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個剛才從門裏麵忽然跳出來襲擊警衛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段姨娘的青梅竹馬。
    這人有一半的西域血統，所以長相十分英俊，個子也很高，也難怪段姨娘這麽多年來始終念念不忘了。
    這會兒，男人正舉槍瞄準著霍老爺子。
    他的眼中滿是仇恨，那憤恨的目光如刀，灼灼投射過來，像是要將老爺子給生生撕碎掉似的。
    “好啊，你既然想死，那我自然是成全的。”
    男人的聲音亦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他那握槍的手背，都是陣陣青筋暴起。
    那是累積無數年的憤恨，在這一刻，仿佛終於才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便恨不得如滔滔江水般的全部傾瀉而出！
    霍老爺子冷笑，反倒是越發昂起了頭，冷哼道：“說吧，誰派你來的？既然要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不成？”
    話雖這樣說，別看他也是一副大義凜然赴死的模樣。
    但實際上，霍老爺子比誰都想要活好嗎？
    他是好不容易，才經曆槍林彈雨安然活到如今的。
    這大好的幸福生活，他都還沒過夠呢，簡直巴不得活到一百歲，把人間的快樂都體驗一下。
    之所以這樣說，老爺子更多的還是為了拖延時間。
    外麵不是還有那麽多的警衛嗎？
    怎麽一個個的沒動靜？
    按理說不應該啊。
    那男人則是一眼就看穿了霍老爺子的心中所想，頓時得意笑道：
    “行了，別想著有人救你了。”
    剛才的那槍聲響，除了讓吸引這些屋內之人的注意力，還更是為了將外麵的那些護衛們都給引走。
    當然，那些警衛們肯定也不會全部離開，也會留下一兩個繼續守著的。
    但我們準備了這麽久，又怎會讓你們如願呢？
    那自然是方方麵麵都設計好的。
    既然來了，那就別回去了！
    霍老爺子一聽，這下那張蒼老且冷峻的臉上，才總算是有了些許的變化。
    細細去聽，果然外麵隱隱有打鬥的動靜。
    但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徹底沒了聲響。
    外麵，很安靜。
    仿佛整個街道上的人，都跟著撤離了。
    安靜的，就像是個墳墓。
    霍老爺子的眸色越發沉沉，半晌，輕輕歎了口氣，無奈道：“好吧，先讓我死個明白。”
    男人冷哼，眼底的憤怒與恨意，是絲毫不少的。
    他也明白，在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盡快開槍，將這個老東西給送上西天。
    可是！
    男人心中的那些憤恨，已經憋了這麽多年。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還成了他的“魚肉”，如果不說出來，他感覺自己都快要憋炸了。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說，但也不會太磨嘰，也好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二十年前，你殺了一個叫做閻峻波的人，還記得嗎？”
    很快，男人又自嘲一笑。
    先不說是那麽久遠的事，就說如今的霍老頭，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死在他手上的人，隻怕連他自己都數不清。
    除非特別的大人物，否則他又怎會記得住呢。
    果然。
    霍老爺子在聽完這質問之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了茫然之色，
    哪怕男人明知道是這種情況，但當真正看到之後，他這心裏還是止不住的怒氣橫生。
    “老東西！就是因為你，我九歲就沒了父親！”
    原本幸福安然的生活，瞬間宛如墜入到了地獄。
    母親不得已帶著他搬家，輾轉幾次，才終於找到了暫時能安身的地方。
    也因此認識了年少的段姨娘。
    如果沒有仇恨，他們真的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結婚生子，然後白頭到老。
    偏偏，他不能。
    父親的死，那極致的仇恨，就像是梗在他脖頸裏的刺。
    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他，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多少個午夜夢回，那些記憶變身夢魘，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讓他從原本的沉睡中猛然蘇醒，再一抹臉頰，竟已經滿是淚水。
    每這樣一次，他那心中的恨意也就更濃一分。
    細細密密，如同蜘蛛纏絲。
    倒也並非沒想過放棄。
    他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身上也沒什麽錢的年輕人。
    而人家，卻已經是功成名就，成為了割據一方的大佬人物。
    別說刺殺，就算是平常的靠近，他都沒有資格。
    但母親的哭訴，那殷殷的期盼，全都成了他無法退卻的路。
    他努力了好幾年，都愣是沒想到特別好的辦法。
    在整個人近乎絕望的時候，沒想到，老天有眼，竟再次遇到了從前心愛的那個女人。
    傷心過後，便是瘋狂的心動。
    傷心也是真的。
    從前他在某個瞬間也曾想過，將那個套在身上的沉重枷鎖給丟掉算了。
    父親已經死了，就算是再報了仇，人也不可能重新活過來呀！
    反倒是萬一失敗，那麽所有人的命都得全部交代。
    這樣真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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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隻是在看到心愛女人之時的猶豫罷了，一瞬過後，便是堅定不移的念頭。
    一個連父親的仇都無法報的人，便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
    至於後來，男人也曾不忍心讓段姨娘涉險。
    但最後，卻還是那樣選擇了。
    這是唯一的機會。
    他不能賭！
    且，這事對於段姨娘來說，也未必全是壞事。
    老頭子死了，就算是最後的家產還是落到了霍秉行的手裏，但她的兒子也能分到不少。
    屆時，有錢有閑，
    還不用繼續和老頭生活在一起，簡直不要太舒服。
    總之，這也算是雙贏吧！
    霍老爺子在聽完這一番後，還真重新想起來了。
    “原來你說的就是那個代號“閻羅王”家夥的兒子。”
    隻提名字，他還真記不太清楚。
    但如果是說起那個在道上的諢號，便能瞬間將一切都給記起來了。
    “沒錯，你爹的確是我殺的。”
    霍老爺子大方承認，眼中滿是淡然。
    對麵那男人，一看霍老頭這樣，瞬間心頭的怒火就更盛了。
    “很好，你承認就行！那說明我今天也沒有殺錯人！”
    說著，男人直接扣動了扳機，眼中滿是帶著極致怒意的瘋狂。
    而這時，他的耳畔忽然淡淡傳來了霍老爺子的話：“我的確誤殺過人，但那個人絕不是你的父親。”
    你爹，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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