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此話當真？”
    莫尋抿嘴一笑。
    “我的身份，有必要和你開玩笑嗎？”
    程牧略作猶豫後，慢慢撿起地上的短刀。
    雖說金丹修士自斷一臂，算不得什麽，可眼下他體內法力幾乎流失殆盡。
    這一刀下去，他所承受的痛苦，與凡人幾乎無異。
    似是下了一番決心後，程牧突然就要揮刀斬向自己的臂膀，可下一刻，一隻手卻是攔住了他。
    “你不必為我做這些......”
    程牧卻是一把推開鈞無豔，猛然朝著自己的臂膀斬了下去。
    伴隨著一陣悶哼，鮮血噴濺，瞬間便染紅了他的半邊身子。
    程牧疼痛的差點暈厥過去。
    因為無法調動法力抵抗，他腦袋上，頓時就冒出了豆大的汗水，臉上一片慘白，整個身子，也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
    公羊心中輕歎一聲，有些於心不忍的轉過頭去。
    鈞無豔，卻是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眸中，似乎都帶著幾分霧氣。
    這位大小姐，大概是從未想過，一個外族奴仆，有一天會為她做到這種程度。
    “前輩，請不要食言！”
    莫尋拍著手掌，嘴角帶笑。
    這位程宗主，此刻還真是令他高看了一眼。
    且不論此人的資質修為如何，光是這份魄力，就不算多見。
    “當然，不過......我這一關算是過了，至於你那位同伴是否願意放過她，我就管不了了。”
    緊接著，程牧又轉向公羊。
    目光中既有哀求，又帶著幾分愧疚。
    公羊冷哼一聲，一甩胳膊，沒有理會。
    莫尋再次撫掌。
    “真是令在下感動，好一出兄弟情、男女情......”
    說這話時，他已然恢複了自己原本的嗓音。
    這聲音令公羊和程牧同時一愣。
    隨之，便見莫尋一個轉身，再回頭時，也露出了真實模樣。
    二人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孔，整個人都定住了。
    好半天後，公羊和程牧才有些不太確定的開口。
    “莫......莫小子？”
    “莫兄？”
    莫尋微微一笑。
    “多年不見，兩位可還安好？”
    公羊在震驚中，不敢相信的一連圍著莫尋轉了好幾圈。
    那背負雙手的樣子，還有嘴角淡淡的笑意，以及神色間那副熟悉中，又透著一股欠揍的模樣。
    不是莫尋，還能是誰？
    此刻，公羊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饒是他活了上萬年，也覺得委屈至極。
    當初稀裏糊塗的跟著對方進了傳送，誰曾想未得到機緣也就算了，還給人為奴為仆了幾十年。
    眼下的他，就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終於見到了父母。
    但隨即，公羊心中是又氣又惱。
    要不是打不過，他都恨不得用手上的短刀，給莫尋來上兩下。
    這小子，變壞了啊！
    “你真的是莫兄？”
    程牧踉蹌著上前，他們二人千辛萬苦，不就是為了追隨莫尋的腳步麽。
    莫尋笑了笑，抬手拂過，程牧那落在地上的斷臂便重新接在傷口處。
    一陣清涼傳來，程牧隻覺那刀口撕裂處陡然就止住了疼痛。
    “方才隻是玩笑，還望程兄不要見怪！”
    程牧雖然嘴上說著豈敢，可心裏卻是一點都不比公羊罵的少。
    有這麽開玩笑的嗎？
    幸虧隻是說斷一臂，要是讓他交出金丹，他現在豈不是就是個死人了。
    “莫小子，你這些年都去了哪兒，可真是讓我和小程好找......”
    公羊想起多年來的經曆，就是一把辛酸淚。
    “出了些意外，被困在一個地方數十年，我也是剛剛才到的北瀘洲。”
    聽著幾人說話，鈞無豔這才明白，原來眼前這位，就是程牧與公羊口中經常說起的那個人族元嬰。
    她心中，再次升起一股絕望。
    人魔兩道，不共戴天。
    落在此人手中，她豈有活命的機會！
    不過在看到程牧斷了的臂膀重新恢複後，也不知怎的，鈞無豔心中竟有種輕鬆。
    至少在臨死之前，不用欠別人的。
    “對了，莫小子，小雲裳呢？”
    公羊依舊記得，當日莫尋進入傳送，乃是為了去救蘇雲裳。
    不過眼下蘇雲裳並不在此地，難道是遇害了？
    那確實有點可惜！
    隻見莫尋談笑間，突然袍袖一揮，一道白色身影便出現在眾人麵前。
    “小雲裳？”
    蘇雲裳先前被送到青色葫蘆中後，莫尋就一直沒有讓其出來。
    故而眼下也不知道他們已經來到了北瀘洲。
    昏暗中，一開始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看清公羊後，她甚至覺得是在做夢。
    “前輩，你怎麽在這裏？”
    程牧連忙湊了過來。
    “蘇仙子，還有我呢！”
    “程道友？”
    緊接著，莫尋便將二人當年隨他一塊進入傳送陣之事，簡單說了一遍。
    不過接下來，莫尋與蘇雲裳，也從公羊口中，知道了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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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顧卿卿和洛溪，不出莫尋所料，的確緊隨其後，跟著一塊進入傳送。
    但公羊與程牧這些年，並未聽到過兩人的任何消息。
    這也是令莫尋最為擔心的。
    他既然都能流落虛空數十年，其他人自然也有可能。
    茫茫虛空，如今也不知二人是生是死。
    讓蘇雲裳揪心的是，她的師傅玄靜，還有師叔上官羽瀾，同樣進入了傳送。
    而且最關鍵的，師父當時還被血煞所擄。
    聽到這一連串離奇，莫尋都有些發懵。
    敢情當日所有的強者，全都下落不明了。
    “莫尋，怎麽辦？”
    蘇雲裳心急之下，突然握住了莫尋的手。
    她那位師傅，雖然平日間對她頗為嚴厲，甚至為了讓她斷情，還做出過不少違背她本心之事。
    可說到底，她的一身藝業，皆是來自於恩師。
    如今明知師父有難，她豈能袖手旁觀？
    莫尋皺起眉頭，並沒有說話。
    公羊與程牧見到兩人這般模樣，互相對視一眼後，心中也是感慨良多。
    當初他們能從聖女宮中脫困，很大程度上，還是仰賴蘇雲裳。
    幾人寒暄過後，最後同時將目光，落在了鈞無豔的身上。
    如果沒有程牧這一遭，莫尋自是主張殺了此人的。
    且不說人魔兩族之間的恩怨，光是他來北瀘洲這件事，就暫時不想讓外人知道。
    隻有在暗中，他行事才能方便。
    程牧猶豫了一下，再次將鈞無豔護在身後。
    “莫兄，她並不是什麽壞人，也沒有參與屠戮人族之事，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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