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成親吧，就這裏，就我們。”
    聲音很小，卻在寂靜的祠堂裏格外清晰。
    葉長歌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將手中的梨花輕輕別在小祖宗發間，含笑道：
    “好。”
    就在這時，一直趴在他肩頭的小白終於睜開眼，露出那雙金黃色的瞳孔，跳到地上對著天空一聲長嘯。
    刹那間，金芒乍現，晃得人睜不開眼。
    整個蘇家大宅亮起無數螢火般的光點，將整個祠堂映得亮如白晝。
    那些光點在空中交織，漸漸化作一個個模糊的人影。
    待到葉長歌與蘇婉兒睜開眼。
    祠堂內似乎毫無變化，唯有地上的小白不見貓影。
    就在二人心生疑惑之際，祠堂外忽然傳來陣陣喧鬧聲，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祠堂的門忽然被推開，一位麵容看上去與蘇婉兒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大步跨入，在他身後還跟著幾位更年輕的少年。
    一進門，他就拉著蘇婉兒的手，有些責備地說道：
    “小祖宗，婚禮就要開始了，怎麽還呆在祠堂裏啊？”
    “是啊是啊。”他身後的幾位少年應聲附和。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葉長歌身上，眼中流露出幾分滿意。
    “這就是妹夫吧？長得一表人才，把我家小祖宗養得白白胖胖的，不錯不錯！”
    “是啊是啊。”
    蘇婉兒整個人都呆住了，望著眼前熟悉的麵孔，連嘴唇都在顫抖。
    “大…大哥？”
    “怎麽？連大哥都不認識了？”少年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頭，身後的幾位少年同樣上前，七嘴八舌地圍著她打趣。
    “小祖宗，你可算舍得嫁人啦？”
    “妹夫長得可真俊，難怪你藏著掖著舍不得帶回來！”
    “待會可得多敬妹夫幾杯。”
    周圍人的聲音是那樣熟悉，他們的每一個動作，表情，都與蘇婉兒記憶中的一模一樣，他們就是她的哥哥們。
    是夢嗎？還是幻術？
    蘇婉兒眼眶通紅，生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幻夢，手指緊緊攥著葉長歌的衣袖不放。
    “不是夢…”葉長歌輕輕握住她的小手，目光掃過眼前的幾位少年，心中同樣疑惑。
    神識傳來的波動告訴他，眼前的幾位都是活生生的人，活得不能再活了。
    可這怎麽可能呢？
    小白居然有如此神通，能令死人複生？
    “發什麽愣呢？娘親都等急了，快出去見見娘吧，她很想你。”大哥蘇明遠笑著捏了捏蘇婉兒的臉蛋，帶著葉長歌與蘇婉兒走出祠堂。
    祠堂外，張燈結彩，喜樂喧天。
    梨花樹下，蘇母與蘇父相擁而立，兩人正含笑望著他們。
    “娘親！”
    這一刻，蘇婉兒再也忍不住了。
    什麽夢境、幻象，都無所謂了，她隻知道朝思暮想的娘親就在眼前，她好想她，想念她的懷抱。
    她掙脫葉長歌的懷抱，跌跌撞撞地奔向那對朝思暮想的身影。
    蘇母張開雙臂，將撲來的女兒緊緊摟在懷裏。
    蘇父站在一旁，眼中含淚，卻什麽話也不說，隻是不停用手輕撫小婉兒的秀發。
    “傻丫頭，哭什麽？”蘇母的聲音溫柔如春風，“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跟娘說說你這些年怎麽過的可好？”
    一旁，蘇父雖然也很想念自家的小祖宗，卻還是識相的為母子二人留出一個獨處空間。
    他轉身走向葉長歌，目光中帶著複雜的情緒。
    “賢婿。”蘇父的聲音低沉而溫和，“這些年，辛苦你照顧婉兒了。”
    看著眼前死而複生的蘇父，葉長歌喉頭滾動，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這位死於他劍下的嶽父，此刻卻用慈愛的目光看著他。
    最終，他還是從喉嚨裏擠出一句。
    “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完這句話，兩人之間一時陷入沉默，都不是會聊天的人。
    於是，他們都將目光投向正在與母親相擁的蘇婉兒。
    “娘親，這些年我好想你。”蘇婉兒在蘇母懷中大顆大顆掉著眼淚，訴說自己三年來的相思苦。
    “傻丫頭，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看著呢，小念婉會時不時告訴我，關於你的消息。”蘇母輕撫她的背，抬手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大喜的日子，老是哭哭啼啼算什麽？”
    “小念婉是誰？”蘇婉兒被這陌生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暫時止住了眼淚。
    蘇母神秘一笑，指了指已經布置好的婚堂：“拜堂成親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至於現在，趕快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娘親親自為你梳妝。”
    兩人去到屋內，蘇母親手為小婉兒畫上妝容，沾上唇脂。
    不多時，一位明豔動人的新娘子便出現在銅鏡前。蘇母滿意地端詳著女兒，忽然從袖子掏出一枚精致的鳳釵，輕輕別在蘇婉兒發間。
    “這是母親當年出嫁時戴的，現在傳給你。”蘇母聲音有些哽咽，“我的小婉兒，終於長大了，都要嫁人了…”
    蘇婉兒望著鏡中的自己，又看看身後的娘親，突然轉身撲進蘇母懷裏。
    “娘親，你們會一直…一直陪著婉兒對嗎？”
    蘇母的動作頓了頓，隨即溫柔地笑道：“傻丫頭，大喜的日子想這麽多做什麽？快去吧，新郎官該等急了。”
    屋外，葉長歌正被蘇家幾位兄長圍著敬酒，他的內心十分十分疑惑，這些人似乎真的是活人，甚至對他與小婉兒三年的生活可以說了如指掌。
    但他到底是沒問出口，這些都是小祖宗的家人，再多的疑惑，也等婚禮後再說吧。
    當蘇婉兒披著紅蓋頭被蘇母牽出來時，整個庭院瞬間安靜下來。
    葉長歌都看呆了，連手中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一股濃濃的感動充斥在他心間。
    這才是婚禮，有家人的見證，才是真正的大婚。
    “吉時已到——”喜娘高聲喝唱。
    葉長歌牽起蘇婉兒的小手，拉著她踩著紅毯，緩緩走向婚堂中央。
    在婚堂中央，有一個小小的影子站在那裏，待葉長歌走近才看清。
    那是一個五六歲的女孩，一襲粉裙，金黃色的眸子像兩顆太陽，眉宇間竟與葉長歌有幾分相似。
    她轉過頭，臉上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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