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顧及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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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懷生原本以為來到皇城,最多不過是再經曆一次死亡,但濁世並沒有直接對他動手,而是選擇將苦難平均地分給南雲國的每一個人。
“瘋子!你簡直就是個瘋子!”九方懷生的情緒終於失控,他歇斯底裏地吼道,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回蕩。
隨後,他毫不猶豫地快步邁出宮殿,想要逃離這個可怕之地。
濁世看著九方懷生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猙獰。
他對著身後的人說道“既然沒有人願意主動將我們想要的東西呈上,那我們就自己去爭取,人定勝天!”
低沉的女聲響起,伴隨著一陣輕笑,隨後又恢複了平靜。
九方懷生離開皇城後,發現街道上的流民們情況異常糟糕。
他們的肌膚猶如被無數蜜蜂叮咬過一般,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潰爛孔洞,黃褐色的液體從洞中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屍水般的惡臭。
在他的記憶深處,似乎曾目睹過這種瘟疫的肆虐。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終於想起了它的名字“是黃水疫!”
當九方懷生確定了這一瘟疫後,心中卻湧起了一陣無奈。
因為他知道,能夠解決黃水疫的人,正是那位曾經被天道所命定的葉祁。
若葉祁能夠成神,那麽隻需使用女媧石,便能輕而易舉地化解。
可惜的是,葉祁最終並沒有選擇成神之路。
相反,他寧願成為厲鬼,將那些虧欠他的人的靈魂一同毀滅,也從未考慮過投胎轉世成神。
而那塊女媧石,也在江舟樓的決定下被煉成了玉骨。
雖然玉骨的能力並未改變,但由於失去了它的命定之人,它無法完全發揮出其全部潛力。
到了最後,也隻能通過等價交換的方式,來換取另一個人的一線生機。
盡管如此,九方懷生還是當機立斷,快步奔向神樂之巔。
畢竟,這一世的微生雨,在尚未飛升之前,也不過是一個凡人之軀。
他不禁心生憂慮,擔心她是否也會受到黃水疫的影響。
穿過茂密的竹林,九方懷生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
他緩緩地踏上那千階台階,每一級台階都顯得格外漫長,好似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終於,他來到了那片熟悉的池水前。
池水依舊清澈如鏡,倒映著天上明月。
九方懷生的心情卻如同這池水一般,平靜的表麵下隱藏著無盡的波瀾。
他的目光落在了岸邊的微生雨身上。
隻見她跪坐在那裏,雙手靜靜地放在膝蓋上,那原本白皙的雙手此刻卻已經開始泛起了黃水疫的症狀。
微生雨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貌似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九方懷生的心猛地一緊,他快步走到微生雨身邊,蹲下身來,輕輕地牽起她的雙手。
當他觸碰到她的手時,一股寒意從指尖傳來,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微生雨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來到此處,她的頭微微一歪,露出了一張蒼白而憔悴的臉。
她有些迷茫,整個人失去了許多靈氣,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九方懷生凝視著微生雨,心中充滿了自責和悔恨。
他突然意識到,不知何時,微生雨與天道的那道誓言已經失效。
畢竟,他因為失去理智而屠殺了那麽多人,這樣的罪孽早就應該害死她了。
可眼前的情況卻讓他感到困惑。
他不明白為什麽清心寡欲的微生雨會受到黃水疫的影響,畢竟這種瘟疫通常隻會感染那些心中有欲望之人。
九方懷生的眼眶漸漸濕潤,他看著微生雨那滿是瘡痍的雙手,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不禁想起了曾經的微生雨一次次在他麵前死去,他什麽也做不了,這種感覺再次席卷而來,成了刺痛他心靈的利刃。
九方懷生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過錯。
盡管那道天誓早已失去了效力,但他卻以另一種糾纏不清的方式,讓微生雨產生了欲望,最終導致她在自己麵前隕落。
“對不起……”九方懷生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他的聲音也因為痛苦而變得沙啞,“我真的不應該為了那一絲溫存而靠近你,我害你陷入了如此悲慘的境地。”
微生雨默默地看著他,沒有說話,隻是抬起手輕輕地拭去了他眼角的淚水。
她的動作輕柔而緩慢,好似在安慰著他內心的痛苦。
就在下一刻,九方懷生的神情突然發生了變化。
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而決絕,口中喃喃自語道“我一定會救你的。”
話音未落,九方懷生緊緊地抱住了微生雨,毫不猶豫地撲入了水中。
他的身體與微生雨的身體緊密貼合在一起,好似要將她融入自己的生命之中。
微生雨隻覺得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緊接著,她感覺到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鎖骨之間。
這個吻如同春風拂麵,瞬間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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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一瞬間,微生雨喉間的封印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悄然散去。
她的喉嚨不再被束縛,自己的聲音就好像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緊接著,九方懷生又在她的眼間落下了兩個吻,這兩個吻輕而易舉地解開了她眼間的封印。
微生雨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九方懷生的容顏。
他的額頭上掛著幾顆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最終滴落在了微生雨的鎖骨處,帶來一絲涼意。
她雙手微微顫抖著,輕柔地捧起九方懷生的臉龐,猶如捧著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她的目光仔細地掃過他的眉眼,再到鼻子和嘴唇,好似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在心底。
“曾無數次在腦海中勾勒你的模樣,”她輕聲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可還是不及見到你的這一眼。”
九方懷生靜靜地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他微微側過頭,將自己的朱唇輕輕地放置在微生雨的手心之中,隨後輕輕落下一吻。
這一吻如同羽毛拂過湖麵,輕柔而又溫暖。
微生雨的身體微微一顫,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就在她還沉浸在這一吻的餘韻中時,突然間,她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纏繞在了她的腰間。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那東西溫熱而又濕滑,讓她不禁有些驚訝。
當她的目光與九方懷生交匯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被當成了獵物。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法言說的欲望,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原諒我的無禮,”九方懷生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求你相信我的初心,我所作所為,不過是想讓你平安一生。”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將微生雨的雙手環在自己的脖頸之間,然後猛地吻上了她的朱唇。
這一吻熱烈而又狂野,要將她吞噬一般。
微生雨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隻能被動地回應著他的熱情。
在他們身後,枝意靜靜地站在岸邊,看著池水蕩漾。
而它鹿角上原本含苞待放的花兒,此刻卻如同被點燃的煙花一般,全部盛開。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隻有他們的呼吸和心跳交織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緩緩地分開。
微生雨的臉上泛著一抹紅暈,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身體也有些發軟。
九方懷生輕輕地將微生雨抱在懷中,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微生雨的雙眼漸漸合攏,呼吸也變得平穩起來,顯然已經沉沉睡去。
而她雙手上原本猙獰的瘡痍,此刻也已消失不見。
枝意卻是平靜地說道“你的力量,似乎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九方懷生聞言,猛地轉頭看向枝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緩緩說道“唯有混沌之力才能救她,即使是全部都給了她,我也甘之如飴。”
枝意聽了九方懷生的話,不禁對他的深情所感動,他微微俯首,輕聲說道“起初,我對你意見頗大,覺得你不過是個貪圖某物之人。如今看來,你卻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九方懷生嘴角微揚,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沉默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當真不記得一切了?甚至連自己的姓名也忘了。”
枝意聞言,眉頭微皺,它抬起頭,目光直視著九方懷生,似乎有些不解地說道“我需要記住什麽?我又忘了什麽?我倆在以前,又何時見過?”
九方懷生看著枝意那茫然的樣子,心中一陣刺痛,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江舟樓的安排。
或許在那場慘烈的大戰之後,他能夠護住的妖太少了,而枝意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江舟樓才會選擇讓枝意忘卻一切,遠離塵囂,這樣才能將他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
“也好。”九方懷生喃喃自語道,“遠離塵囂,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卻充滿了苦澀。
枝意聞到了空氣中彌漫著的苦澀味道,不禁皺起眉頭,凝視著九方懷生,疑惑地問道“為何你如此悲傷?”
九方懷生緩緩地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掩蓋內心的情緒,輕聲回答道“沒有。”
沉默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如今神女的道已經被我毀了,我隻求你能帶著她遠離這紛紛擾擾的塵世,尋一處清淨之地,讓她能夠安心渡過一生。”
枝意原本以為,九方懷生之所以會做到如此地步,完全是因為對微生雨的深愛。
但此刻,它卻對這份愛產生了一絲疑惑,因為它無法理解,這份愛為何不是自私的。
於是,它忍不住問道“你難道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了嗎?”
九方懷生靜靜地看著微生雨,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髻,感受著她的存在。
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地說“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成全,也是一種愛。”
枝意雖然對九方懷生的話感到有些困惑,但它還是決定尊重他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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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運用自身的法力,讓微生雨如同羽毛一般輕盈地飄落在自己的後背上。
枝意早已湧起一種想要完成九方懷生心願的衝動,於是它不再多言,默默地帶著微生雨轉身離去。
當一切都漸漸歸於平靜,塵埃落定之時,九方懷生突然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
他警覺地抬起頭,目光投向那千階,隻見無數的百姓正順著台階艱難地往上攀爬。
也許是因為微生雨的道被他毀了,所以神樂之巔不再像以前那樣隱藏在雲霧之中,而是直接暴露在凡人的視野裏,這樣一來,凡人也能夠輕易地找到此處。
現在的九方懷生已經將所有的混沌之力都給了微生雨,即使他有心想要拯救這些百姓的性命,但卻已經無能為力了。
可九方懷生很快就察覺到了一些異常。
他發現這些百姓的眼中充滿了貪婪,這種貪婪與那些屠殺蛇族的仙族簡直一模一樣。
這種熟悉的恐懼感讓九方懷生不由自主地不斷後退,直到他整個人都跌入了池水中。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一個人大聲喊道“他的肌膚完好無損,定是吃了他的肉就能夠治愈疾病!”
這句話猶如一把火,瞬間點燃了人性中的卑劣和自私。
那些先到的人像是餓狼一樣,爭先恐後地湧入池水之中,想要抓住九方懷生。
而此時的九方懷生,正緩緩地沉入池底。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一雙雙猶如地獄惡鬼的手朝自己揮舞而來,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當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一隻手緊緊抓住時,他拚命地想要掙脫開來。
可是,一旦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緊接著就會有無數雙手伸過來,讓他無處可逃。
失去混沌之力的九方懷生,雖然比凡人多了長生和不死不滅之身,但這也讓他成為了無數人眼中的香餑餑。
這些人都對他心懷不軌,想要謀害他,如今更難抵抗。
在池水之中,百姓們就像一群長滿獠牙的食人魚,一旦咬住九方懷生就絕不鬆口。
池水表麵的水花翻滾不斷,好似是一群饑餓的魚終於等來了它們的飼料,於是聚集在一起瘋狂地哄搶。
這場激烈的爭奪持續了一段時間,最終池水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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