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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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柯地獄臨世之書》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十三階法陣,它是由聖祭一脈的至高秘典《黑魔法·餘火奪取黎明》的殘篇演化而來,古籍本體在【國度紀年】初期的魔女討伐令中便被銷毀,由當時開辟出‘聖賢之路’的大祭司梅林瑟斯親手執行。
與其同位階的秘典還有三本,分別是感悟世界之樹傳出的《伊格德拉修的呢喃》,國度紀年的前十萬年編年史《莫裏亞克的餘哀》,第一任大祭司梅林瑟斯所創的《何為生死之輪回》,這四本古籍皆超出了七步十二階的頂峰,被譽為煉金學金字塔上屹立不倒的永恒豐碑,冠以十三階之名。
除了《黑魔法·餘火奪取黎明》因為傷天害理的破壞性被明確銷毀以外,《莫裏亞克的餘哀》由於【中庭國度】的崩塌而散落世界,《何為生死之輪回》由於梅林瑟斯的莫名身死而不知所蹤,現完好保存於世的隻剩下《伊格德拉修的呢喃》,它初本的位置現在在阿修爾德axe)的煉金殿堂。
櫻桃手中的黑魔法殘篇發現於中國雲南的大理古國遺址,當時抄寫在一本不起眼的手劄上,在離開時被她意外發現。
現改良出的《摩柯地獄臨世之書》威力驚人,但也不可能達到十三階的驚世水準。就算聖祭一脈的七步頂點之人施展也不會超過十二階,除非往後再出現一位類似梅林瑟斯的開天人物,不然十三階的位格隻會存在於前人的曆史之中。她將其命名為偽十三階,想來是對它抱有極大的期望和自信。
櫻桃把車窗打開了一絲縫隙,微涼的冷風將長而柔順的黑發漾起,她輕撫平躺在大腿上的臉頰,男孩的眉毛是那樣濃,像是兩道棱角分明的黑月,他努努嘴,額頭有些皺起,櫻桃連忙又將車窗合上,風聲於是變得無言。
朵艾兒摩挲著真皮方向盤的紋理,望了眼鏡子裏的人影,又望了眼被車窗隔絕的圓月,手感甚好,人無言,月也無言。
“喂,是淼依嗎?”
“是的,袁姐姐好。”
“哦,我想問下承瑾給你添麻煩沒有,還有我打電話他也沒接,想問問他打算什麽時候回來,我好給他留門。”
蔣淼依捂住聽筒深吸一口氣,她張嘴愣了一會。
“喂?”
“我在,承瑾……承瑾他應該已經休息了。”
“什麽?”袁憕嫤的聲音明顯呆了一瞬。
“嗯,他吃完飯後好像很困,我就把他送去隔壁房間了,現在估計已經睡著了。”蔣淼依試探著說:“要我把他叫醒嗎?”
少頃,袁憕嫤有些心神恍惚的開口:“不用了,麻煩你了。”
“好,我也準備睡了,袁姐姐晚安。”蔣淼依說。
“晚安。”袁憕嫤說完這句,便掛斷了電話。
蔣淼依雙腿有些發軟,她緊握著電話,蹲在角落裏大口喘著粗氣,她調整了一會,站起身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去,那裏跟印象中沒什麽差別,硬要說的話,一排石墩似乎缺少了一塊。
她緊抿著嘴唇,將懷裏準備的禮物拿出,打開盒子,是一枚風箏樣的金色胸針,她開口小聲說:“生日快樂。”
站了片刻,她收起禮物,抹了把臉,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袁憕嫤坐在沙發上,手機的撥號界麵看了又看,最終沒有再次按下,自動息屏後索性一把扔到了腦後。
所以這是……家被偷了?她嘟著嘴,撐著下巴有些失神,以往明亮若曜石的眼珠今夜似乎也有些黯淡,透過蟬翼似的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緊了緊披在肩上的薄毯,隻覺得今天的夜晚頗為冷清,夜也……無言。
蔣淼依離開沒多久,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巷子裏扒拉著踱步前進,他們弓著腰對視一眼,嚴肅對上了羞怒,弗洛雷特再也忍不了了,陪這個二傻子在這裏演‘神偷奶爸’是他這個月做過最錯誤的決定,他抬起腳掌一腳直踹,‘嚴肅’的約瑟夫一秒破功,在樹梢下栽了個狗啃泥。
“你抽什麽風!”約瑟夫捂著屁股站起,表情有些悲憤。
“大哥,一個墜下福音之門的傳火者,就算他臨時變道,還能幹的過咱倆?”弗洛雷特微微彎腰,兩手一攤頗為無奈:“別浪費時間行嗎,要是文學社都是你這種人,早該讓伯恩會長解散了。”
“你懂什麽叫謹慎嗎,中國有句古話,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約瑟夫拍了拍牛仔褲屁股上的大腳印,小聲反駁:“再說了,我看碟中諜都這麽演。”
弗洛雷特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一口流利的倫敦腔蹦出一句:“傻波一。”
“喂,別當我聽不懂哇。”約瑟夫駝著背舉手控訴,他身形其實極高,195左右,容貌輪廓深邃,眸子像是兩團橙黃色的火燭,算得上……小帥?當然前提是忽略掉那滿頭不羈如海藻的長發,以及不知道多久沒換過的純白襯衫,好吧,這跟純白完全不沾邊,大片的油漬完全就是另類的非主流印花。
弗洛雷特走出來,看著約瑟夫吐槽:“你要是能把學中文的動力用在完成任務上,我會更高看你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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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材勻稱,身高也不矮,但與約瑟夫一比就有點捉襟見肘,矮了小半個腦袋,弗洛雷特穿著某種製式服裝,接近西裝的款式,通體黑色,在縫線口邊配著綠色條紋,還有黑色皮靴和淡銀色肩章,以及一頂與衣服配套的大簷帽,大片黑色,淡銀色包邊。
“人活著不為了吃,還有什麽意思。”約瑟夫聳聳肩回答。
弗洛雷特擺擺手不予理會,隻是站在街邊眯眼眺望了一圈,隨後來到了石墩缺口的位置:“就是這。”
“這?”約瑟夫眉毛一挑“怎麽,張端餓的慌把石墩抱著啃了?要我說快點把你的‘寶可夢’叫出來問問,光看能看出什麽。”
“去你的寶可夢,那他媽叫靈體,用多了會失眠的好吧。”弗洛雷特看著‘躺平’隻等吃宵夜的約瑟夫額頭爆出幾根青筋:“如果我今晚失眠,我保證用我的超級青軸為你的美夢伴奏。”
約瑟夫頓時眉飛色舞:“你是在向我挑戰嗎,好的,深夜小王子接受你的挑戰!”
弗洛雷特強忍住把好室友暴揍一頓的心理,冷哼一聲,眼中燃起一抹金色的焰光,他半跪在地上,五指握拳下砸穿過地麵,隨後一把抓起,約瑟夫探頭望去渾身打了個冷顫,是一個由深綠色煙霧構成的森然骷髏頭。
弗洛雷特與之對視,眼中的火焰越燃越烈,一分鍾後,他起身鬆開手,骷髏頭落地消融,不見蹤影。
“怎,怎麽個事?”約瑟夫看著麵色有些古怪的弗洛雷特問。
弗洛雷特抱著胸,燃燒的瞳孔有些愕然,他說:“張端死了?”
“死了?那不是好事,早點收工回家,現在還不算特別晚,還能去食堂搓頓宵夜。”約瑟夫隻覺渾身舒暢,吹起了口哨,沒什麽事比免費的績效更讓人開心。
“不是自然死亡,是被打死的。”弗洛雷特眉宇間飄起一抹疑色。
“那怎麽樣,私仇唄,煉金社會誰還沒幾個仇家,死個人算啥,屠族的不都有。”約瑟夫隨口說。
“問題就在這,打死他的這個人不屬於煉金社會,而且不是陷阱,沒有救援,是單挑,一對一拳拳到肉的單挑。”弗洛雷特眉宇間的疑色更重了。
“啥?”約瑟夫一下子愣住了,他試著說:“你是說,普通人?”
“嗯,而且看情況剛成年。”弗洛雷特點了下頭。
約瑟夫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精彩:“你家普通人能徒手幹死傳火者?還是一位曾經穿過福音之門的傳火者!”
“你真沒看錯?要不把剛才的綠色版夜巡靈抓起來再問問?”他就算再不靠譜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普通人正麵幹死傳火者可不是武鬆打虎,按量級來算……武鬆徒手殺死了霸王龍?而且考慮到張端的特殊性,還得是海克斯霸王龍!
“我確認了三遍才放它離開,你沒有說錯,字麵意思。”弗洛雷特深吸一口氣回答。
他們同時陷入了沉默,但對視時,又都在對方眸子中察覺到了一絲遏製不住的興奮。
三條主脈中,聖祭法爺第四步才能蛻變成戰法阿道夫,人皇後裔第二步才能繼承保鏢靈圖,剛出道戰力拉滿的隻有可能是古龍火炬,如果事情屬實,古龍一脈極有可能會迎來一位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的超級【王儲】,他的存在隻怕比聖祭中的十三階古籍還要令人震撼,因為那可是……必定的【王皇】!
除了古籍記載中開辟天空的原初之龍祖炁,擴展海洋的溟海巨鯨隱淵,丈量大地的人族領袖古燧,兩人實在想不出什麽形容詞來形容一位,一位以凡人之身正麵殺死福音四步的尊貴王儲,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以平凡殺死高貴,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方夜譚,這種喝大了腦子被電梯門夾了才能說出來的戰績,與為了構建煉金世界觀而虛構的三聖一樣魔幻。
而在今晚,弗洛雷特·艾爾告訴約瑟夫·克·格林福斯,這樣一位概念級的人物真的存在,而且三個小時前就站在這條他們到達不久的街巷上。
他們在意識到這點後立刻將電話打給了他們曾經的老師烏利·埃弗斯。
埃弗斯躺在床上罵罵咧咧的接過電話,王儲兩個字讓他立馬清醒,而之後的天方夜譚更是讓他呆滯的說不出話來,埃弗斯顫巍巍的扯下聖誕版睡帽,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任由限量版金蘋果手機砸在地上,隻吐出一句美式驚歎:“我的……發?!”
袁承瑾站在辦公室麵前,忐忑的呼出一口氣,敲門報告,在得到班主任老張的請進回複後,推門邁步走了進去。
老張放下筆,看清來人後微挑了下眉頭,他以為會是別人,比如蔣淼依,或者趙安星,袁承瑾很少來辦公室,在他的印象中,這個男娃乖巧懂事,成績不差,文質彬彬的,是個標準的好學生,除了課堂上有些沉默,沒什麽不好。
“老師好。”袁承瑾朝他靦腆的笑了笑。
“你坐,有什麽事嗎?”老張微笑著打趣:“你可算是個稀客,我得好好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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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袁承瑾坐下後點了下頭:“確實有件事想麻煩老師。”
“你說,自家學生我還能不幫不成。”老張抬手示意他接著說。
“我想。”袁承瑾頓了一下正色道:“辦理退學。”
張明康眉頭微皺,三十歲許的臉頰掠過一絲疑惑,他十指交錯:“你的成績不差,為什麽想退學呢。”
袁承瑾抿了下有些幹燥的嘴唇,將早已準備好的話複述了一遍。
許久,張明康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額頭,他沉默片刻,朝袁承瑾揮了揮手,帶他來到了教學樓後門的天台,他捶捶有些發麻的腰,張張嘴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閉上嘴,朝袁承瑾無奈一笑,他從荷包裏摸出一包黑樓牌香煙,撕開口子抖出一根讓他拿著:“平常我可不舍得抽。”
袁承瑾眨眨眼,倚在圍欄上搖了搖頭,
“不解風情,臭小子。”張明康收回自己掏出火機,將那根拿起,小心的點著,白霧似的煙氣不要一會便繚繞在他的眼前,將眼鏡變得模糊花白,他咂咂嘴,幹脆摘下收進懷裏,他說:“這裏平常沒什麽人,如果說誰會來這,也就像我這種上完課忍不住來一根的煙鬼了,算是個默認的場所。”
“這沒什麽人,是個死角,想說什麽都可以。”他叼著煙朝袁承瑾笑了笑,顯得有些痞氣,是他課堂上口中最看不起的模樣:“能怎麽辦呢,學校名氣大,管得嚴,但憋得慌總得找個地方不是。說實話我覺得你比我爺們,如果我在你這個年紀,做不到你這樣,我也想幫你,但力不從心,別看我外麵光鮮亮麗,人模狗樣的,但也隻是個社畜。”
“別不信,諾。”他指了下自己的定製西裝:“溝槽的領導要求高端化,兩個月省吃儉用買的,這學校裏麵裝的是貴族,但又不是所有人都是貴族,你口袋裏裝的不是金子,我口袋裏的也不是。”
他深吸一口氣,閉眼默然幾秒,然後呼出一口長長的煙氣,張明康挑眉問:“真不抽?”
“沒學過,也懶得學,就算學會了,也是一筆大的花銷。”袁承瑾實話實說。
張明康癟著嘴摸了摸後腦勺,無言以對,他彈了下煙灰,直視著前方的青蒼鬆柏,接著說:“我不是城裏人,原先是河南開封那邊的,是個邊緣的小縣城,後來拿命喊著改命,高考考過來了,本以為畢業後能夠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但實際上哪是啊,鳥在徒步,魚在爭渡,有些東西啊,真不是一場考試就能改變的。”
“我也幻想過大手一揮什麽問題都通通迎刃而解,但幻想終究是幻想,房貸車貸要加緊還款,領導酒局要推脫應付,老婆感情要常常維護,孩子的學習還要細心督促,哦對了,我家娃上個月說要我給她買個大娃娃,拖了這麽久也沒買,我這個當爸爸的,也很有點失責。”張明康的嘴角泛出幾抹苦澀:“你也別笑話張老師,張老師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為了進才澄已經把後半輩子的出息都提前用幹淨了。”
“誰能笑話老張啊,您在學校外也是人中龍鳳。”袁承瑾真切的說:“您已經很厲害了。”
“哈哈,中嘞。”一根煙抽完,張明康指著樓下的操場,上麵有幾個班級正在上體育課,伴著音樂樓悠揚的大提琴聲,陽光明媚,樹影婆娑,時常傳出男孩互相追逐的打鬧聲,還有女孩看到出囧景況的歡笑聲:“真退學了,以後可就隻能在回憶裏才能見著了。”
“這不還有一個月嗎,夠時間看了。”袁承瑾笑著回答。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張明康點點頭長出一口氣:“夠果斷,你以後比我要有出息。”
“借您吉言。”袁承瑾含笑說:“我盡量不給您丟臉。”
“走吧,等會就給你辦,這個月早點回家,我給你批了。”張明康站直身體,理了下有些發皺的西裝,他轉頭看著袁承瑾略帶青澀的模樣愣了幾秒,隨即伸出手:“保重。”
袁承瑾點頭,伸手用力握住:“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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