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芸：“……”
    果然不靠譜。
    這時，唐穎梨剛好也來到辦公桌前。
    “問這麽多做什麽，是學霸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陳靖芸推了推俏鼻上的圓框眼鏡。
    別看她好像剛畢業，還不夠老道。但風行雷厲的做事方式還是會令學生有些懼怕她的。
    錢軒睿頓時縮了縮脖子。
    “沒什麽，沒什麽。那沒事我就先回去啦老師。”
    “嗯。”
    “老師，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陳靖芸的臉色頓時柔和下來。
    她很幸運，大學畢業出來任教的第二年，文理分班，便能教到唐穎梨這麽優秀的學生。
    她不僅成績優異，每學期都能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代表學校外出競賽也是無往不利。
    作為班裏的班長，她更是把班級事務管理得井井有條，幫她省下了不知多少麻煩。
    就學生而言，她是無可挑剔的。
    隻是這性子太過於冷清，話也少，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學習機器。
    這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這也與她的出身和家庭有關吧。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陳靖芸輕歎一聲。
    “你呀，感覺新同學怎麽樣？”
    有點像流氓。
    少女想起少年那句“好香”後給出的評價。
    “有點傻。”在老師麵前，少女的聲音稍微沒有那麽清冷，但依舊平淡。
    “哦？為什麽這麽說？”陳靖芸有些驚訝，她以為唐穎梨隻會客套一下，沒想到會給出如此反常的評價。
    “自我介紹傻，上學不帶書包也傻。”
    “你這麽一說，確實是有點傻哈哈哈。”陳靖芸啞然失笑，“那突然有了同桌還習慣嗎？”
    班裏的人數之前是奇數。
    唐穎梨便向她申請一個人坐，她說她喜歡安靜。
    再加上唐穎梨本身就很自律，根本不需要老師監督。
    所以她就給她選了一個最後一排靠角落的位置。
    “還好。”
    “那到時候有問題，咱們再說。”
    成績優異的學生就是能獲得老師如此殊遇。
    “嗯。”
    “哦，對了，上午放學後，你帶新同學去資料室領一下教材和校服吧。”
    “好的老師。”
    “辛苦我們的班長啦！”
    ……
    少女回到教室時少年並不在位置上。
    唐穎梨也沒有理會，徑直走到位置上坐下開始埋頭苦學。
    “鈴鈴鈴——”
    英語老師黃雅潔踩著鈴聲結束前的最後一秒進入課室。
    “準備聽寫。”
    聽寫單詞是黃雅潔每節英語課上的必要內容。
    少女看著旁邊空蕩蕩的位置，好看的眉頭不禁皺了皺。
    七八分鍾後。
    單詞聽寫結束，組長把聽寫本收好，黃雅潔準備開始講今天的內容。
    “報告！”
    錢軒睿出現在教室門口。
    “怎麽這麽晚？哪去了？”黃雅潔用審視的眼神看著他。
    “剛剛下課被班主任叫辦公室去了。”
    “到現在才回來？”
    錢軒睿看了一眼唐穎梨所在的方向。
    “不是。”他不敢把命運交給她，因為她會無情地幫你扼殺掉。
    “回來的時候拉了坨...哦不，上了個大號。人有三急啊老師！”
    黃雅潔沒有說話，眯著眼看著他。
    “那個老師，廁所水箱壞了，要不我帶您...”
    “進來吧。”胖子話音未落，黃雅潔打斷道。
    “好嘞老師。”
    “下課找課代表補一下聽寫。”
    補藥啊！
    胖子心裏哀嚎。
    黃雅潔不再理會他，捏起粉筆轉過身開始在黑板上板書。
    “報告！”
    “哢嗒。”
    黃雅潔手一用力，粉筆被其折斷，沒有捏在手裏的一段掉落在地上。
    “進來，下課找課代表補一下聽寫。”一個接一個的，讓她有些溫怒。
    還要不要上課了？！
    “哦...聽寫...是什麽？”
    “嗯？你是...新來的同學？”
    “嗯。”
    “剛剛到新學校上課就遲到？”黃雅潔似笑非笑地說，她覺得新同學還是有必要敲打一下的。
    “對不起。”
    “去哪了？”
    “去上廁所了。”
    “……”
    黃雅潔：這集我好像看過...
    但看著他那雙幹淨明亮的眼睛，感覺又不像是在說謊。
    “上這麽久？你也去找班主任了？”
    “沒有。忘帶紙了，後麵找錢同學借的紙。”
    錢軒睿頓時瞪大眼睛看著薑淤泥。
    沒想到薑兄也是個高手啊，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
    而黃雅潔卻把目光投向他。
    顯而易見是在問：是這樣嗎？
    他又看了一眼薑淤泥，發現後者此刻正皺著眉頭、抿著嘴、低垂著腦袋看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薑兄莫慌，作為同道中人，貧道自然會拔劍相助的！
    “老師，確實是如薑同學所說的那樣。”
    聞言，黃雅潔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薑淤泥：“那進來吧，下次注意，你今天剛來，下課就不用找課代表補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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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還是不知道補聽是什麽，但他明白什麽是“不用”。
    “嗯。”少年悶悶地應了聲，似是有些不開心，被劉海遮住的額頭微微皺起。
    這種感覺不好...
    少年緩緩走進課室，在路過講台時——
    少年忽然說：“對不起，老師。”
    聲音不大，卻很坦然。
    黃雅潔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少年繼續說。
    “我說謊了，我其實沒有去上廁所。”
    錢軒睿再次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薑淤泥。
    薑兄，你這又是何意啊？！
    連後排的正在埋頭苦學的少女都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少年，美眸撲閃撲閃。
    黃雅潔淡淡地瞥了一眼錢軒睿，後者頓時如坐針氈。
    “嗯哼？那你去哪啦？”她沒有責怪少年，反而好奇地問道。
    應該沒有人會忍心責怪一個坦誠的孩子...的吧？！
    “我就在周圍轉了轉，但不知道鈴聲響起就是要上課，我以前沒聽過上課鈴聲...”
    這應該不算說謊吧，他確實沒有聽過上課鈴聲，因為他沒有上過學...
    黃雅潔也沒有深究，而是溫柔地說：“鑒於你的坦誠，老師這次不怪你，但下次要注意哦。”
    “嗯。”
    注意鈴響要上課，還有...不要說謊。
    之前鈴聲響起時，他並不知道是要上課。
    當他發現走道上的人越來越少直至剩他一人時才後知後覺。
    而當他有些迷茫該如何進入教室時，剛好看到胖子正在“報告”。
    因此，情急之下才有了他方才的“報告”。
    在他的認知中，他其實並不知道說謊是不對的。
    可說謊後的他始終感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帶些內疚，又有些不安，還夾雜著些許難過...
    這種感覺小時候也有過...
    而這種不舒服在老師決定放他進課室時達到了頂點。
    就像那些人每次選擇開門...和選擇跟他走進巷子一樣...
    於是，他選擇了坦白，因為這樣能讓他心裏的不舒服得以緩解...
    而他之所以說對不起，並不是因為知道自己撒謊不對。
    是他認為，當你覺得可能會惹怒別人時，可以先說對不起。
    在那個地方是這樣的，但一般是相對弱勢的一方才會說。
    隻是他一直覺得這應該是無關強弱的。盡管他也解釋不來為什麽。
    至於最後錢同學沒有拆穿他，他也很意外。
    畢竟以前在那個地方，可不會有人幫自己。
    隻是自己似乎辜負了他的好意。
    對不起，錢同學...
    錢軒睿：已6，勿q。
    少女看著少年回到座位上，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把英語課本往中間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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