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鼠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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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向前看,盡量用餘光去看橋麵。”嶽陽轉頭對著眾人說道。隨後,他率先邁出腳步,小心翼翼地朝著冰橋挪動。冰橋在他的踩踏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仿佛在訴說著這脆弱結構所承受的壓力。
接著是高宇,他的步伐沉穩而堅定,畢竟雪鷹特種兵的身手和身體素質堪稱一流,麵對這狹窄且看似脆弱的冰橋,他依然表現得遊刃有餘。
施柏宇和許墨淵相繼跟上,兩人也是小心翼翼的,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不敢有絲毫懈怠。每走一步,都要先試探一下冰麵的承受力,確保安全後才敢將重心移過去。
楊辰則是最後一個踏上冰橋。他除了是特種兵王,還有一層古武者的身份,擁有更為敏銳的感知和強大的應變能力,排在最後一個,也更容易應對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
行至冰橋半途,施柏宇終究還是沒能忍住,下意識地稍稍向下斜視了一眼。這一看,他便瞧見那光滑如鏡的冰麵,瞬間映出一張好奇張望的臉。他心裏清楚,那正是自己的麵容,可臉以下的部位卻似隱入無盡黑暗,蹤跡全無。而頭頂錯落有致的冰柱、冰淩,同樣清晰地倒映在冰橋之中,宛如一幅奇幻的鏡像畫。透過冰橋,下方千仞絕壁赫然在目,從絕壁縫隙間頑強生長出的冰晶、冰筍,也都毫無保留地展現眼前。再往更深處望去,便是絲絲縷縷的冰霧,如夢似幻,仿佛有隱於山中的神龍在這天地之間翱翔穿梭。
刹那間,施柏宇仿佛陷入了一個虛幻的夢境,完全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穩穩站在真實的冰麵之上,還是已然懸浮於半空之中。而在這看似無垠的半空中,竟有一張與自己別無二致的臉,隻是那臉上寫滿了慌亂、無神與驚訝,孤零零的一張臉孔,就那樣詭異地浮在半空!
施柏宇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陡然間失去了方向感,仿佛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不斷向下沉去。此刻,天上的穹頂與腳下的大地好似都圍繞著他瘋狂轉圈。他隱隱約約好像聽見遠處傳來有人呼喊的聲音,可仔細去聽,卻又好像什麽都聽不見,仿佛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沉默。與此同時,他感覺自己身上的力量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拿著注射器一下子全都抽空了,手腳瞬間變得綿軟無力,完全不聽使喚,他已然徹底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力。
就在施柏宇意識逐漸模糊,身體搖搖欲墜之時,一隻強有力的手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臂。施柏宇微微抬起頭,看到是楊辰。楊辰一臉嚴肅,大聲喊道“施柏宇,清醒點!別往下看,看著我!”
施柏宇聽到楊辰的呼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努力聚焦視線,看向楊辰堅定的眼神。楊辰一邊緊緊抓著施柏宇,一邊轉頭對其他人喊道“大家別慌,保持冷靜!高宇,你穩住腳步,慢慢往這邊靠,給我搭把手。”
高宇來到楊辰身邊,兩人一起用力,將施柏宇往冰橋較穩的一側拉。
在楊辰時刻留意眾人狀態,嶽陽沉穩指揮下,施柏宇努力克服內心恐懼,高宇和許墨淵也全神貫注地保持平衡,一步一步,眾人終於順利通過了冰橋。
踏上對岸實地的那一刻,大家都不禁長舒了一口氣,緊張的神情稍有緩和。施柏宇麵色還有些蒼白,心有餘悸地說“剛才真是太險了,多虧大家相互照應。”
嶽陽一聽,眉頭一皺,沒好氣地說道“現在知道怕了?剛才讓你別亂看,非不聽!要不是楊辰反應快,咱們都得玩完!”施柏宇被訓得低下頭,不敢吭聲。
楊辰趕忙打圓場“好了好了,嶽隊長,大家都沒事就好。施柏宇也不是故意的,這冰洞景色確實容易讓人分心。”
嶽陽哼了一聲,稍稍平複了下情緒,說道“哼,這冰洞複雜多變,接下來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誰要是再掉鏈子,別怪我不客氣!”
高宇見氣氛有些尷尬,連忙轉移話題“從這個角度看,這裏更美了。奇跡,這簡直就是個奇跡。”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電筒四處照著,冰壁上映出五彩斑斕的光影,確實如夢如幻。
嶽陽自然知道高宇在轉移話題,索性也不再揪著不放。他抬起頭,眉頭緊皺,臉上滿是憂慮“你們看,這裏肉眼可見的洞口就有七八個,這冰洞又像個迷宮似的,我們很難找到盜獵分子的蹤跡了。”
楊辰沒有立刻回應,而是蹲下身子,仔細觀察地麵上殘留的痕跡,又抬頭看了看各個洞口的情況。片刻後,他站起身來,語氣堅定地說道“盜獵者當時處於慌亂之中,為了盡快逃離,他們選擇的冰橋一定又大又直,便於快速通過。所以沿著這條路繼續追蹤,應該錯不了。”
嶽陽微微點頭,眼神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楊辰說得有道理,那咱們就沿著這條路追。大家都小心點,說不定盜獵分子就在前麵某個地方藏著呢。”
眾人立刻提高警惕,握緊手中的武器,小心翼翼地沿著通道前進。通道裏安靜得可怕,隻有他們輕輕的腳步聲和呼吸聲。走著走著,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寬闊的冰室,冰室的四周分布著幾個更小的洞口,像是張開的一張張大口,等待著他們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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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聲慘叫突兀地傳來,在這寂靜的冰洞通道裏顯得格外驚悚。緊接著,幾聲槍響劃破了空氣,子彈的尖嘯聲過後,一切又歸於死寂,隻剩下那隱隱回蕩的槍聲餘韻。
高宇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忍不住說道“這些盜獵分子怎麽了,難道起內訌了?”
嶽陽沒有回應高宇的話,隻是神色愈發凝重,仿佛一塊沉甸甸的鉛雲壓在他的心頭。
楊辰見嶽陽這般神情,不禁問道“怎麽了,嶽隊長?”
嶽陽緊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但願和我想的不一樣。”
楊辰思索片刻,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難道是……”
嶽陽輕輕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你倆打什麽啞謎呢?神神秘秘的。”高宇一臉疑惑地問道,他看看嶽陽,又看看楊辰,試圖從兩人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話音剛落,洞穴深處再度傳來一陣淒厲的喊聲,那聲音仿佛一把銳利的鉤子,狠狠揪住了眾人的心。楊辰著實吃了一驚,他從未想到,一個原本雄渾的男中音,竟能發出這般悲慘到近乎絕望的叫聲,這聲音瞬間讓他聯想起屠宰場裏,肉豬在臨死前那聲嘶力竭、充滿恐懼與痛苦的號叫。而且,在這男聲之中,還夾雜著另一種含糊不清的聲音,隱隱約約,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發出的,隻是那聲音已經顯得有氣無力,仿佛生命正在迅速消逝。
許墨淵聽到這聲音,頓時激動起來,大叫道“是這裏了,快,跟上去!”話一出口,他便如離弦之箭般當先向前衝去。嶽陽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伸手去拉他,卻沒能拉住。緊接著,嶽陽反手迅速拉住了第二個準備衝出去的高宇,同時壓低聲音,嚴肅地說道“不……小心點!”
在手電筒那昏黃光圈的映照下,嶽陽的臉色竟有些發白。楊辰著實沒想到,平日裏一向沉穩堅毅,留著大胡子的嶽陽,此刻的臉色也會如此蒼白,這無疑讓他意識到,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或許是極其可怕的事情。
嶽陽終於在一個拐角處追上了許墨淵,隻見許墨淵激動地指著黑黝黝的甬道深處,篤定地說道“沒聲音了,剛才聲音一定是從這裏麵發出來的,一定。”
嶽陽趕忙擺手,神色緊張地說道“別,別著急,先把手電的光關小再說。”
這時,楊辰、高宇和施柏宇也匆匆趕了上來。高宇一臉疑惑,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嶽陽指著冰壁,示意大家仔細觀察,說道“你們發現這處牆壁與別處有什麽不同沒有?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冰壁,在微弱的光線中仔細端詳。施柏宇率先開口“這冰壁好像挺幹燥,而且有點暖和。”
嶽陽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說道“那些盜獵分子也一定是因為感覺到這裏有溫暖的氣息,才選擇了這個洞穴吧。依我看,這條路應該是通向馬蘭山南坡背風的那一麵。”
高宇一臉困惑,忍不住輕聲問道“可是這和手電有什麽關係呢?”
楊辰腦子一轉,瞬間反應過來,試探著說道“難道是鼠群?”
嶽陽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樣的洞穴,背風靠陽,溫度相對較高,適宜鼠群居住。它們長期生活在這裏,對光線變化極為敏感。咱們要是手電筒開得太亮,很容易刺激到它們,到時候成群的老鼠一擁而上,咱們可就麻煩了。”
施柏宇聽後,不禁打了個寒顫,“那咱們可得小心點,這成千上萬隻老鼠,光想想就頭皮發麻。”
嶽陽環顧一圈,低聲安排道“大家保持安靜,放慢腳步,繼續前進。楊辰,你眼睛尖,多留意周圍動靜;施柏宇,注意後方,千萬別掉隊。”眾人紛紛點頭,按照嶽陽的吩咐,緩緩朝著甬道深處挪動。
隨著他們逐漸深入,那股腐臭的味道愈發濃烈,令人幾欲作嘔。突然,走在最前麵的嶽陽停住了腳步,他微微抬手示意大家別動。眾人順著嶽陽的目光看去,隻見前方不遠處的地麵上,有一些黑乎乎的東西在緩緩蠕動,正是密密麻麻的老鼠,它們正圍聚在一起,似乎在啃食著什麽。偶爾有幾隻老鼠抬起頭,綠豆般的小眼睛在微光中閃爍著詭異的光。
“你們看那。”嶽陽指著鼠群,壓低聲音說道,“有四個高出鼠堆的人形。”
眾人順著嶽陽所指的方向看去,在那一大片蠕動的鼠群中,果然有四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高出鼠堆。盡管眾人是來追擊盜獵分子的,可眼前這被鼠群瘋狂啃食的殘忍畫麵,還是讓大家心裏一陣發怵。
施柏宇忍不住別過頭,輕聲說道“這也太慘了……”
高宇眉頭緊皺,說道“看來這些就是那些盜獵分子,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遭了報應。”
“咱們撤吧,這些盜獵分子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嶽陽揮揮手,示意眾人小心撤退。
楊辰看了一眼仍在瘋狂啃噬盜獵分子屍體的鼠群,點點頭說“嶽隊長說得對,我們現在不宜久留,先離開這危險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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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柏宇不小心碰到了一根冰棱,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在這寂靜且充滿緊張氛圍的甬道裏格外突兀。鼠群瞬間炸了鍋,像是被點燃了導火索,瘋狂地朝著他們湧來。
“不好,大家快跑。”嶽陽當即喊道,“大家快上那個冰台!” 眾人聞聲,拚了命地朝著冰台奔去,腳下的冰麵在慌亂中被踏出雜亂的聲響。終於,眾人連滾帶爬地爬上了冰台。
還沒等眾人喘口氣,就看到前麵的老鼠由於無法攀上斜坡,竟用自己的身體充當起了鋪路石,很快便被後麵如潮水般湧上來的大部隊所淹沒。一波又一波的老鼠朝著斜坡瘋狂湧來,眨眼間就湧到了楊辰他們的腳麵前。
眾人愕然發現,隨著老鼠的不斷移動,那四堆原本看似人形的鼠堆,逐漸露出了它們的本來麵目。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四具帶肉的人形骸骨,那四個人的模樣,竟如他們曾經殘忍剝過皮的藏羚羊一般淒慘。血肉殘存的肌肉無力地包裹著根根白骨,麵頜處的牙齒依舊緊咬著,仿佛在臨死前經曆了極大的痛苦。不成形的手骨腳骨還在做著一些毫無意義的生理抖動,仿佛生命的最後一絲掙紮不願消散。
更為可怕的是,其中幾具顱骨竟然被咬去了一半,腦漿被掏空,幾隻老鼠正從屍骸空洞的左眼、右眼興奮地躥入躥出,那場景令人毛骨悚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許墨淵忍不住幹嘔起來,“這……這也太惡心了,這些盜獵分子……這就是他們的下場。”
施柏宇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說“咱們……咱們得趕緊想辦法離開這兒,不然下一個可能就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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