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不加任何掩飾的恐懼在二人的眼中同時乍現。
    他們都無比清楚，那道殺意的襲來代表著什麽。
    “他追上來了——！！！”
    刃禦師副隊長幾乎是歇斯底裏地怒吼著喊出來的，他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右側的後視鏡，但下一秒，一發子彈猛地將後視鏡擊碎，迸濺的玻璃透過車窗打進來，劃傷了他的臉。
    但刃禦師副隊長完全不敢花時間去擦或包紮，任由臉上的鮮血流淌，從座椅下方掏出一柄手槍來，麵色狠厲地拉栓上膛：
    “你說，我們還能跑得掉嗎？！”
    刃禦師隊長死死地咬緊牙關，沒有作答，隻是繼續瘋狂地將油門踩到底，仿佛恨不得一腳踩穿車的底盤。
    他這一側的後視鏡沒有被打掉，因此清晰地看到了身後的兩抹冷黃色燈光。
    那是他們蓋立德哨政的裝甲車。
    巫連和那個該死的血刀把它搶了過來，用他們自己的車在追殺他們！
    清晰的絕望映入眼簾，刃禦師隊長木然地將視線從後視鏡上挪開，轉頭沉聲道：
    “煙。”
    正在檢查彈夾的刃禦師副隊長一愣，似乎是沒有聽清，也似乎是覺得自己聽錯了：
    “什麽？”
    “煙！他媽的煙啊！讓老子臨死前再抽一根！你媽的！”隊長瘋狂地拍著方向盤，聲音同樣的歇斯底裏。
    片刻的沉默。
    副隊長從胸口的兜裏掏出半包煙來，隨意地將裏麵的幾根香煙傾倒在車子的儀表盤上，手臂略顯無力。
    “沒有火。”
    隊長剛胡亂地抓了一把、將一根煙叼進嘴，聞言幾乎快要崩潰：
    “真是處處都和咱們不對付啊！靠！！！”
    此時的副隊長表情卻似乎冷靜了不少，他沉沉地深呼吸了兩下，掂了掂手裏的槍：
    “要怪也怪不得誰，那一晚派出去殺人的，確實有我們蓋立德的人。”
    “又他媽的沒有你我！為什麽！！”
    副隊長的聲音有些冷淡：“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為誰賣命隻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如果有下一次暗殺機會落在我們的頭上，你會拒絕？還是我會拒絕？”
    “......”
    “看吧，你也認可。所以就是這樣的，沒什麽講不清楚的道理，隻不過是——”
    “彭——！！！”
    又是一發子彈射來，從車的右後方貫入，在副隊長駭然的目光下，將車子右側的a柱擊碎，險些帶走了他的半個右肩。
    “嗬。”副隊長冷笑一聲，也似是自嘲的苦笑。
    “隻不過是屬於我們的時間到了，走刃禦師這條路，就和殺手一樣，很難有善終的。”
    說完這番話，刃禦師副隊長重重地拍了下隊長的肩膀，旋即下定決心般從已經徹底碎掉的右側車窗探出身體，舉槍朝著身後緊追不放的車子開火。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子彈裹挾著槍響和火光射來，巫連猛地向一側打方向盤，幾發子彈被扭開些許，輪番打在汽車的引擎蓋上，激起亮眼的火星。
    “哦？一邊逃跑一邊向我反擊嗎，有點意思，這樣子反而讓我不好說台詞了啊！”
    巫連的嘴角再次勾起危險的笑，單手掛檔，猛踩油門，車子再度轟擊著引擎與前車拉近了距離。
    與此同時，他的左手探出車窗，又是幹脆利落的一槍，猛地從車子的後車窗貫入，將副駕駛的座椅連同坐在上麵的人打穿。
    恐怖的貫穿聲夾雜著什麽東西碎掉的清脆聲響響起，正在開車的刃禦師隊長始終注視著前方，嘴裏叼著那根點不了的煙，嘴裏卻下意識地幹巴巴抽著。
    他抬手從副駕駛前麵的彈夾容納箱裏取出一支來遞給旁邊的副隊長：
    “給，彈夾！再多堅持一會兒，我們已經到緩衝區中部了！”
    可一旁的副隊長卻遲遲沒有接過彈夾，他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
    不僅如此，隊長似乎感受到有什麽粘稠溫熱的液體從車子的天花板流淌下來，滴落在他的手上，又被車體大麵積洞開產生的冷風吹得一陣發涼，讓他頭皮有些發麻。
    刃禦師隊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氣，扭頭看向副駕駛——
    幾秒鍾前尚還生龍活虎的刃禦師副隊長，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道車體破洞，從後麵一直貫穿到車子的右前側，缺口邊緣上掛著一些碎肉和蓋立德刃禦師製服特有的布料。
    兩道殘缺不堪的類似胳膊形狀的東西掛在前麵的引擎蓋上，不僅如此，還有一塊隻剩下了上半部的頭顱剛剛從上麵掉下來，眼珠凸出滑落，大腦內容物迸濺了半個前擋風玻璃內部，紅的白的漿狀物糊滿了隻剩一半的副駕駛座，讓人很難、也不敢將其和人類的身體聯想到一起。
    座椅上，一道依稀可以從鮮血覆蓋中辨認出是人類下半身的殘缺軀體，依舊保持著扭腰向後看的姿勢坐在原地，隻不過從腰部向上的位置都已經被擊碎，半截裸露的脊椎骨堅挺地立在裏麵，各種他認得或是不認得的破碎內髒溢出來，滑溜溜地滾落在四周。
    刃禦師隊長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瘋了還是怎麽了，他的瞳孔放大又縮小，眼眸裏倒映著的是血，數不清擦不盡的血，他這才發現先前那溫熱的感覺並不止來自於他的手上，早在副隊長被一槍轟碎的那時，他的右半身就早已經沾滿了對方的碎肉和血漿，隻不過是一直在高度緊張的駕駛讓他無法察覺罷了。
    刃禦師隊長怔住了許久，甚至一時間忘記了自己還在開車。
    車輪碾過一道不算很大的石塊，將車身顛得劇烈抖了一下，這才將他從震驚和絕望中拉回來。
    隊長怔怔地扭了一把方向盤，轉而不再看身旁的早已變成碎肉的同伴，從座椅底下撿起那把浸滿了鮮血的手槍，眼神逐漸發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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