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穆朗瑪峰，又被藏語稱作聖母峰，它海拔高8848.86米，聳立於喜馬拉雅山脈中的主峰，是一條近似東西向的弧形山係，也是真正的世界之巔。
    其環境之惡劣，地勢之陡峭，實屬人間罕見，常人站在山腳抬頭望去，隻會看見峰頂隱沒於濃厚的雲層，仿佛典籍中朝聖者通往天界的最後一道屏障。
    拉遠視角，寒風凜冽，數不清的蒼色鋼刀無情的砍割在雪的肌膚上，呼嘯聲中，冰雹撞擊的脆響不絕於耳。此時正值夏至，可在這片荒涼的高原上幾乎沒有生命活動的痕跡，隻有偶爾掠過天空展翼近三米的禿鷲，才打破了這片空曠的死寂。
    正午時分，天空被厚重的烏雲籠罩，陰沉的仿佛要壓塌下來。突然，一陣狂風席卷，東南山脊傳來悶雷般的轟鳴，數噸重的雪塊從懸冰川邊緣脫落，在重力加速度中化作萬千冰霰，攜帶著鋪天的雪花蓋地而來，喀嚓一聲巨響，鋒利的冰箭狠狠砸落在嶙峋的凍石地上。
    自五月初以來，珠穆朗瑪便陷入了極端的風雪天氣，當地的藏民將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景況稱作‘天母之怒’，山峰上的冰雪被狂風吹的四處飛揚，形如一道慘白的風暴，在這自然天災的偉力下，即使是狂熱的極限運動愛好者，也沒有人會傻到這時前來攀登，因為剛步入山腳，便意味著生命開始了倒計時。
    可此刻，一隊身穿黑色衝鋒衣的登山隊卻在這時吸引了當地藏民的注意，他們十人左右，雖每個都攜帶著厚重鐵箱，但仍在難行的冰道上健步如飛。
    “止步，異鄉人！”兩位昂藏的漢子騎乘烈馬，揮舞馬鞭，攔住了登山隊的去路。
    登山隊最前方的一人頓足揮手，後方的隊員們迅速停步。
    漢子與那人點頭，靠近下馬，他雙手合十說：“各位巴拉登，現在天母震怒，不宜攀登。”
    隊伍的領頭羊摘下麵罩，露出一張清俊的臉龐，他同樣雙手合十，微笑著說：“多謝老伯關心，我們也知道珠峰近況異常，此來並不登頂，而是去山腳采集科考樣本。”
    他說著從衣服的內袋裏拿出證件，上麵寫著相關的科研信息，以及陳衡兩個大字，老伯接過後仔細檢查，少頃，轉過頭朝後方的年輕漢子揮了揮手。
    老伯將證件還給陳衡，肅穆的朝他合掌點頭：“我已知曉各位來意，也相信各位訓練有素，但還是要提醒各位，切忌攀登，盡早歸家。”
    “多謝！”陳衡同樣抱禮。
    “願白瑪庇佑你們！”老伯一個翻身躍上馬背，與年輕漢子揚長而去。
    陳衡目送兩人不見蹤影，隨後戴上麵罩，一揮右手，隊伍繼續前進。
    隊伍整齊劃一，速度極快，在日落前便已到達山腳，陳衡再次揮手，隊伍原地休整，將設備布置，隨後各自分工，操控無人機在最外側偵查。
    待一切完畢，他安紮帳篷，打開了攜帶的鐵箱，取出組件，將一個插著天線的小型基站安裝，安裝好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一陣嘟嘟聲，電話對麵傳出一個沉穩的嗓音：“陳衡，情況怎麽樣？”
    “一切順利，羅曼老師，我們已經達到了珠穆朗瑪峰的山腳，正開始實時轉播。”陳衡語氣輕鬆的回答。
    “很好，先不要急著探查，等暴風雪停歇後再去，經過亞瑟分析，一小時後是最好的時間。”羅曼長出一口氣，看著無人機傳來的畫麵說。
    “好的。”陳衡接著問：“後續部隊什麽時候來？”
    “兩天之後，魔女的秘鑰已經到手，不用太著急。”羅曼說。
    “聽說這次的是張紙？”陳衡問。
    “嗯，《聖經》中的《以賽亞殘篇》，保存完好。”羅曼點頭回複。
    “這次不會出現跟上次一樣的情況吧，那群魔女餘孽。”陳衡想了想忍不住說。
    “我知道的你的憂慮，八年前的貪婪魔女在複活前就已經與暗麵建立道標，我們慢上一步，無從了解，可對於天災而言……。”羅曼微眯著眼睛，語氣篤定：“我向你保證，這種情況絕不會出現第二次。”
    “可能是我問話的方式有點問題，但我沒有別的意思，老師。”陳衡感覺自己說錯了話。
    “沒什麽，陳衡，你沒有說錯，每次行動都應該保持高度警惕。”羅曼語氣略微舒緩：“你已經執行過很多次任務了，但暴君級的這還是第一次，沒有開始前，有任何問題都是好事。”
    “用不著擔心我，老師，我惜命的很，心音這次的同行都被我拒絕了。”陳衡盯著雪山輕笑了兩聲。
    “哈哈哈，因為這事心音都跟我鬧脾氣，但不得不說，你做的很對。”羅曼笑著肯定了一句：“執行任務時的意外越少越好，特別是感情方麵，你不提議我也會這樣安排，我可不想因為一次任務就失去兩位得力幹將。”
    “不會的，老師。”陳衡回答。
    電話對麵的羅曼嗯了一聲，隨後看著屏幕說：“暴君們會在輪回前將部分力量賦予到自己喜愛的器物上，以便新一次的輪回開始時能重新找到，這或許是出於某種情感，但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能更快的恢複力量，魔女的複活盡管不如他們完美，但也會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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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在王座上時肆意揮毫自己的力量，穩固自己的權柄，但這件他們不在意的小事，也給了我們發現他們的契機，這次的《以賽亞殘篇》就是我們發現苦寒魔女的關鍵，我們的時間很充裕。”
    “所以時間充裕，我們為什麽不多等等呢，還專門挑在我訓練的時間？”一個沒好氣的女聲突然從電話傳出。
    “心音？”陳衡聽著聲音一愣。
    “沒錯，雖然你們不讓我同行，但後勤我還是能做的。”宮崎心音從苦笑著的羅曼手中接過電話。
    “孩子，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每一位暴君位格都是掌控命運的存在，所有被賦予了力量的器物都會因為‘命運’的河流回到他們手中，而一旦他們察覺有器物在不適合的時間被打撈起，其餘所有器物都會一同陷入沉寂，這種事情他們在沉睡時就能做到，是保護自身的一種本能。”羅曼解釋道。
    “所以這就是你抽調我檔案的理由？”宮崎心音輕哼了一聲，羅曼一下子無話可說。
    “心音，我和老師都是為你好，以後進了執行部這種情況還會有很多。”陳衡接過話說。
    “是是是，你們做的都是名留青史的豐功偉績，哪是我卑微的一個小女子能幹涉的。”宮崎心音調侃道。
    “下次，如果下次有機會我來做後勤。”陳衡連忙說。
    “你說的？”宮崎心音朝羅曼挑了下眉毛。
    “我也同意。”羅曼歎了口氣點頭。
    “行，這次就原諒你們。”宮崎心音將電話還給羅曼，兩位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都是長出一口氣。
    “這次行動大概會持續多久？”宮崎心音問。
    “不會很長，我們獲得秘鑰的時間很短，魔女就算察覺也會需要一點時間，而餘孽們身處暗麵，沒有人倫所建立的道標她們隻會更慢，可我們隻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就能發現她的位置。”
    羅曼認真說：“這次任務我們有極大的把握能徹底殺死她，就跟先前的暴君一樣！”
    “真的？”宮崎心音驚訝道：“魔女可沒有暴君的驕傲，不然直到現在也不會一位永續魔女都沒能殺死。”
    “嗯，我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這次是一個完美的節點，完美到我們可以應對最虛弱狀態的魔女。”羅曼嚴肅說。
    “為什麽這麽肯定？”宮崎心音疑惑地問。
    “因為到現在都沒有雪崩出現，高位格權柄的複蘇必然伴隨天災異象，而經過偵測，下一次雪崩是五天之後，可我們隻需要三天！”羅曼的語氣不免有點起伏：“這次任務，那位代表黑金與榮耀的女王也會一起隨行，確保任務的萬無一失。”
    宮崎心音和陳衡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分析無誤，那麽這一次，當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兼備。
    羅曼凝視著屏幕中的雪山：“還記得這位魔女的名字嗎？”
    “凜霜，代表苦寒天災位格的永續魔女。”陳衡說。
    “沒錯，凜霜，肅清時代被革除的最後一位永續魔女，按照傳火古籍記載，她在死前與其餘魔女不同，並沒有做過多反抗，很平靜的迎接了自己的死亡。”羅曼說。
    “這麽正常？”宮崎心音挑眉：“魔女不都是反動派到爆炸的瘋子嗎？”
    “你說的處於人倫位格的永續魔女，她們從人類的各類感情獲取力量，會肆意製造戰爭，天災位格的相較於正常許多，但也隻是相對而言。”羅曼冷淡道：“荒疫，炎魁，苦寒，她們很少主動發起戰爭，但她們本身的存在就是堪比滅世的威脅，更別提為了自己的種種研究，她們同樣視人命為草芥。”
    “千年旱災，紀元饑荒，碎屍冰河，這隻是她們所做種種的萬分之一，無盡的歲月中，她們早已將自己獨立於人類，自稱為永續。”
    “那凜霜為什麽要主動步入安眠？”宮崎心音接著問。
    “為了讓自己的道路延續下去。”羅曼語氣諷刺：“她在死前用自身的權柄孕養了一個帶有自身烙印的孩子，並讓她走上了古龍火炬的道路，至於為了什麽？”
    他目光幽幽：“為了使自身複活時能依靠古龍的強大生命力一舉踏上巔峰，並更進一步。”
    “簡而言之，她以母親的身份為自己創造了一個契合度百分百的血脈容器，通過這等方式複活可比淵喰和暗麵道路好用多了。”
    宮崎心音一時無言，沉默片刻後吐出兩個字：“孽障。”
    “不要試圖跟魔女講人倫親情，如果她們真的在意，她們就不會是魔女了。”陳衡平淡的說。
    “沒錯。”羅曼點頭：“這次我們的目標是找到魔女的陵寢，那座被稱為霜徹的宮殿。”
    “霜徹宮？名字還怪好聽的。”宮崎心音挑了下眉頭。
    “苦寒凜霜和容器凜徹，霜徹宮就取自於她們的名字。”羅曼說。
    “她們上次複蘇是多久之前？”陳衡問。
    羅曼摩挲著下巴想了想說：“62年前，以一位王皇，三位聖座的隕落才將她們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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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慘烈！”宮崎心音驚呼道：“現在在世的聖座也隻有十三位，王皇更是隻有屈指可數的六位。”
    “上次我們發現她們時，她們已經接近完全複蘇，永續和容器的權柄太過強大，能讓她們同時陷入沉睡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羅曼說著眼神泛冷：“戰友們一個個倒下，而她們卻仍活得好好的，這次新仇舊恨該一起算了！”
    “這都死不掉，真是賴皮。”宮崎心音氣惱的說。
    “這惡心的輪回會結束的，就在這一次！”羅曼說著捏緊了拳頭。
    “嗯。”陳衡沉重的點了點頭，看向風雪稍減的冰峰。
    “霜徹宮是一座完全由冰晶鑄就的古殿，它出自凜霜的權柄，那裏的溫度會比外界還要低，發現後不要貿然行動，留下信標，撤離等待增員。”羅曼提醒道。
    “還在雪山裏麵，真是一座天然的溫床啊。”陳衡點頭說。
    “這麽大的古殿到底是怎麽放進去的，還是在無聲無息的狀態下。”宮崎心音問。
    “這點到現在也沒有最終的定論，但比較可信的說法是，古殿會隨著權柄的複蘇重新構建。”羅曼說。
    “每一次複活都這樣？那得耗費多少時間。”宮崎心音說。
    “可能比你想的要短得多，暴君魔女複蘇的地址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溫床，比如這次沒發現時，我們懷疑的目標就還有一個阿爾卑斯山。”羅曼伸手將屏幕的視角移到山腰，接著說：“霜徹宮的位置大概率在山腰裏，而關於構建，這裏多的是材料。”
    “凜霜掌握的苦寒權柄大體分為兩類，降低氣溫的冰淩，操縱水汽的海洋，在這裏，她創造出宏偉宮殿的時間隻怕用不到半天。”
    “半天！”陳衡聽著忍不住眼眼角一跳。
    “這還是保守的時間，不要低估了匹敵暴君的力量，他們遠比你想象的更加強大，如果凜霜完全複蘇，她那海洋類的權柄就已經足以毀滅世界了。”羅曼豎起一根手指，對疑惑的宮崎心音說：“你們要知道，空氣裏也有水分。”
    宮崎心音和陳衡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凜霜……必須被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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