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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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定安引領著微生雨踏入屋內,待一切安頓妥當,正欲轉身離去之時……
“賀將軍!”清脆而堅定的聲音響起,微生雨出聲叫住了正欲離去的他。
待看到賀定安緩緩轉過身來,她方才接著說道:“不知能否麻煩您幫我找尋幾本醫書?”
賀定安聞言,心頭不禁湧起一絲疑惑,但他並未表露出來,隻是爽快地應道:“好。”
語罷,他轉身邁步離去。
沒過多久,賀定安又迅速折返回來。隻見他手中捧著一摞各式各樣的醫書,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放置在桌上。
微生雨隨手拿起其中一本翻閱起來,可片刻之後,她輕輕皺起眉頭,似乎仍覺有所欠缺,於是再次開口對賀定安說道:“賀將軍,不知道軍營中的藥堂,我是否能夠自由出入?”
聽到這話,賀定安麵露難色,顯得頗為躊躇。藥堂可不是小孩子玩耍嬉戲之地,那裏存放著眾多珍貴藥材,關係到眾多將士的性命攸關。
況且,即便自己身為將軍,若要前往藥堂抓藥,也必須嚴格登記在冊,絕不可擅自取拿。
更何況眼前之人並非軍中將士……想到此處,賀定安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如實相告:“這……恐怕有些困難。”
微生雨顯然早已洞察出賀定安的難處,善解人意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至少應該可以去抓藥吧。”
聽聞此言,賀定安仿佛如釋重負一般,趕忙點頭回應道:“這自然是沒問題的。”
得到滿意答複後的微生雨展顏一笑,宛如春日裏綻放的花朵那般嬌豔動人。她輕聲說道:“那就多謝賀將軍了,您且先去歇息吧。”
賀定安微微躬身施禮,隨後悄然退下。
微生雨點起那盞破舊的油燈,微弱的燈光搖曳著,在黑暗中掙紮求生。昏黃的光線彌漫開來,照亮了周圍狹小而簡陋的空間。
她端坐在桌前,翻開一本泛黃的書籍,眼神專注。
每一頁都承載著前人所嚐過的藥材,並有詳細記載此藥有何作用。
微生雨仔細看著,並在紙上記錄下那些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的藥材。
這些藥材或許能夠為她帶來不小的改變,所以她謹慎對待,確保沒有遺漏任何一種。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夜半時分。長時間的看書讓微生雨感到一絲疲憊,她輕輕合上書本,將其整齊地放在一旁。
而後她緩緩走到床邊,躺了下去。當身體接觸到柔軟的被褥時,一股溫暖和舒適瞬間傳遍全身,與曾經在冷宮中冰冷堅硬的床鋪形成鮮明對比。
這種觸感讓她心中湧起一陣喜悅,忍不住在床上歡快地翻滾起來,仿佛一個孩子得到了最心愛的禮物。
翻滾過後,微生雨的眼眸漸漸黯淡下來,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苦澀。她輕聲自語道:“難道這一切都是依仗他人的權勢才能獲得嗎?”
聲音輕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充滿了無盡的迷茫和不甘。
“權力……”這個詞在她腦海中回蕩,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鎖,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權力似乎遙不可及,可以讓人擁有一切想要的東西,但同時也伴隨著無數的爭鬥和陰謀。
“金錢……”又是一聲輕歎,微生雨明白金錢可以解決許多問題,但它同樣也是一把雙刃劍。
嘀咕完這些話,微生雨呆呆地望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房間裏一片寂靜,隻有油燈偶爾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開口,語氣中帶著些許期待和不確定:“如果我能夠擁有其中之一,是否就能擺脫現在的困境?”
一直關注著微生雨的九方懷生眼中滿是憐惜之情。他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微生雨過早地承受了太多本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壓力和苦難。
而成神之路漫長且艱辛。
微生雨在床上輕輕地翻了個身,隨後便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時,嘹亮的雞鳴聲響徹雲霄,此起彼伏。
這熟悉而又規律的聲音仿佛是一道無形的指令,讓所有的將士們都條件反射般地從床上彈起,迅速穿好衣物,然後邁著急促的步伐朝著膳堂奔去。
微生雨也被這嘈雜的雞鳴聲喚醒,她一個激靈坐起身來,手忙腳亂地整理好身上的衣袍,混入那群身材魁梧、高大威猛的將士們中間,一同向著膳堂湧去。
好不容易才排到微生雨,打飯的依舊是那位麵容和藹可親的老大爺。她趕忙開口說道:“大爺,麻煩您給我拿兩個包子和半碗粥就行!”
老大爺微笑著點點頭,依照她的要求將吃食盛進碗裏,並關切地囑咐道:“娃娃啊,如果吃不飽可別不好意思啊,盡管再來添,昨日我特意給你多留了半碗粥呢!就是不見你再來。”
微生雨雙手捧著熱氣騰騰的飯碗,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眼前這位滿臉慈祥的老大爺身上。她心裏不禁泛起一絲疑惑,因為在此之前,她根本就不認識這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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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卻對自己展現出這般無微不至的關懷,這完全超出了她以往的認知範圍。
一直以來,她所堅信的隻有一件事,如果自己不夠努力,那麽就隻能挨餓受凍。
所以微生雨呆呆地望著那老大爺,麵上都是探究的意味。
“還是不夠吃,對吧。”老大爺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誤會了微生雨那充滿渴望的眼神,以為這個孩子隻是嘴饞而已。
於是,他笑盈盈地再次舉起大勺,將裏麵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粥緩緩倒入微生雨麵前的碗中,並親切地說道:“吃完如果還覺得不夠,那就盡管過來添啊,娃娃。”
聽到這話,一旁的一名將士不禁露出笑容,開口讚道:“賀老還是一如既往地體貼我們這些兄弟。”
賀老微微一笑,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感慨,輕聲回應道:“想當年你們剛剛踏入軍營的時候,也都和這孩子一般大小,時光匆匆,轉眼間你們都已經長大成人,真是令人感歎呐。”
身處冷宮之中的微生雨,由於長期與世隔絕,對於外界知之甚少。
但即便如此,她心中也或多或少有所了解,眼前這位和藹可親的賀老,正是賀定安的父親。
而將軍這個職位,仿佛成了一種家族傳承,從賀老手中傳到了賀定安那裏。
賀氏一族曆代皆投身軍旅,為永年國立下赫赫戰功,在整個永年國中享有極高的聲譽和威望。
微生雨端起飯碗,默默走出膳堂,來到外麵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靜靜地享用著屬於自己的那份吃食。
就在此時,賀老雙手背於身後,微微佝僂著身軀,步履蹣跚地朝微生雨走來。
當他走到微生雨身邊時,停下腳步,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張,遞到微生雨麵前,關切地問道:“娃娃,你是不是要去抓藥?”
微生雨心中猛地一震,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處,這才驚覺原本放在那裏的藥膳不知何時竟然掉落了出去。她不禁有些慌亂,但還是強自鎮定下來,說道:“是的,賀爺爺。”
賀老目光如炬地看著她,眼中透露出一絲關切之意,緩聲道:“你且先安心吃著吧,待你用完膳之後不要離去,老夫會親自前去為你抓取所需之藥材。”
說完這番話後,還未等到微生雨回應什麽,賀老已然轉身邁步遠去。
微生雨見狀,也隻好乖乖地坐在原處靜靜地等候著。
此時正值清晨時分,那股清冷的寒意已經逐漸消散開來,周遭的溫度開始慢慢回升變暖。
過了好一會兒,隻見賀老步履蹣跚、緩緩地朝著這邊走來。他手中提著幾個鼓鼓囊囊的藥袋子,當看到微生雨果真一直在原地耐心等待之時,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欣慰之色。
他走上前來,將手中的藥包遞給微生雨。
微生雨連忙伸出雙手接過,並連聲道謝。正當她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卻突然被賀老一把拉住。
隻聽賀老語重心長地說道:“娃娃啊,這服藥若是讓你這個小娃娃來掌控火候的話,恐怕稍有不慎就會白白浪費,還是由老夫代勞去為你熬製吧。”
聽到這話,微生雨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與賀老對視在一起,疑惑不解地問道:“我們之間素昧平生,您為什麽要這樣盡心盡力地幫我?”
賀老微微一笑,重新拿回藥包,然後背著手走到前麵,邊走邊說道:“孩子啊,在這世上唯有大家齊心協力、彼此相互扶持,如同擰成一股堅韌無比的繩索一般,方能共同渡過眼前的重重艱難險阻。”
微生雨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對於已經經曆了漫長而屈辱時光的她來說,無數個日夜都是憑借自己頑強的意誌獨自熬過來的。
在那些艱難的日子裏,沒有任何人在乎她的生死存亡,因此,她無法理解眼前這番話語所蘊含的深意。
此時,一鍋熱氣騰騰、精心熬製的湯藥被賀老放置在了桌子上,並輕輕推到了微生雨麵前:“孩子,你的藥方老夫仔細看過了,抓藥的時候老夫改動了其中幾味藥材,或許對你更好。”
微生雨端起碗來,不慌不忙地小口啜飲著。她的目光落在正在忙碌的賀老身上,隻見他再次開始揉搓麵團,然後點火燒水。
麵對這種情形,微生雨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才好。當她將最後一口湯藥咽下肚後,便站起身來,走到賀老身旁,主動幫忙揉捏饅頭。
賀老微微一笑,那笑容滿含著慈祥與和藹。
微生雨實在難以想象,這位看似平凡無奇的老人曾經竟然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要知道,凡是上過戰場、親手殺敵的人,他們的眼神往往與那些未經曆過風雨的普通人截然不同,那種眼神通常充斥著血腥和凶狠。
賀老卻完全不是如此,他的眼中隻有歲月沉澱下來的溫和與寧靜。
賀老熟練地將一個個捏好的饅頭放進蒸籠之中,同時開口問道:“娃娃啊,還記得咱們初次見麵嗎?當時你瘦得不成樣子,連老夫看著都心疼不已。可你居然還義無反顧地投身到這艱苦的軍營中來,承受著一般人難以忍受的苦難。究竟是何原因讓你做出此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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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雨語氣平靜地說道:“我已別無他法,再無更好的抉擇了。”
此時,賀老正緩緩地往鍋中注入清水,同時嘴裏念叨著:“世間之路猶如繁星般眾多,你偏偏踏上這條如履薄冰、在刀尖上行走以求生存之途。這條路稍有不慎便可能丟了性命。”
微生雨輕輕拍打了一下那雙沾滿麵粉的手,回應道:“您當年亦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現今不也安然無恙地回歸到了永年國嗎?”
待賀老把蒸籠穩穩當當地放置於鍋上之後,他慢慢移步至那張陳舊的木椅旁坐下,手中搖動著那把破舊的芭蕉扇,感慨萬千地道出:“老夫之所以能長壽至今,全賴兄弟們以血肉之軀托舉。若非他們用性命守護,老夫又怎能安安穩穩地站立於此。”
微生雨對於這番話感到十分困惑,畢竟她自幼生長在冷僻幽靜的宮殿之中,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自然也驚奇這世上真有甘願為他人死去之人。
她隻能默默思索著,究竟是什麽原因讓有些人甘願付出一切卻毫無所求?
而自己似乎永遠背負著報答不完的養育恩情,總是活在蘇禾的陰影之下,難以掙脫。
賀老見到微生雨沉默不語,微微一笑後接著說道:“老夫能夠看得出,你肯吃苦,且有著養好身體學習武藝的堅決。老夫為你改良的這個藥方,隻要堅持服用兩年時間,必然會有奇效。從明日開始,你不必再親自去抓取藥材了,老夫每天都會為你精心熬製,你隻需按時前來即可。”
微生雨聽聞此言,趕忙雙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言辭懇切地說道:“多謝賀老前輩的厚愛。”
此時,賀老留意到蒸籠中的饅頭已經蒸熟得差不多了,隻見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那雙布滿皺紋的手,穩穩當當地將蒸籠端了起來,並說道:“時候不早了,咱們一同前往膳堂吧。”
微生雨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默默地跟隨在賀老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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