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坐在枝頭的離明目睹了這一切，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目送著九方懷生遠去，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濤洶湧。
    張玄之注意到了離明的舉動，他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過來。
    離明見狀，輕哼一聲，似乎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翻身下樹，跟隨著張玄之走向書房。
    當溫念棠看到離明時，她的臉上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好奇地問道：“她也是夫子的關門女弟子麽？”
    張玄之微笑著回答道：“不錯，不過今日，她出師了，你就跟她好好學吧。”
    溫念棠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冰冷無比，她如同寒星般的眼眸迅速掃過離明，然後又以驚人的速度恢複了常態，好似剛才的冷意隻是一場幻覺。
    她麵無表情地說道：“夫子所選之人，必定也是天賦異稟，弟子自當好好學習。”
    離明見狀，嘴角微微上揚，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似笑非笑地回應道：“可我學藝不精，還是由夫子在一旁輔佐更為妥當。”
    張玄之一聽，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他怒目圓睜，毫不客氣地說道：“讓你教你就教，別在這裏耽誤我的好事！”
    離明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冷峻，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應道：“是。”
    緊接著，離明轉身帶著溫念棠走進了一間單獨的學堂。
    這間學堂布置得十分簡潔，隻有兩個墊褥，顯然是為一對一而準備的。
    溫念棠在其中一個墊褥上緩緩坐下，然後微笑著看向離明，輕聲問道：“姐姐今日想教我些什麽？”
    離明也不緊不慢地在另一個墊褥上坐下，但她的坐姿卻有些隨意，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放蕩不羈。她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說道：“這才認識第一天，自然是要先跟你嘮嘮家常了。”
    溫念棠對此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或急躁，她依舊麵帶微笑，優雅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離明繼續說下去。
    離明見狀，雙眼微微眯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她突然拋出一個問題：“若天下大亂，你當如何？”
    溫念棠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依我之見，應先推翻那殘暴不仁的政權，輔佐新的政治製度得以施行。”
    話音未落，隻見天邊突然飄來由風帶過來的一封書信。
    離明見狀，迅速伸出右手，隻見她的兩根手指如同靈動的蝴蝶一般，準確無誤地夾住了信封。
    風吹起她的發絲，隨後很快便停息。
    離明輕輕將信封打開，仔細閱讀著其中的內容，嘴角漸漸勾起一抹微笑。
    這抹笑容並未持續太久，隻見她手掌心中突然燃起一團熊熊火焰，瞬間將那封信燒成了灰燼。
    火焰在她手中跳躍，映照著她那似笑非笑的麵容，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麵對離明的奇異之處，溫念棠卻也並未感到害怕，仍舊鎮定自若的看著她。
    離明轉頭看向溫念棠，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輕聲說道：“看來，這天要變了。”
    溫念棠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回應道：“若是能遮蔽那炎炎烈日，倒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如此一來，想必會涼快不少。”
    離明聞言，卻是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有些突兀。
    她一邊笑著，一邊望向天邊那層層疊疊的烏雲，同時觀察著四周的景象。
    隻見原本盛開的花朵此刻已然凋零，枯枝敗葉在風中瑟瑟發抖，猶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摧殘著。
    這些殘枝敗葉最終紛紛飄落，宛如一場悲涼的雨，灑落在玄黃山的每一個角落。
    而此時的江舟樓，終於從昏迷中悠悠轉醒。
    他隻覺得周圍一片死寂，甚至連一絲光亮都沒有，好似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吞噬。
    他艱難地撐起身體，每一個動作都讓他感到一陣劇痛襲來，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敲打了一般。
    正當他感到有些無助的時候，一隻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小蟲子突然從他的指尖冒了出來。
    這隻小蟲子雖然微小，但它所發出的光芒卻給江舟樓帶來了一絲希望。
    借著這微弱的光芒，江舟樓勉強能夠看清腳下的路，然而，那滿是碎石的道路卻讓他心中一沉。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指尖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害怕著什麽未知的危險。
    那隻蟲子在他的指尖上蠕動著，在幫他探索著前方的道路。
    即使有蟲子的幫助，江舟樓仍然難以看清周圍的一切。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層濃霧所籠罩，讓他無法分辨出方向和距離。
    江舟樓的心中充滿了不安，但他知道，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他隻能硬著頭皮向前走。
    這一路走來，江舟樓可謂是磕磕絆絆。
    他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多少次，每一次摔倒都讓他的身體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但他不能停下來，他必須繼續前行，否則就會永遠迷失在這片迷霧之中。
    雖然他知道自己身處玄黃山，但在天泫的記憶中，他從未見過這個地方。
    這裏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隨著時間的推移，江舟樓感到越來越疲憊。
    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最終，他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他休息的時候，那隻蟲子突然變得異常活躍。
    它在江舟樓的手上瘋狂地蠕動著，然後毫不猶豫地咬開了他的皮肉，順著他的血管鑽入了他的身體裏。
    江舟樓頓時感到一陣劇痛襲來，他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捏住了一樣，劇烈地跳動著。
    緊接著，他的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眼前旋轉起來。
    \"這……是……什麽……\" 江舟樓艱難地說出這句話，他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迷茫。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發現它們出現了無數重影，讓他無法分辨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江舟樓漸漸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就像一片羽毛一樣。
    他的視線也逐漸清晰起來，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真實可觸。
    當他完全恢複神識時，一道強勁的內力如閃電般朝他襲來。
    江舟樓的反應極快，他像一陣風一樣迅速地滾向另一邊，成功地避開了危險。
    隻聽身後傳來一聲巨響，原本堅固的石牆瞬間炸裂，化作一堆碎石四處散落。
    江舟樓從碎石堆中艱難地爬起身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定了定神，然後小心翼翼地朝著崖邊走去。
    站在高處，江舟樓的視野變得異常開闊，他驚訝地發現這裏就像是一朵尚未綻放的花骨朵內部，四周環繞著層層疊疊的石牆，宛如花瓣一般，將這個地方緊緊地困住。
    在正上方的位置，有一道縫隙若隱若現。
    江舟樓定睛一看，那縫隙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閃閃發光，好像是一件珍貴的寶器。
    就在這時，一陣象群此起彼伏的叫喊聲突然傳來，那聲音震耳欲聾，響徹雲霄。
    江舟樓心頭一緊，他連忙向下看去，隻見在下方不遠處，有一片廣闊的陸地。
    而那象群正聚集在這片滿是樹林的陸地上，它們緊密地排列在一起，呈現出一種防禦的姿態。
    江舟樓緩緩抬起頭，目光順著石壁向上移動，他發現，像他所在的這樣的洞口竟然有無數個。
    這些洞口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內壁上，猶如一個巨大的蜂巢。
    就在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巨大震動從他身後傳來，好似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逼近。
    江舟樓的身體隨著石壁一起劇烈顫抖著，他的心跳急速加快，一種莫名的緊張感湧上心頭。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內力如驚濤駭浪般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這股力量如此強大，以至於江舟樓根本無法抵擋。
    他隻覺得自己的頭腦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頓時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
    江舟樓的身體像失去支撐的木偶一樣，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在他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的眼前閃過一道黑暗中的亮光，那是一雙巨大而明亮的眼睛，正冷漠地注視著他。
    隨著這雙眼睛的出現，江舟樓的意識漸漸被黑暗吞噬，他的身體也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這強烈的震動，也如漣漪一般迅速傳播開來，很快就傳到了離明的腳下。
    溫念棠驚恐地按著不斷顫抖的桌子，望向窗外，隻見遠處的山峰似乎都在微微晃動。
    可離明卻顯得異常鎮定，她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邁步走出房間，好似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溫念棠不安的問：“你去哪兒？”
    離明瞥了她一眼，說道：“睡你的覺去。”
    語畢，離明一路穿過走廊，徑直來到了張玄之閉關修煉的地方。
    張玄之似乎早已察覺到有人靠近，他緩緩睜開雙眼，看向門口，問道：“何事？”
    離明站在門口，隔著一扇門麵無表情地說道：“玄黃山的震感異常強烈，甚至已經波及到了凡間。我覺得我們應該派人去查看一下情況。”
    張玄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冷哼一聲後，他緩緩說道：“江舟樓修為盡毀，如今隻是廢人一個，他掀不起風浪的。”
    “那為何震得如此強烈？”離明滿臉狐疑地追問。
    張玄之微微一笑，解釋道：“那是因為玄黃山鎮壓著十大妖之一的象首——風穗。”
    離明的眉頭微微一挑，顯然對這個答案感到有些意外。她思索片刻後說道：“可是，我記得曾經白虎族的靈芝就是鎮守在玄黃山，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象族和白虎族之間有什麽過節。”
    張玄之輕輕一揮衣袖，將房門打開。
    他的目光隨意地掃過房間裏的墊褥，那墊褥上的東西仿佛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自然而然地飛向了大堂，邀請離明入座。
    離明見狀，也毫不客氣地走到墊褥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為何我從來沒有見過其他的龍族？根據記載，這世上的龍可不止江舟樓這一條，隻不過江舟樓這隻玲龍最為珍貴罷了。”
    張玄之這才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地說道：“其他的龍族誕生之前，這天下已經經曆了數千年的演變。而當其他龍出現之時，它們恰好就誕生在玄黃山。”
    張玄之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白虎族和象族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隻是這世間廣袤無垠，妖界更是四分五裂，有一個妖帝存在，就會有無數個自封為王、稱霸一方的妖怪。而象族的首領風穗，自然也不例外。”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風穗相中了玄黃山這塊風水寶地，因為那裏靈氣充沛，非常適合修煉。但問題是，玄黃山本是龍族的棲息地，他們自然不可能輕易地將自己的根基拱手相讓，更何況這還是一塊難得的風水寶地。”
    張玄之稍稍皺起眉頭，接著說：“於是，龍和象就在玄黃山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爭鬥，這場戰爭已經持續了上萬年之久。後來，龍與象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甚至快要波及到凡間仙門，這才引起仙界重視。為了避免過多的人力和物力消耗，他們決定派遣白虎族前去鎮壓，畢竟白虎族一直棲息在仙門，與仙人共處一室，很是和諧。”
    張玄之眯起雙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不過，這實際上也是仙界的一種策略，他們希望通過讓妖怪之間相互打壓，來達到控製妖界的目的。同時，仙界還許下了一些好處，以此來激勵白虎族盡職盡責。”
    離明嘴角微微上揚，眯起眼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緩聲道：“神與仙本就是相互協作、聯手共進。成仙之路艱難險阻，成神之路更是布滿荊棘，因此仙界與神界一直保持著友好的往來，不僅如此，還有許多仙人被賜予神骨，得以在神界任職。據我所知，張天師原本也是仙界之人，後來才成神。此事是誰提議顯而易見，想必張天師也是費了一番周折。”
    張玄之見離明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心知無法再隱瞞下去，索性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