人,攔不住他。
穿過層層甲兵,終於進了宴廳。
氣氛更詭異了幾分。
沒有絲竹鳴奏,也沒有女眷孩童。
偌大個宴廳寂靜無聲,左右滿坐的幾十個,盡是青壯兒郎。
淩不疑恍若未覺,“城陽侯五十大壽,我與霍夫人共備賀禮,還請城陽侯笑納。”
兩名侍從從阿起阿飛手中接過禮物,置於淩益麵前的案桌兩側。
左側方正的大匣子打開,是滿滿當當的金銀銅錢,約有三兩萬。
淩益笑容加深,側身又去看右側。
高高深深的立盒打開,是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麵目猙獰,眼含驚恐。
淩益表情一變,困惑不解道,“子晟,你這又是何意啊?”
“此乃廷尉府大牢,後院的花匠。”
淩不疑露出點笑意,
“城陽侯肯定還記得吧,畢竟前幾日,城陽侯才親自給他送了三萬錢,命其向彭坤的牢獄吹灑花瓣,令其身亡。”
他看著淩益沒什麽波動的麵孔,“今日我將錢財與頭顱一並奉還,不知這份賀禮,城陽侯可還滿意?”
淩益微微垂首,沒有說話。
“若不滿意”
淩不疑語氣驟然淩厲起來,“我再代孤城三千亡魂,祝城陽侯活不過今日!卒年五十!如何?”
淩益猛然抬眼注視著他,臉色陰沉。
不過下一刻他又轉換如常,像個悲痛欲絕的父親,
“兒啊,你十五年沒回家了,今日回來,便要殺了為父嗎?”
“這些年我好生奇怪,總覺得撫養了別人的兒子,你不與為父同心同德不說,甚至還尊霍氏為先。
是,我辜負了你阿母,淩氏也比不上霍氏功勳卓絕,但是你要看清楚,祖上的牌位,你到底是姓淩,還是姓霍啊。”
淩不疑冷冷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淩益點頭,“真的想知道。哪怕為父今日要死在你的刀下,也讓為父死個明白。”
“倘若我今日就是不想讓你死的明白呢!”
淩不疑話音剛落。
兩側賓客一把褪下身上的華服大袖,露出裏麵顏色統一的勁裝短打,摸出案桌下的刀劍,起身正對著中央三人。
“放肆。”
淩益淡淡開口,“誰讓你們拿劍對著我兒子。”
眾人刀劍緩緩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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