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長安城和往日大不一樣。
    百姓們奔走相告，紛紛湧上街頭，確切地說，都往安化門到西市的街道兩旁湧去。
    從辰時開始，人就越來越多，到了巳時，幾乎全長安城的百姓都聚在了這兒。
    從安化門到西市的路上，每隔一米就站著一名城防衛。
    百姓們自覺站在道路兩旁觀望，一邊看一邊討論，不時驚呼。
    “那轟隆隆的大家夥是啥呀？不用牛馬拉，自己就能走，還能拉那麽多東西，咋還冒黑煙呢？”
    “這誰曉得，估摸又是太子殿下搞出來的新玩意兒。”
    “你們就不關心車上那些一袋袋的東西是啥？”
    “關心有啥用，反正咱也不知道。不過肯定值錢，不然哪用得著這麽多金吾衛護送。”
    “這你們都不知道，我跟你們講，是鹽！我剛順著人流到西市瞧了，那兒新開了一家叫‘大唐貞觀食鹽’的鋪子。
    這會兒金吾衛正忙著把車上的食鹽往鋪子裏搬呢。”
    “真的嗎？不過就食鹽而已，用得著這麽多金吾衛護送？”
    “走走走，回家拿銅錢去。今天這鋪子肯定開業，一會兒去買點就清楚咋回事了。”
    “對對對，走，趕緊回家拿錢。”
    一些百姓說完，就離開了觀望的隊伍。
    其他百姓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為啥突然走了。
    有人追上去問，結果問完後，追上去的人也跟著走了 。
    博陵崔氏崔弘禮的書房裏，五姓七望的各族族長圍坐在一張大會議桌旁，神情嚴肅。
    崔府管家站在門口，躬身匯報：
    “族長，查清楚了。那不用牛馬拉、會冒黑煙的大家夥叫拖拉機。太子殿下去了上林苑後，這東西就出現了。
    昨日子時，同樣有十幾輛從通化門出去，不知去了哪兒。
    今日辰時起，有 20 輛拖拉機在上林苑和西市之間往返，每輛每次至少載貨 100 袋，全是食鹽。
    到巳時，已經拉了上萬石食鹽。現在拖拉機還在不停地運送。
    巳時一到，大唐貞觀食鹽鋪子開業，賣的全是這種亮白如雪的精鹽，而且隻要 20 文一鬥。”
    說著，管家把一個竹簍放到會議桌上，
    “這些就是那雪花鹽。”
    範陽盧氏族長盧承慶率先起身，走到竹簍旁，伸手捏了些細鹽，用食指和拇指搓著，驚訝道：
    “嘶，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雪白的細鹽？真是亮白如雪啊！”
    ”接著，他把手指塞進嘴裏，臉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這鹽粒細小如沙，幹燥且顆粒分明，比咱們幾家的鹽好太多了。
    而且一絲苦味都沒有，隻有純粹的鹹味，真是不可思議！”
    其他組長紛紛圍過來，學著盧承慶的樣子嚐了嚐鹽。
    崔弘禮也走過去，嚐了嚐這雪花鹽，麵色凝重，盯著竹簍裏的鹽發呆。
    片刻後，崔弘禮一揮手，眾族長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個個都低頭在那沉思，一言不發。
    良久，崔弘禮率先打破沉默：
    “看來李世民是要和咱們世家開戰了。這食鹽製作之法，一直是我博陵崔氏的看家本事。
    各位家族也都有製鹽技術，大唐的食鹽向來都把控在咱們五姓七望手裏。
    但咱們手裏隻有粗鹽製作方法，技術遠遠比不上這雪花鹽。
    李世民此舉明顯是想搶占食鹽市場。他有這樣的製鹽技術，一旦投入售賣，往後恐怕就要把咱們取而代之了。
    各位族長，有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太原王氏王方慶率先開口：
    “諸位，依我看，首先得查清楚這雪花鹽的製作方法。
    隻要咱們也掌握了這項技術，食鹽依舊能掌控在世家手中。”
    滎陽鄭氏鄭善果一臉不以為然：
    “王族長，你這話雖說有道理，可如此精妙的製鹽之法，李世民肯定捂得死死的，哪能輕易讓咱們得到。”
    “鄭族長說不無道理，可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皇家以往的密事，咱們不也有辦法窺視？
    他李世民能製造出這麽多鹽，肯定需要大量原材料。
    哪怕不知道製作方法，要是能打探到原料，咱們也可以自己研製。
    而且製造這麽多鹽，肯定需要大量人手。就目前情況看，能有這麽多人手的，非上林苑莫屬。
    知道了地方，這不就有突破口了？”
    王方慶捋著胡子，神色平靜。
    其他人聞之，眼睛也是一亮。
    趙郡李氏的李孝伯沉吟片刻，補充道：
    “王組長說得在理。這麽多人製鹽，人多嘴雜，隻要找到製鹽的人，用錢或者權，總能套出製作方法。
    而且這鹽一直在運送，我們順著追查，總能找到製作地點，安排人手混進去。
    雙管齊下，或許能得到製鹽之法。”
    眾人聽後紛紛點頭，這些手段他們已然輕車熟路，仿佛製鹽之法已經到手。
    崔弘禮手指輕輕敲著桌麵，
    “我不怎麽太看好這個法子，我們能想到的，李世民恐怕早有防備。不過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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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策反製鹽之人的事，交給王族長；安插人手的事，就由李族長負責，兩位意下如何？”
    “好，此事交給我們。”王方慶和李孝伯同時起身，應下任務。
    “那就辛苦兩位了。不知其他組長還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崔弘禮看向眾人。
    範陽盧氏的盧承慶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
    “諸位，我覺得咱們可以分頭行動。去打探製鹽之法的人已經確定。
    不過這雪花鹽可是好東西，才二十文一鬥，要是都被那些賤民買去，實在浪費。
    我範陽盧氏打算把大唐貞觀食鹽鋪子的雪花鹽都買下來，不知各位有無興趣？”
    “盧族長說得對，製鹽之法我們要爭取，這麽好的食鹽也不能放過。
    現在雪花鹽已經開售，我們出三十文一鬥，把所有雪花鹽都收回來。
    這精鹽越多越好，他賣多少我們收多少，反正我們都吃得下。
    這樣一來，李世民不過是給我們做嫁衣，雪花鹽最終還是掌控在咱們世家手裏。”
    太原王氏王方慶拍手叫好，捋著胡子又道：
    “哼，隻要能把這雪花鹽牢牢抓在手裏，讓李世民的算盤落空，花點錢又何妨。
    就怕咱們行動不夠迅速，被旁人搶了先機。”
    崔弘禮微微皺眉，掃視眾人一圈後說道：
    “各位說的都有道理，但此事也不可操之過急。
    咱們既要商議好收購的具體事宜，確保萬無一失，也要留意李世民那邊的動靜，
    莫要被他察覺咱們的意圖，反將咱們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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