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角處，好心情的許固安被笑眯眯的白玥珠抓住：“許兄，我左思右想，你是宅子的主人，帖子是下到府內的。你怎麽也該到老師麵前說說緣由。”說著不容拒絕的將他拖走。
    顧之齊看著去而複返的白玥珠，又看到後麵畏畏縮縮的許固安，對他們的來意也很是好奇。
    聽完前因後果，不由感歎還是年輕，沉不住氣。君臣對弈哪裏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不過趁這個時間給這幾個孩子上一課也好。
    “時間就定在明天，到時候你們都陪著我去。”顧之齊看完請帖交代到。
    兩人應下後，白玥珠對許固安說：“我剛剛好像得罪九霄了，他那邊就拜托你通知了。”說完瀟灑離開。
    許固安垂頭喪氣去找九霄，合著他一個人要遭兩次罪。
    白玥珠回到院子裏，還沒等推門就聽到了姐妹倆的哭聲，腳下轉了個彎，坐在亭子裏吹風。
    至於賭坊的掌櫃，現在正在和東家派來的管事說今天的事情，管事的聽了眉開眼笑的讚許他做的不錯。
    夜幕漸漸降臨，藏著無數人的心事與算計，但誰都無法抵擋的未來。
    吃過晚飯後，蘭心哄睡了自己的姐姐，走出來和白玥珠道謝。
    “蕙……白公子，今日之事多謝你了。”蘭心的眼睛是擋不住的紅腫和疲憊。
    白玥珠示意她坐下，倒了杯熱水塞到她手裏：“喝點熱的緩緩神。不必和我道謝了，四姐有你五姐的消息嗎？”
    不問還好，一問蘭心又嗚咽著哭出聲來：“沒了，五姐沒了。四姐說那天我爹本來是想把她倆一起賣了的，但五姐掙紮的太厲害，我爹就動手打人。最後五姐的頭磕在井邊就沒了。”
    白玥珠聽了心裏也很是難過，攬著蘭心，隻能蒼白無力的安慰到：“都過去了、過去了。跟著我回雲頂，我們開始新的生活。”
    白玥珠掰著蘭心的臉：“去我那裏，蘭心，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都不想做也可以，帶著你的四姐，將五姐的份也好好活下去。”
    蘭心聽著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她的人生在這一年經曆了顛覆性反轉，像一場醒不來的夢魘。
    之前小姐屋裏幾個姐姐都讓著她、寵著她。家裏人對她雖沒有兩個哥哥那麽好，但比起三個姐姐已經好很多了。但是隨著徐家倒了，自己沒了那層身份，幾個姐姐也都四處流散。在自己母親眼裏，沒了自己的存在。蘭心盡力去理解她，她能顧好自己和兩個哥哥就是最大的努力了。
    大姐早已出嫁，屋裏隻有沒日沒夜、埋頭苦幹的姐妹三人和一直賭一直輸的父親。噩夢還沒有徹底結束，直到她賣完繡活發現兩個姐姐不在了，在惴惴不安中，自己也被像賣豬一樣捆起來拉到賭坊。自己之前值得引以為傲的一切，都成了可以賣一個好價錢的砝碼。在賭坊裏，她恍恍惚惚覺得原來早夭的小六才是她家命最好的孩子。但還好，她也是幸運的，她遇到了可以救她的人。
    待蘭心睡著了，白玥珠將她抱到床上，自己去偏房湊合了一夜。
    第二天，白玥珠還在整理衣冠，就聽到了一串急促的敲門聲。
    白玥珠心裏咯噔一聲，就往院子裏跑：“師兄，我在這裏。”
    本來還在嘀嘀咕咕白玥珠怎麽還不起的許固安，聽到聲音有些驚奇的問她：“你怎麽睡這邊？”
    白玥珠按按腦殼，還好自己昨天沒有怕麻煩換了個房間，要不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昨夜那姑娘來找我，說她們無依無靠，求我給她和姐姐找個活計，情緒太激動哭暈了，我就讓她在我房裏睡了。我換個方便的屋子就行。”
    許固安怎麽琢磨這事都覺得不對，但看著白玥珠一臉正氣又不好說什麽。
    “是不是我遲了？那就快走吧，別讓老師久等了。”白玥珠催促道。
    三人相伴著一起到顧之齊的院子裏等著到時間出發。
    到了孟府，往來的車馬不少，幾人剛進院內，孟清軒就上來疾步迎接，先對顧之齊行了一個晚輩禮，卻在其餘三人行禮時，回了白玥珠一個平輩禮。
    白玥珠悚然一驚，將腰彎的更深，當沒看到。孟清軒也沒有多為難她，上前將她扶起：“小友不用那麽客氣，快快快，進來坐。“
    顧之齊仿佛沒看到剛剛那一幕一樣，還是站在旁邊慈祥的笑。
    許固安像是牙疼的抽了一口氣，除了九霄再沒人聽到。
    九霄嘴唇不動，輕聲問道：“怎麽了？”
    “看這氛圍我牙疼。”許固安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
    又聽到沒營養話的九霄轉身站在白玥珠的旁邊，並發誓到宴會結束前，再和他說一句話，自己就是豬。
    白玥珠麵上裝的八風不動，跟在老師身後和長輩謙遜問禮，和平輩談笑風生。
    宮內，祝雙弢繃著一張臉看自己的皇兄打砸禦書房。他不明白自己皇兄都快四十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不穩重。
    “你看看，你看看。他孟清軒就是在下我麵子，普天之下，有比我還窩囊的皇帝嗎？”皇上現在快被氣死了，他孟清軒位高權重難道隻是因為能幹嗎？沒有他這個皇上的賞識，他還在老家種小麥呢。
    皇帝心裏也明白，今天孟清軒弄這出，實際就是在逼他認錯。他已經給孟清軒官複原職，把他那些鬧事的門生不僅都判無罪，有的還給了獎賞，還要他怎麽做？
    最氣人的是孟清軒做的，看似在拂他麵子，但都合乎情理。
    官複原職不上朝？——不好意思，牢裏環境差，給我待病了，需要休養。
    病中請客？——那不叫請客，那叫謝恩，我請的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即使病了也不能不知恩圖報。
    皇帝憋悶的坐下猛猛灌了一大杯涼茶。他怕給自己氣死：“弢兒，你說，這事兒該怎麽辦？”
    祝雙弢看皇兄沒有繼續發瘋的跡象，扶起缺了一角的桌子：“皇兄，孟大人就是要你的態度，不妨把姿態擺得再低點，讓孟大人滿意了這件事就算翻篇了。皇上的威嚴固然重要，但這些士大夫更喜歡知錯能改，禮賢下士的君王。皇兄何妨放過他這一次。未來這些未必不是他蔑視君威，不敬君主的罪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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