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捕魚達人,授籙列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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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飛逝。
    轉眼就來了紹治四十年,正月二十一,雨水節氣第一候“獺祭魚”。
    九龍江入海口。
    波瀾不驚的江麵上,幾彎水波悠悠蕩開,一艘小船從江邊蘆葦蕩裏劃了出來。
    王澄穿著一身利落的短打布衣,袖口和褲腳都高高挽起,嘴裏叼著一根草棒,悠然躺在船頭,張文負責在船尾劃船。
    已經重新修好的【張福順號】則遠遠跟在了後麵。
    “時間剛剛好,水獺已經出來了。”
    王澄翻身而起,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看到一群毛茸茸的小動物正在江邊活動。
    爭先恐後地鑽進水裏捉魚,捉到了先不吃,而是一條條排在岸上,然後繼續下水。
    它們身子直立起來的時候,可以像人一樣用兩隻小手合攏起來抱住食物。
    遠遠看去就像是人類作揖的樣子,讓人不得不產生聯想,難道這些水獺在吃魚之前也要像人一樣先祭祀天地?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而這正是一群水獺在親身演示候應:“獺祭魚”。
    水獺也叫水貓子,它們在這一候開始在水中捕魚,然後把魚整整齊齊排在水邊,如同陳列供品一般祭祀天地。
    大昭和南洋地區的很多漁民都會利用水獺的這一特性幫自己捕魚。
    時間一長,這種自然現象也就成了與水班職官【白水郎】深深綁定的候應。
    王澄從王船上逃脫後,費盡心思建立初始班底,拜師學藝,冒險出海修行到命火純陽之境,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
    在這個世界上,自己的本事永遠都是第一位的,絕不能本末倒置。
    王澄擼起袖子動手之前,還不忘給張文和身後跟著的船員講解白水郎這一行當的修行之秘:
    “【白水郎】的晉升科儀要比韓淑書晉升【海撈子】要簡單不少。
    模仿水獺撈魚祭祀的場景,組織不超過三個漁民的小團隊,駕船入江海捕魚祭祀,限期一天時間。
    舉行獻祭科儀時,按照漁獲的品質、數量,還有這一天內展現出的捕魚技巧,會獲得【天一生水金蟾炁】不同等級的垂青賜福。
    格外優秀者甚至能減去兩三年勘磨,剛剛授籙列班就足以比肩老牌七品職官,用不了多久就能躋身中三品。
    為了達到最好的晉升效果,各種流派百花齊放,在剛剛入行的時候就開始專門練習捕魚技巧...”
    第一波人崇尚漁獲為王。
    主張用最便宜的工具和餌食獲取最多的漁獲,追求極致性價比,進而一點點磨煉出世間最強的技術。
    可惜事與願違,這幫人的技術其實最拉胯,往往隻能靠力大磚飛,打窩十斤漁獲三兩,說出去都是給【白水郎】這個行當丟臉。
    魚群做夢都盼著他們這些“在世神明”天天顯靈。
    隻要為他們獻上一對童男童女,換取全族的膘肥體壯,釣的還不如它們生的快。
    “感謝神明賜予我們食物!”
    像是這一流派,往往隻能在獻祭科儀裏獲得最基礎的垂青賜福。
    第二個流派崇尚技術為王。
    他們愛好學習,卻又從來不屑於使用漁網、魚叉這類沒有技術含量的低端漁具,隻喜歡研究各種釣法和配方。
    在這條鄙視鏈裏,釣魚佬就是比打漁翁高級。
    這幫人個個都是釣魚高手,隻要是遇到有水的地方就忍不住想要甩一杆。
    【獨釣寒江雪】、【東海釣鼇客】、【北海倚長鯨】都是江湖奇人級的釣魚高手。
    像這些人在晉升時,屬於第二等,就算釣技再好,終究重質不重量,也是減分項。
    第三種流派叫我全都要。
    他們不限於使用任何手段,隻要能抓住魚就行,最簡單的工具都能被他們玩出花來,非天賦異稟者不能學習。
    又分為兩個分支,一個是追求刺激的頻率,不斷上魚,數量最多;
    另一個是追求刺激的強度,比如專攻巨物,漁獲必須個頭最大,品質最高。
    王澄有四海通寶這個輔助神器相助,當然是我全都要!
    手搭涼棚,奇貨可居全力發動,頓時看到了九龍江入海口內五顏六色的眾生氣象。
    隨手一指,張文立刻把船劃向某片水域。
    王澄抄起船上一張綴著銅錢、符籙的特製漁網便撒了出去,借來【黿頭身】便開始跟水裏的東西角力。
    “哞哞哞...”
    水下傳來一陣低沉的牛叫聲,嚇了身後的張文一跳,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船槳。
    片刻之後,一群體態狹長的鮭魚便隨著漁網一起破水而出,其中還有一大一小兩條長著牛角的異類。
    【十萬海珍·牛角哲羅鮭】:
    “洄遊性魚類,能同時適應海水和淡水環境並自由切換。
    冬季時會向大江或較深的水體裏移動,尋找適於越冬的場所,春季開江後,溯河向溪流作生殖性洄遊。
    能強健根骨,增長氣力,關鍵是吃了之後能像老黃牛一樣耐久,根治某種難言之隱。
    賣給有需求的食客,能在普通十萬海珍貨值的基礎上再溢價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百。”
    王澄兩輩子都是單身狗,而且修成命火純陽,身體倍兒棒,根本沒有這方麵的需求。
    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遞給劃著另一艘小船跟上來的張武,讓他把第一批漁獲送回張福順號保存起來,到時候一起獻祭。
    又帶著張文在周圍的水道轉了好幾個地方,下好了七八個親手編織的竹籠。
    這幾個地方都是千金不換的寶藏捕魚點,在奇貨可居眼中洞若觀火。
    然後立刻調頭順流而下去往淺海區。
    瞥見海裏有一線紅色寶光透出海麵,王澄又掏出牛筋彈弓和一隻連著絲線的鋒利魚鏢,猛地射了出去。
    咻!
    水下一條金燦燦的大魚瞬間就被魚鏢洞穿了身體,跟著絲線一起被拉了回來。
    這雖然不是十萬海珍,卻是一條在普通漁獲中價值不菲的金錢鼇,也就是俗稱的野生大黃魚。
    各大酒樓高價收購,從來都不缺銷路。
    王澄正要把這條大黃魚抓到船上,頭頂突有惡風襲來。
    一個扭身便躲過了一雙寒光閃閃的金色利爪。
    “唳——!”
    然後耳畔才傳來一聲凶悍的尖利鷹啼。
    腦中眼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那個從高空中撲落下來,想要搶他戰利品的“強盜”。
    那是一隻擁有金色利爪、鷹喙,白色鷹頭,渾身披著褐色羽毛的巨大猛禽,展開翅膀翼展能達到一丈。
    一擊落空,立刻振翅卷起狂風重新飛起。
    “這好像是一隻白頭鷹??也叫白頭海雕。
    它從哪裏跑出來的?大昭沿海也有這種猛禽活動,不應該是海外的獨有物種嗎?”
    王澄看到對方那種熟悉至極的外表,搖了搖頭以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瞪大眼睛仔細確認的時候,對方已經再次從天下撲落。
    王澄也不慣著,抄起張文手裏的實木船槳,一招雲龍探爪,就把它給敲了下來。
    吐著舌頭撲倒在小船上,爪子還抽搐了兩下。
    “大船頭兒,這麽大的一隻鳥,不如我們晚上烤了吃?”
    張文從沒見過這麽大的海雕,上下打量它的一雙大翅膀、一雙大長腿,下意識舔了舔嘴角,覺得這玩意兒一定很好吃。
    王澄抽出一根繩子把白頭海雕捆得結結實實,否決了張文不靠譜的提議。
    “直接吃太浪費了,白水郎的看家絕活正好用得上它。”
    短暫的插曲過後。
    王澄很快就把漁網、竹籠、魚竿、魚鏢、魚叉、搗衣杵...各種能想到的捕魚手段全都用了一個遍。
    一筐一筐珍貴的漁獲被搬到了張福順號上。
    要不是條件實在不允許,王澄高低也得整一個前無古人的“左零右火,雷公助我”,新能源釣竿在手,必定永不空軍。
    要是他發明了這寶貝,技巧性和漁獲數量必定指數級遙遙領先,古往今來所有白水郎的晉升科儀全都得靠邊站。
    當然,“涇河龍王”也有很大可能會真的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