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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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益通敵買國,你殺了他,是他罪有應得,可你假冒虎符調動營房,險些害得儲君被誤會彈劾”
    文帝看著跪在眼前的淩不疑,語氣深沉,
    “你究竟,意欲何為?”
    白天他在大臣麵前維護義子,但是有些事情,到了晚上必須說明白。
    宣明殿是文帝的處理政務的書房,偶爾也宣幾個臣子聊天。
    此時屏退了旁人,隻數支燈架上的火燭,燃燒跳躍。
    跪在邊上的三皇子先為他辯解,
    “父皇,子晟也是迫不得已,情急之下才會”
    “情急個屁!”
    文帝直接打斷了他的狡辯,
    “霍氏虎符本該銷毀,朕把霍兄的遺物給他,是留個念想,沒什麽人知道此事,他卻敢以此來假冒,不僅損太子的聲譽,還汙了霍家軍的遺名!”
    其實文帝心底的怒火並不多,更多的是失望與可惜。
    淩不疑非要用虎符,非要調動軍營嗎?當然不是。
    他府邸軍營似的,黑甲衛上下都聽他指揮,而且多是霍氏當年的部曲,報這個仇也理所應當。
    而淩不疑卻舍近求遠,為什麽?
    因為他心存死誌,不打算帶那些部曲一起。
    因為他不在乎太子會不會被彈劾,甚至有意讓儲位換個人來坐。
    文帝終於問出了那個疑慮已久的問題,
    “你們,你們兩個,是不是早就……”
    淩不疑沒有開口,三皇子可毫不猶豫,
    “沒錯,兒臣以為,皇兄本就不堪為儲君,他擔不起這座江山。”
    “逆子狂言!”
    文帝立馬罵回去,“他擔不起,難道你就擔得起江山?你皇兄是有不好,可他比你仁厚!”
    三皇子昂著頭又想說話,卻突然被人搶先開口,
    “還請陛下恕罪。”
    幾人抬頭,是從外麵進來的崔琢,白袍染上燭光,顯得溫暖柔和。
    可她麵上的恭敬,卻透出點冷意。
    “請什麽罪,快起來”
    文帝擺擺手,“怎麽這個時候來,可是出事了?”
    其實也不算很晚,隻是她原本已經出宮了,卻又在宮門要落鎖前進宮來。
    而上次讓她夜叩宮門的大事,就是淩不疑滅了人家一個府。
    文帝實在沒法不擔心一下。
    “臣這個時候來打擾陛下,又在外頭聽見兩句不該聽的”
    崔琢周周全全的行完禮,不緊不慢道,
    “等會可能還會說點不該說的,所以先請陛下恕罪。”
    裝模作樣的。
    文帝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她什麽心思,手一揮,“大膽說。”
    崔琢又一搖頭,
    “臣剛進來的時候,耽誤了三殿下說話,還是請三殿下先說完吧。”
    你還謙讓起來了?
    三皇子胸口憋了口氣。
    剛才那麽關鍵的時刻,被她打斷了,現在再說什麽,不僅得掂量著,效果還大打折扣。
    不過他還是得說。
    “父皇,君主無所謂刻薄與仁厚,隻要依情理行事,皇兄該獎的不獎,該罰的不罰。
    前有王家父子損兵誤國,後有樓氏樓犇明珠蒙塵,父皇以為,這樣的仁厚是好事嗎?”
    “住嘴!”
    文帝氣的用手連連指他,
    “你這個孽障!你自己性情褊察,你有什麽資格非議你那仁厚的皇兄!”
    崔琢心裏叫好。
    褊察,褊狹苛察,即狹隘苛刻,喜歡暗地裏搞小動作。
    不愧是親爹,形容的不要太精準犀利。
    文帝沒多搭理三皇子,目光如炬,注視著淩不疑,
    “子晟,你也認為,太子不該為儲君嗎?”
    淩不疑保持沉默到現在,才說了第一句話,
    “陛下,臣在太子不過短短數月,就已能總領東宮所有事務,幕僚,稅報,密報,令符印信也皆在我手。
    等將來太子登基,若我想,臣立刻就能專國秉政,獨攬大權,陛下難道願意看到這樣嗎?”
    “嗬”
    崔琢冷笑,
    “淩將軍是說,你仗著太子殿下的信任器重,插手東宮事務,僭越犯上,還洋洋得意,反過來覺得太子殿下無能是嗎?”
    要不是陛下在這,崔琢真想給他一腳。
    他以為他的權利來源於誰?他以為他的地位來源於誰?
    因為陛下拿他當義子,太子拿他當兄弟,所以他才是十一郎、淩子晟、淩將軍,才是光鮮亮麗,惹人豔羨的光祿勳。
    結果他就以一副自得自大的傲慢心態,想給這個國家換個儲君?
    文帝原先還在思索,一下子被清醒過來似的,臉色也變得陰沉。
    他當初一登基就立了太子,是因為這個兒子是他帶在身邊,最費心培養,給予厚望的一個。
    太子的缺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那並非致命無法改變的東西,美玉帶有瑕疵,不影響他的本質。
    你淩子晟憑什麽,憑什麽代替皇帝做決定!
    表麵上與太子親厚,實際上和老三搞到一塊去。
    他是給太子幫過忙,收拾過尾巴,可他從中沒有得到好處嗎?沒有得到權利與地位嗎?沒有被人敬畏討好嗎?
    文帝越想越憤怒。
    他是個寬和的皇帝,他不介意也不害怕把權利分給臣子,他欣賞所有有用的人才,他希望天下能越來越好。
    但這不意味著,有人可以認不清自己的位置,可以高高在上的認為一切理所應當唾手可得。
    文帝眸色深沉,語氣莫名,“既你這般說,你為何要棄了這專權秉政,大權獨攬的機會啊?”
    雖然因為崔琢,情況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順利,但是淩不疑覺得事情還在控製範圍內。
    他麵容堅定,眼神決然,“臣心不貳,從未想過取而代之,但臣,願意為了國之安穩,擔這忘恩負主之名。”
    他自信對上文帝的視線,
    “臣認為,太子,擔不起這重任。”
    為了更適合的儲君,為了國家的未來,寧願背負罵名。
    多偉大多光明的形象。
    可不嘛,史官在這,都得記∶
    皇帝昏庸,太子無能,幸虧他淩不疑大公無私,舍棄自己當攝政的機會,換了一個明主上位。
    一個刻薄所有人,隻維護他淩不疑的明主。
    崔琢在禦前翻了個白眼。
    好壞都讓你占了唄,國家沒你要滅了唄,所有人都該跪謝你唄。
    純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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