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晟燾也豎起耳朵聽起來。
    白玥珠舉起手晃了晃：“完全沒事兒，就是前幾天不小心劃到了，傷口不深已經快好了。”
    樊青見白玥珠這麽活潑反而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哦哦，沒事兒就好。”
    程晟燾見狀鉤住樊青的肩膀：“嗨，不是我們多事兒，就是白兄你知道吧，我們這隊人有一半以上的都是靠書法揚名，包括你。所以別的不好說，我們的考驗裏絕對有書這一項。”
    樊青反手給他一肘子反而被攔下了，隻能憋屈的任由他搭著。
    白玥珠愣了一下：“啊，我揚名了？什麽名聲啊，流傳的這麽快。”
    看白玥珠震驚的臉色不似作偽，程晟燾好心回答：“你知道江南三才和泰北五傑的名聲吧吧？”看白玥珠點點頭又繼續說：“其實京城也有這樣的青年俊傑評比，隻是常人都覺得水分較大，比不過這些學術興盛之地。你有孟大人舉薦加之裕親王對你讚賞有加，名聲已經流傳到外士林當中了，還是沈明修幫你定的名——明月公子，我不及其遠矣。”
    程晟燾戳戳懷裏的樊青：“這是不是沈明修的原話？”
    “哈——”白玥珠打開扇子搖了搖：“沈兄過謙了，這倒是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本來就對他有好感的程晟燾見她此番作態心裏更舒坦了，對啊，有才華的人傲氣一點怎麽了，非要假模假樣的謙虛一番。白玥這毫不避諱接下讚美的樣子才對他的胃口。
    樊青見他鬆開自己就要去搭白玥的肩膀，一把拉住了程晟燾的領子：“白公子身上還有傷，你好好走路。”
    程晟燾差點讓他製裁的斷了氣，摸摸脖子老老實實走起來。
    又走了有半個時辰，林中的氣溫也漸漸升高了，不停有不知名的蟲子掉在人們身上，在程晟燾身上被一坨鳥屎襲擊之後，終於忍不住發起了脾氣
    “這什麽地方？問了也不回話，走到天黑怕也到不了第二個關卡。我們是誠心來求學的，何苦這樣戲弄我們，我受不了了。”說著一甩袖子就打算原路返回，不是他吹牛，他的資質和他的家庭，有大把的名師可以任他挑選，要不是雲頂書院打著帝師顧大人的名頭，他才不來。
    樊青和白玥珠一人拽住他一隻袖子，還沒來得及勸住他，後麵也有人趁著有人出頭發起了質疑：“是啊，多久能到？”“莫不是讓我們在林子裏過夜？”
    前方一直都未出聲的領隊一板一眼的說道：“若是有學子堅持不住，可以自行離開，順著小路有人帶你們下山。下山之後視為自願放棄入學。”
    白玥珠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狠狠掙脫開來，不由發出一聲痛呼，另一邊也被甩開的樊青趕忙問：“沒事兒吧？”
    白玥珠苦笑一下：“沒事兒。”
    程晟燾已經衝到領隊麵前：“這就是雲頂書院對求學學子的態度嗎？”
    樊青眼見一場衝突就要爆發，連忙攔腰把他往回拖，領隊卻沒有多看幾人一眼，繼續前行。
    白玥珠看著後麵開始爆發爭議的隊伍，一咬牙站在一塊石頭上：“我知道諸位天熱趕路難免煩躁，但諸位請聽我說一言。
    看諸人安靜下來，白玥珠清清嗓子：“我一直在想，為何雲頂書院這次入學測試名為登山試？在沒有來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但隨著考核開始，一路上的所見所聞，我漸漸明了了一些，我們求學難道求得隻是學問嗎？沒有堅定的恒心，沒有強勁的體魄，沒有吃苦耐勞的精神，我們何談去靠自己的學問在這天地間留下一抹美名？要知道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白玥珠看諸人的議論聲漸低，連忙趁熱打鐵：“所以各位同窗，路漫漫其修遠兮，未來的艱險困難還很多，我們的征途也不僅僅麵臨的是一座山，難道現在我們沒有倒在未來無形的山下，就要倒在現在可以踏過的山下嗎？“
    樊青第一個回應：“當然不會！”
    身後許多剛才沒有被跟著鬧事的人也跟著響應。
    白玥珠跳下石頭：“所以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什麽！是跟上剛才領隊人的步伐，告訴他我們沒有認輸！”說著就一馬當先的疾走出去。
    看著身邊陸陸續續跟上來埋頭苦走的人，白玥珠內心鬆了口氣，看來大學時當學生代表打雞血的功力沒有下降。又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身後，剛剛樹枝上那人應該都記下來了吧。
    此時，剛剛他們停留的地方，從樹上跳下一個少年摸摸下巴，陷入沉思：姓白那小子是不是看見他了？
    一隊人看到了不遠處的領隊才放慢了腳步，樊青擦擦臉上的汗水說道：“白公子你剛剛說的話真好，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段話還有無前言後續？”
    白玥珠知道他說的是孟子的那段話，趕忙點頭：“有，這是我在一篇古籍中看到的，待有時間了，我謄抄下來送你。”
    樊青瞬間受寵若驚：“那我就多謝白公子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請一定不要客氣。”
    旁邊跟上來，也想要但是有點抹不開麵子的程晟燾插嘴：“你家管的不嚴啊，古籍都能隨便謄抄送人？”
    “獨學而無友。”白玥珠知道世家大族對古籍的管控非常之嚴，現在還沒能力對抗這種規矩的白玥珠隻能打著哈哈：“何況學問如水，活水才能共生萬物，死水一潭有何意趣？”
    程晟燾欲言又止，最終憋出一句：“你還是注意點吧，別讓你家大人知道了你在外這般行事，給你招禍。”
    白玥珠知道，這是世家公子和她現代人關於學識壟斷認知上的差異。表麵上點頭同意，在內心又狠狠咀嚼了一遍曆史課本上階級局限性五個大字。
    這些世家就差出一個如黃巢一般的狠人，從頭到尾捋一遍，這些搞知識壟斷的傲骨就該被打折了。
    不得不說，這些世家是真的看不清形勢，或者說不想看清形勢。現在各大學派的領頭人都瘋狂寫書立傳，在民眾之間宣揚自己的思想。
    各大學院一再降低入學標準，不斷加大寒門學子的人數，為的是什麽？白玥珠不信他們一點都沒有察覺。不過是坨鳥埋沙，自欺欺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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