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庖丁解身,阿綃截胡(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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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救我!”
    謝和被貼身小廝的鮮血濺了一身,忍不住雙腿發抖,想跑都沒力氣,隻能尖著嗓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哀嚎。
    船上跟隨他一起去執行任務的謝家商會精銳,也被炸得豕突狼奔。
    即使手裏持刀握槍,也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一絲安全感。
    他們的任務目標最多不過是幾座船廟、幾個廟祝,年前年後這段時間已經幹過好幾次,假想敵中從來都沒有過艦炮啊!
    但這謝家終究還是有些底蘊的。
    船艙洞開,一個麵點白案師傅打扮的地班職官【庖廚】,冒著隆隆炮火猛然衝了出來。
    將一張用來蒸麵點的白色包袱皮蓋到了自己和謝和的身上。
    說來也奇怪。
    那些呼嘯而來的鑄鐵炮彈、四處濺射的鋒利碎木、橫飛的血肉肢體,隻要到了他們的身邊,就會莫名其妙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偏折開來,甚至直接穿透過去。
    躲在包袱皮裏的【庖廚】口中不斷念咒。
    隻是不像道家的正統咒言,反而更像某種俚語小調,他唱的是:
    “張老餡,我問你,你的家鄉在哪裏?”
    “我的家,在中心,離褶還有三十裏。食客動筷,咬一口,現一碑,曰:此處離餡確有三十裏...”
    食客們吃包子時經常會遇到黑心老板背刺,包子全是皮沒有餡,咬上好幾大口都看不到餡在哪裏。
    其實,這正是庖廚分支白案麵點師傅的絕活:褶中乾坤,咫尺天涯!
    食客們咬不到餡的時候除了老板黑心之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遇到了庖廚一脈的高人正在遊戲紅塵。
    “少爺,跟我走!”
    七品庖廚裘煮水一邊拚命使出絕活守住謝和,一邊拽著他衝向船艙。
    能給大人物當廚子的,通常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這位庖廚便是一位謝家的家生子,祖上服侍了謝家好幾代人,最是忠心耿耿。
    在如今大貓小貓兩三隻的謝家,已經是碩果僅存的職官了。
    就算謝和平時為人做事傲慢乖張,對這位家中老人卻向來都十分尊重。
    這一刻,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廚子這句話再次得到升華。
    “給我換霰彈,掃射甲板。打那個庖廚!”
    副船頭兒張武站在艙口,對著下層火炮甲板的炮手們傳達王澄的命令:
    “切換霰彈筒,壓低炮口,掃射甲板!”
    除了少部分船員需要開船之外,大部分人手都去了下層火炮甲板操作那些口徑更大的12磅炮。
    聞令立刻手腳麻利地切換成了對人員殺傷力巨大的霰彈筒。
    這種炮彈本質就是在一根鐵杆周圍采用龜甲縛式的繩藝,綁上許多鉛彈或者小鐵球,算是最早的集束炮彈。
    然後又用撬杠抬起炮尾,壓低炮口,從小山一樣高大的風帆戰艦上居高臨下清洗甲板。
    無數鐵球在出膛的瞬間便化作了一陣死亡風暴。
    嗖!嗖!嗖!嗖!...
    火炮齊發,整個甲板上都沒有了任何死角。
    裘煮水不過是個區區七品庖廚,一手絕活固然神奇,又能硬抗多久?
    在這個風起雲湧的大航海時代,大艦巨炮組成的舟師艦隊近乎無敵,就算是上三品的鬼神也不敢硬抗,死戰不退的後果就是真的會死!
    “少爺,跳!”
    庖廚裘煮水受到團霧遮蔽視線,沒有看到攻擊者。
    但通過兩輪炮擊已經看清了形勢,連忙帶著謝和調轉方向從沒有被攻擊的另一側跳進了大海。
    另一隻手手指一勾,從腰間刀囊裏挑出一柄牛耳尖刀,毫不猶豫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出有間入無間,輕輕巧巧地切掉了自己的一塊肝髒。
    刀身上溢出赤紅法光,隨著一陣細小的啃噬聲響起,那一塊肝髒飛速消失不見,裘煮水自己卻像打了雞血一樣紅光滿麵。
    兩個人一步數丈,在海上越跑越快,漸漸變成兩道朦朧的影子。
    這是廚子們從祖師爺庖丁那裏學來的異術【庖丁解身法】,獻祭自己的一部分身體,就能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道行。
    由於肝髒可以再生,是人體內再生能力最強的器官之一。
    事後隻要服用一些【郎中】和【丹鼎道士】煉製的上乘丹藥就能恢複如初,自然成了性價最高的祭品。
    庖丁解身的絕活也被很多庖廚都給用成了常規能力。
    據說直沽那些大混混們互相鬥狠的時候,就最喜歡用這一招,血都不流一滴。
    “放下小艇,跟我一起追!”
    這個時候商船已經被他們打成了篩子,王澄不可能放任兩個主要目標逃離。
    雙方一開始都在沿著海岸線行駛,一個不留神還真的有可能被他們逃到岸上,再想抓就難了。
    他自己率先跳下大海,借來【黿頭身】,踩著浪尖就追了上去。
    身後張武、張文等人正準備放下更靈活的小舟緊隨其後。
    嘭!
    庖廚裘煮水跟謝和兩人卻先一步撞進了一片突兀出現在海麵上的乳白色霧氣裏。
    然後那白霧一漲一縮,便要貼著水麵飄然遠去。
    已經飛速追到近前的王澄,下意識以為是有同夥接應,頓時爆喝一聲:
    “站住,把人留下!”
    【腦中眼】在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霧氣中的三道模糊人影。
    右手在虛空中猛然一抽。
    袖裏青龍!
    雲龍探爪!
    拔刀術快如閃電,鋒銳無匹的刀光凝成一線,在出鞘的一瞬間便準備將霧氣連同躲在裏麵的人都給一刀兩斷。
    鐺!
    下一刻,王澄卻沒有感受到順利切斷肌肉、骨頭的順滑手感,寶刀螭吻竟被另一件利器死死擋住。
    在【腦中眼】的驚鴻一瞥中,他看到那似乎是一柄被纖白玉手握著的燦爛銀簪,準確的說是像簪又像刀的奇門兵器。
    “這是閩州三條簪?”
    三條簪是閩州治女性專屬的裝扮,既是發簪也是護身的短刀。
    由這種小巧兵刃發展出了女性職官專屬的外練刀法【庭前雨燕】。
    招法又快又險,練到高深處時手持兩把簪刀甚至能短暫滑翔,在戰船風帆之間縱躍如飛。
    對方出手速度確實極快。
    刀刃瞬間交擊之後,一線銀光猛然彈開,又在王澄刀刃側麵輕輕一啄,格開寶刀螭吻。
    一角銀白色的裙擺像花一樣蕩開,裙下修長有力的長腿猛然彈起,攜帶著厲嘯狠狠抽向王澄的腦袋。
    嗖!
    潛龍折身,王澄好像一縷青煙般倏忽而退,卻沒有趁勢回刀反擊。
    借著在霧氣中的短暫交手,他終於看破迷霧,認出了對手的身份。
    五官精致,膚白如玉,冷絕豔絕,一襲銀霜白裙襯得她好似一位落入凡塵的淩波仙子。
    瑰麗無比的棕、藍異色瞳,好像畫龍點睛一般,讓神色淡淡的美人多了幾分人氣,證明她真的屬於人間,而不是隨時都會乘風歸去的神仙姐姐。
    腦中眼看過去的時候,她的臉頰、手臂上還有正漸漸消散的光質鱗片,更添一分奇異的魅力。
    王澄脫口而出:
    “阿綃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半路截胡謝和的“程咬金”,竟是他準備第一站就去拜訪的宴夫人廟祝——【采珠女】阿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