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圍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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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方懷生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準備啟程,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後退縮,最終退到了一旁。
    他靜靜地目送著他們離去,心中充滿了不甘。
    他並沒有就此放棄。
    他迅速將手中的吃食塞進一個難民的手中,而後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跟在隊伍的後麵。
    隊伍越走越遠,周圍的人也越來越少,道路變得越發偏僻。
    九方懷生緊緊跟隨著,不敢有絲毫鬆懈。
    終於,他看到他們竟然朝著一堵高牆走去。
    越走越是義無反顧,似乎前方有著無盡的誘惑在吸引著枝意,讓他無法停下腳步。
    眼看著就要撞上那堵高牆時,枝意的鼻尖如同輕盈的羽毛一般,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牆麵。
    就在這一瞬間,那原本堅硬的牆麵竟然如同平靜的湖麵一般,泛起了陣陣漣漪,一圈圈地蕩漾開來。
    這漣漪就像是被微風吹拂的湖水,輕柔而又靈動。
    緊接著,枝意的鼻尖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輕而易舉地穿過了高牆,進入到了高牆的另一側。
    而此時,齊月正悄無聲息地站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
    她看到九方懷生全神貫注地盯著枝意,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於是,齊月輕聲開口道“別看了,你也不可能知曉神女究竟要去向何方。”
    九方懷生突然聽到聲音,心中猛地一驚,他下意識地四處張望,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
    他不禁暗自納悶,自己明明已經隱藏得很好了,怎麽還是被發現了?
    齊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從樹上輕盈地躍下,緩緩走到九方懷生麵前,解釋道“發現你的並不是我,而是神女。我與她心意相通,我們可以用意念交流。她察覺到你對她並無惡意,所以就讓我不必再驅趕你。”
    九方懷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他看著齊月,疑惑地問道“那她不會說話麽?”
    齊月站在原地,靜靜地凝視著隊伍漸行漸遠,直至完全穿過那道高聳的圍牆。
    她的身影在微風中顯得有些單薄,但卻散發出一種沉穩的氣息。
    稍作停留後,齊月輕聲說道“一個人若想始終保持初心,就必須做到不看、不說。即便聽到的是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隻要不去回應,那麽再渾濁的淤泥也無法沾染到她分毫。”
    她的聲音不大,卻仿佛能穿透牆壁,傳達到每一個人的耳中。然而,九方懷生卻在一旁低聲笑了起來。他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但並未再多說什麽。
    在九方懷生看來,齊月所說的“不回應就不會惹得一身腥”實在是過於天真和荒唐。
    因為在這個世上,流言蜚語就像瘟疫一般,一旦傳播開來,便會迅速蔓延。
    即使一個人對這些流言毫不在意,它們也不會輕易停止。
    九方懷生深知,事實往往會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被扭曲,而那些無中生有的謠言更是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所以,僅僅依靠不回應是遠遠不夠的。
    就在這時,齊月緩緩地朝著高牆走去。
    她的步伐輕盈而堅定,似乎那道高牆對她來說隻是一道門檻。
    當她走到高牆前時,齊月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九方懷生,微笑著說道“我也該先行離開了,期待下次與你相見。”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間穿進了高牆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九方懷生沉默著靠近高牆,他用手輕輕撫摸著這麵牆,發現自己根本穿不過去,而他又是如此想要知曉微生雨會去何方。
    就這樣,他在這等了整整一夜,周圍的環境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清晨的陽光灑在大地上,帶來一絲溫暖,而那晶瑩剔透的露珠則掛在花蕊上,宛如一顆顆珍珠,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終於,齊月率先從高牆後走了出來。
    她的步伐輕盈而優雅,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目光落在九方懷生身上,卻一言不發。
    九方懷生見到齊月,心中湧起一股希望。
    他急切地想知道微生雨的下落,於是不由自主地伸著脖子,越過齊月,看向她身後的高牆,期待著微生雨的身影能夠出現。
    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九方懷生等了許久,也並未再有人從高牆後走出。
    他的心中漸漸湧起一股失落和焦慮,但他仍然不甘心,繼續凝視著高牆,似乎隻要再等一會兒,微生雨就會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齊月看著九方懷生那執著的傻樣,不禁歎了口氣。
    她輕聲說道“別找了,神女的去向並不固定。我站在這裏,是神女派我來跟你說,讓你回去。”
    “回去?”九方懷生聽了齊月的話,頓時感到有些茫然,“回哪兒去?”
    齊月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默默地抬步,與九方懷生擦肩而過。
    在走過他身邊時,她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話語“愛去哪兒就去哪兒,總之別再如此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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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方懷生望著齊月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盡管他對齊月的話感到困惑和不解,但他並沒有放棄,而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齊月走在前麵,心中暗自思忖著九方懷生的執著。
    一般來說,大多數人所求不過是平安和溫飽,可九方懷生似乎對這些都毫不在意,他所追求的僅僅是能夠常伴左右。
    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一月又一月,九方懷生始終如一地跟在隊伍後麵,日複一日。
    漸漸地,齊月竟然也開始習慣了他的存在。
    終於,是到來了最後一日的濟世。
    完成這次濟世後,大家就要繼續閉關六年。
    就在這一日,九方懷生的行為卻發生了變化。
    他不再像往常那樣保持分寸,而是突然擋在了去路中央,雙膝跪地,心中默默祈禱著微生雨不會越過他。
    隻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還有幾分把握。
    齊月見狀,不禁眉頭微皺,心中疑惑不解。
    她實在想不明白九方懷生究竟想要什麽,畢竟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從未如此逾越規矩。
    可就是今日,他卻做出了這樣越界的舉動。
    盡管九方懷生如此懇切地祈求,但微生雨卻似乎並未被他所打動。
    或許,這也是命運的安排。
    她繞過了九方懷生,甚至沒有絲毫想要停留的意思,好似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緣分。
    九方懷生瞪大雙眼,緊緊地盯著那支與他擦身而過的隊伍,心中的焦急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眼看著齊月也要與他擦肩而過,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衣袖,仿佛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求你跟她說,求她能給予一絲曙光,讓我能在那漫長的六年中,有機會去到她的身邊。”九方懷生的聲音帶著一絲哀求,顫抖著說道。
    齊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抓嚇了一跳,她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來,用餘光瞥了一眼九方懷生。
    她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隻是淡淡地說道“你的訴求,她已經聽到了。她讓我轉告你,有緣自會相會。”
    說完,齊月輕輕地抽回了自己的衣袖。
    九方懷生的手懸在半空中,顯得有些突兀和尷尬。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隊伍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他的視線盡頭。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世界仿佛也隨著隊伍一同遠去,隻剩下一片無盡的黑暗和絕望。
    九方懷生緩緩地跪在地上,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
    他就那樣靜靜地跪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時間都已經停止。
    直到第二日的雞鳴聲響起,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他艱難地站起身來,拖著沉重得如同鉛塊一般的身體,一步一步地走到沈華年的身旁。
    他疲憊不堪地坐在那裏,思緒如潮水般洶湧澎湃。
    如果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追尋到她的身影,那麽所謂的有緣無分,也許就像從一個漩渦掉入另一個沼澤一般,同樣會讓人感到窒息和絕望。
    周洵注意到九方懷生似乎有些沮喪,於是,她主動開口說道“公子若是被什麽煩心事所擾,我倒是知道一個清淨之地,或許能讓公子暫且忘卻煩惱。”
    九方懷生聞言,緩緩轉過頭來,抬起眼眸,用餘光看向周洵,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和無奈。
    他輕聲說道“你的清淨之地,恐怕解不開我心中的結。”
    周洵並沒有因為九方懷生的話而生氣,反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她耐心地解釋道“公子,若是您事事都不去探究個究竟,那自然就難以找到解開心結的方法。有時候,換個地方,換個心境,說不定就能豁然開朗。”
    九方懷生聽了周洵的話,不禁低聲笑了起來。
    他感歎道“姑娘雖然年紀輕輕,但言語之間卻頗有一番道理。你也如此努力地勸解我,倒也讓我有些心動。”
    周洵見九方懷生笑了,便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動了。
    她迅速站起身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將它們背在背上,隨後對九方懷生說道“那公子就隨我來吧。”
    九方懷生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他的步伐顯得有些遲疑,既不想離周洵太近,又擔心會跟丟。
    於是,他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默默地跟在周洵的身後。
    周洵似乎察覺到了九方懷生的不自在,所以不時地回頭張望,確認九方懷生是否還在跟著。
    每當她回頭時,九方懷生都會趕緊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一直走到了城門處。
    九方懷生看著眼前的城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疑惑。
    他開口問道“你說的那個清淨之地,竟然需要出城才能到達嗎?”
    周洵連忙點頭,解釋道“自從神女降臨南雲國後,城門的把守就變得比較鬆懈。以前進城需要通關文書,但現在已經可以自由出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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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方懷生聽了,心中的疑惑愈發加深。
    他記得當年自己進城時,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同樣大搖大擺地就進來了。
    難道說,這南雲國的城門守衛,真的因為神女的到來而變得如此鬆懈嗎?
    盡管心中充滿了疑問,九方懷生還是不自覺地跟著周洵出了城。
    兩人一路無言,隻是默默地走著。
    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後,他們來到了一條幽靜的小道上。
    這條小道兩旁都是高聳的竹子,形成了一片翠綠的竹林。
    微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帶來陣陣清新的竹香。
    周洵帶著九方懷生走過一座小巧的石橋,橋下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溪水潺潺流淌,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路似乎沒有盡頭,九方懷生越走越覺得漫長,好似永遠也走不完。
    他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最後停在了原地。
    周洵回頭看到九方懷生不再前行,便關切地問道“是累了嗎?要不要歇一下?”
    九方懷生緊皺著眉頭,目光落在周洵身上,隻見她身形瘦弱,卻走了這麽久的路,竟然一點也看不出疲憊的樣子。
    他不禁感歎道“周洵姑娘如此瘦骨嶙峋,走了這麽久的路竟然一點都不累……”
    周洵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解釋道“心中若有一片淨土,自然會充滿幹勁。那處清淨之地,若是距離很近,恐怕早就成為達官貴人的踏青之地了,又怎會與你我這樣的平凡人有緣呢?”
    九方懷生聽了這番話,心中的疑慮稍稍減輕了一些,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過於擔心了,差點誤解了周洵的好意。
    他連忙說道“是在下多慮了,差點毀了姑娘的一片心意。”
    周洵微笑著搖了搖頭,指著前方說道“無妨,我早已做好了標記,距離那片地方已經不遠了,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能到達。”
    九方懷生見狀,趕忙抱拳作揖,態度謙遜地說道“還望周洵姑娘不要計較在下的莽撞,繼續為在下帶路。”
    周洵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隨後輕盈地轉過身去,朝著她所指的方向邁步前行。
    兩人漸行漸遠,穿過茂密的樹林和花叢,終於來到了一條水上的長廊前。
    四周彌漫著濃重的霧氣,白茫茫的一片,好似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而這條長廊就像是漂浮在這片汪洋之上的一條孤獨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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