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
    精致的木盒與冰冷的地麵狠狠相撞。
    蘇婉兒力道之大，木盒在與地麵相碰的瞬間就化為一攤碎木。
    幾塊晶瑩剔透的桂花糕滾落出來，在青石板上沾滿了灰塵。
    柳如煙渾身顫抖，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幾塊沾滿塵土的桂花糕，手指都在發顫。
    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葉長歌心頭一軟。
    “柳同學…”他正要上前安慰，蘇婉兒卻猛地扯住他的衣袖。
    “不許過去！她明明就是在裝可憐！”蘇婉兒聲音裏帶著無窮的怒意，仿佛隻要葉長歌敢邁出一步，她就要衝上去咬人似的。
    葉長歌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拂開蘇婉兒的手：“婉兒，別鬧。”
    “我鬧？！”蘇婉兒的聲音陡然拔高，眼眶頓時泛紅，“你看不出來嗎？她明明對你…”
    話說到一半突然哽住，因為她竟然看到葉長歌蹲下身子，幫柳如煙一起撿起地上那些髒了的糕點。
    他的神情專注，小心翼翼地為那些桂花糕拂去塵土，仿佛這不是普通的桂花糕，而是什麽稀世珍寶。
    這確實是，是一個女子的一片真心。
    如此溫柔的作為，柳如煙再也忍不住淚水，竟猛地撲進葉長歌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先生…這是如煙花了三天才做出來的桂花糕…可是…可是…它們都髒了…再也不能吃了…”
    葉長歌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識想要推開她，可到底還是沒有推開。
    他輕輕將柳如煙扶起，拿起一塊沾滿塵土的桂花糕放入口中。
    “不髒。”他細細咀嚼著，溫潤的眸子裏帶著笑意，“很甜。”
    柳如煙怔住了，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卻已經忘了哭泣。
    蘇婉兒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心髒像是被狠狠揪住，鑽心般的疼痛。隨之而來的，是洶湧如潮水的嫉妒與憤怒，令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賤人！誰準你抱葉哥哥的！”
    她猛地上前一步，想要推開柳如煙，伸出的小手卻被葉長歌一把抓住，不得寸進。
    “蘇婉兒！你到底要胡鬧到什麽時候！”
    蘇婉兒被這一聲嗬斥震住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仰起小臉，不可置信地望向葉長歌：
    “你…你為了她凶我？”
    “是，也不是。”葉長歌搖搖頭，表情前所未有的嚴厲，“婉兒，今天你確實有些太過胡鬧了。”
    “我…你…”蘇婉兒猛地抽回手，指著葉長歌，又指了指他懷裏的柳如煙，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全都化為一聲悲愴的怒吼。
    “葉長歌！我討厭你！”
    說完，她轉身就跑，淚水在風中飄散，在陽光下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她跑呀跑，頭都沒有回，就這樣一路跑出學堂。
    直到學堂外，看著街道喧鬧的人群，她才慢慢停下腳步。
    “壞哥哥，臭哥哥…”蘇婉兒蹲在街角，一邊抽泣一邊用樹枝在地上畫圈，“總是這樣，為什麽要對每個人都那麽溫柔，明明對我一個人溫柔就好了。”
    忽然，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蘇婉兒期待地抬起頭，她就知道，葉哥哥一定會追來的。
    然而映入眼簾的，是炎小灼那張滿是關切的小臉。
    “婉兒，你這是怎麽了？我看你哭著跑出來…”炎小灼蹲在她身旁，遞給她一塊手帕。
    接過手帕，蘇婉兒抽抽搭搭地說：“葉哥哥…葉哥哥…”話到嘴邊又哽住，想到剛剛的畫麵，眼淚又不爭氣的流出來。
    “葉哥哥？葉哥哥是誰呀？”炎小灼撓撓頭，突然反應過來，驚叫道：“天啊！你說的是葉先生？！”
    蘇婉兒紅著眼點點頭，事到如今已經沒什麽好隱瞞的。
    “他居然抱著柳如煙那個家夥…”
    炎小灼看著好友傷心欲絕的模樣，有些抓耳撓腮不知所措。
    全程她都看完了，柳如煙沒錯，先生也沒錯呀，似乎唯一有錯的，就是她這個無理取鬧的好姐妹了。
    隻是她總不能說，“婉兒，這確實是你錯了，你不該那樣的。”
    那還是不是好姐妹了？就算是婉兒錯了，那也不能說出來啊！
    猶豫片刻，炎小灼還是決定撒個善意的謊言。
    “婉兒，我剛剛看見你走後，先生立刻就把她推開了，還把她訓斥了一頓呢。”
    “真的？”蘇婉兒抬起淚眼，半信半疑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炎小灼拍著胸脯保證，“先生還說‘婉兒才是最重要的’呢！”
    “他真這麽說？”
    蘇婉兒的眼淚頓時止住，心裏泛起一絲甜意。
    果然，葉哥哥還是最在乎她的。
    不過，居然敢當著她的麵抱著其他女人，這事可不能就這麽輕易算了！
    她抹去眼淚，重新站起身，拉著炎小灼的手就要往學堂跑。
    “等等！”炎小灼急忙拽著她，“你要回學堂？”
    “不然呢？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到底是喜歡本小姐，還是喜歡那個柳如煙。”
    “誒喲，我的大小姐，你看看現在都什麽時候了？”
    炎小灼指了指天上的太陽，“再耽擱下去，又要上課了，午飯還沒吃呢。”
    “我不餓。”蘇婉兒賭氣地說道。
    怎麽會餓呢？氣都給她氣飽了！
    “我的大小姐啊，你是不餓，但你考慮考慮我的小肚子吧，你看它都餓得直叫喚呢。
    咱們先去吃飯，下午上課的時候再找先生算賬好不好？”
    “好…好吧。”
    雖然很想現在就去找葉哥哥要個說法，但好姐妹的肚子也不能不管不顧。
    炎小灼頓時喜笑顏開，拉著蘇婉兒的手就往鎮裏最熱鬧的醉仙樓跑去。
    可不能讓婉兒這麽快回去呢，不然她撒的謊不就要露餡了？
    兩人一路小跑到醉仙樓門口，才堪堪停下腳步。
    剛站穩腳步，蘇婉兒就看到了令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隻見醉仙樓的角落裏，兩道熟悉的白衣身影相對而坐，桌子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
    柳如煙正夾起一塊魚肉，溫柔地放進葉長歌碗中。
    而葉長歌…
    竟伸出筷子夾起了那片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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