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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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曆朝,上京城,賀府。
在一個院落裏,許多奴仆端著熱水,藥物,毛巾等治傷之物交錯出入房間。一個穿著木蘭青掐花對襟襖子,月白色飛鳥描花褶裙,梳著圓鬢的婦人正坐在黃花梨拔步床邊焦急的給床上的孩童擦汗,換衣,雙眼紅通通的,一副剛哭過的樣子。
屋內正忙著不可開交的時候,旁邊把脈的大夫眼睛一睜,麵色沉重的轉身在桌上寫了幾副藥方。
旁邊的婦人看著大夫臉色不霽,邊寫藥方邊搖頭,更急了,三並兩步衝到桌邊,麵色更加焦慮的詢問大夫:“黃大夫,我兒到底如何?”
大夫卻並不即刻答話,而是寫完藥方之後,讓婦人屏退左右之後,才沉重出聲:“三少爺本就是夫人您早產兩個月生的,打小就體弱多病,再加上落水,雖不是寒冬,但是深秋的水池也是寒涼的......這......好一會才救上來,腦袋又撞到石頭,情況可謂是驚險萬分啊......”
“夫人您要有心理準備,三少爺可能醒不過來。但剛才老夫給三少爺針灸過,他又吐了水,已經護住心脈,但是總歸受損,必須小心護養,這屋裏,不可以再有涼氣入侵。這幾日老夫可能要住下,日日針灸,以便不時之需,不然三少爺隨時......”
眼前的大夫人聲淚俱下幾乎暈厥過去,還好身邊的下人及時接住,一旁的陳媽媽紅了眼,卻又忍住情緒沉穩出聲:“多謝大夫,這幾日還要麻煩您救救我們春哥兒了,有什麽藥材需要的盡管開口,若能救得回來,我們必有重謝的!碧雲,送大夫下去。”
一位丫鬟應諾,帶領大夫退下。
“殺千刀的賀硯江,我兒子要真挺不過去,我就把你賀府鬧個底朝天!”大夫人直喘氣,怒目圓瞪的指著門口破口大罵,隨即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一屋子手忙腳亂。
半個月之後......
床上的孩童悠悠轉醒。
一睜眼,林曉智就“哇”的一聲叫出來。全身痛!很痛!非常痛!幾處痛感同時襲擊腦子,沒忍住叫出聲。全身悶悶的痛仿佛喘不上氣,隨即又感覺到腦袋左方痛,林曉智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一摸,發現頭上圍著紗布,一股濃濃的藥味入鼻。
林曉智在床上發懵了好一會之後才感覺適應了那麽一點點。
他開始緩緩打量著周圍,發現自己在一張木床上,身上的被子是百福字,草綠色的,一看就是奶奶輩喜歡用的樣式。他又吃力的轉頭看了看周圍,精巧的鸚鵡銜桃的木雕屏風,黑乎乎的木桌木椅,蓋上了鮮豔顏色的織布,有流蘇垂下來,右邊是大炕,都用了看似精致花紋的墊子裝飾,左邊的多寶閣放了一些花瓶,還有古舊的書籍......
看了許久,懵了許久......
林曉智緩緩的張大嘴巴,那嘴巴張的都快掉下來了。閉上眼睛順氣,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一瞬間多個念頭閃過,最後,他睜開眼,又擰了自己的手,但全身沒力,舉個手都顫顫巍巍的。但胸口和腦袋的痛,以及滿屋子的中藥味都在提醒林智,這是真的!
救命!自己穿...穿穿穿穿穿...越了......?
持續發懵中......
過了大半天,林曉智才開始緩過神整理思緒。
自己記得當時不是在......啊,對了,自己當時是拿著一幅修補的古畫去學校的,沒想到被一輛酒駕的車給撞到了,自己的血染滿了整張畫,他是睜著眼睛看著那張畫慢慢沒知覺的......一個即將畢業的清澈愚蠢男大美術生就提前畢了業,to生命......
“哇......”林曉智自己都驚歎“離大譜......”嗯?自己的聲音怎麽怪怪的,嘶啞而且有氣無力的。
他低頭一看,發現了一副小孩子的身體,想到了什麽,突然就往下麵摸去,感覺到那裏的存在,林曉智長長的舒了口氣,自己還是男兒身,那就好那就好......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冷靜下來。
自己在現代突然死於非命,自己沒多大悲傷。那種家庭,自己沒了就沒了,也挺好。但隨即一股未知的不安籠罩在心頭。
這事需要時間消化,還有這裏是哪啊......
門突然被打開,他看到了一個穿著湖藍交領折枝花褙子,下著蜜合色挑線花鳥襦裙的婦人進來,頭發隨意梳著一個小鬢,在鬢底斜斜的插了幾支花翠簪子,此刻她正被一個丫鬟扶著,一臉悲色又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自己,身後還有幾個同樣目瞪口呆的人。
這邊,大夫人帶著陳嬤嬤和丫鬟端著藥進來,一看到本該閉著眼睛半死不活的兒子突然就睜開了眼,聞聲愣愣的轉頭看著自己,大夫人楞了許久,剛開始喃喃的自言自語,忽而反應過來,一時喜急,快步到床上一下緊緊地摟住林曉智,眼淚就落了下來:“春兒,我的春兒......母親好怕你就這麽走了......”哭的泣不成聲撕心裂肺,心肝寶貝我的兒啊叫喊著,好像床上的人兒真的沒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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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夫那日同昏厥剛醒來的大夫人支支吾吾,話自己的春兒若一個月內不行就可以準備後事了,大夫人聞言又悲又怕又恨,又暈厥過去,醒來之後不顧儀容立馬跑去怡景堂稟報了公公婆婆此事,回來後她日日給自己的兒子喂藥,但藥水總是流了大半出來,她每天的心情一日日的跌落到了穀底。
今日已經是二十日了,身邊的陳媽媽更是背著自己的夫人命下人悄悄準備三少爺的後事,都準備差不多了,這幾日本想著陪著大夫人最後幾日再看看自己苦命的三少爺,結果今日一進房就看到三少爺醒了!隨即顧不上儀態激動的又叫又哭。
老天爺保佑!
不知被抱著哭了多久,林曉智被哭聲吵得腦袋痛,被摟著的胸口感也覺得痛,用力掙脫,說了聲“好痛”,聲音低得基本聽不見。
大夫人愣了一下,隨即想到了兒子病還沒好,胸口痛,立刻緊張的鬆手,讓人叫了大夫過來,又哭又笑的喂了藥。
一碗藥下去,林曉智苦的呲牙咧嘴,大夫人拿了陳皮糖給林曉智,眼裏含著淚,慈愛又難過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藥苦的不住吐舌頭。
林曉智這身體躺在床上許多天,基本就沒怎麽進食過,全身又餓又痛又悶,有點喘不上來氣,大夫人趕緊叫廚房送來了碗糖水粥和荷包蛋,等一碗下肚,林曉智才感覺稍稍好點。
林曉智又歇了會,思索再三,望著一臉關懷的婦人謹慎開口:“母親......我頭好痛,我......我總覺得有些事情我好像忘了,又不知道什麽忘了......”
就在這時,黃大夫匆匆忙忙地趕來了。大夫人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迎上去,將春兒的狀況一五一十地告訴給了黃大夫。
黃大夫擰著眉頭,隨即把脈,看眼,看舌。又檢查了頭上的傷口,全身又按壓了個遍,隨即向大夫人行禮:“大夫人莫急,三少爺能醒來已經是大幸,至於三少爺忘記了事情,跟腦袋撞到石頭再加上昏迷了許久有關,無礙,可能調養好了就能想起來了。”
又是一番飲食和生活起居注意事項的叮囑,黃大夫才離開。
大夫人叫了貼身照顧林曉智的常媽媽,是這副身體主人的奶媽,林智看著她穿著深藍色比甲,頭上簪了根花樣的烏木簪,耐看的臉,看起來比較年輕,三十出頭,十分沉穩,又聽著她一口一個“舒哥兒”,心裏揣測應該是照顧自己的奶媽?是否是網絡小說裏以後要掌管自己院子的管事婆子?
就這樣默不做聲的觀察了幾日加昏睡了幾日,林曉智身體才恢複了點力氣,發現除了大夫人和常媽媽,陳媽媽以及大夫人的兩個大丫鬟碧雲和湖雲,自己並未見到其他人。林曉智開始用睡蒙又摔過的大腦龜速思索接下來該怎麽辦。
手上知道的信息實在太少,隻知道自己姓賀,名字裏有個春字。根據以往看穿越小說的經驗,他首先要搞清楚自己的所處環境加府裏情況。
還有,這到底是哪個朝代啊我丟......看大夫人那服飾打扮又看不出來。
看來,自己要打聽消息了。
但是現在,自己隻想好好再睡一覺。
這日,常媽媽正好端著午飯過來,林曉智看到有牛乳粥,一碟清炒鮮筍,一碟口菇煨豆腐,一碟木耳炒豆芽,又有一盤糕點,常嬤嬤在大炕的桌上布置好飯菜,然後把林同學從床上輕輕的抱起來在炕上坐好,開始喂飯。
林同學還是有點抗拒這個動作,自己緊緊握著手中的勺子,顫顫巍巍的慢慢喝粥,勺子裏的粥顛來顛去的,因為手抖得有點厲害,勺子裏的粥不停地來回晃動著,甚至有一些濺出了碗沿。這幾日恢複了些力氣,但那種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卻始終都在。
每當旁人同他講話時,他總是需要花費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回過神來做出回應,整個人看上去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
此時,常媽媽正站在一旁,不斷地給他夾著菜,並喋喋不休地念叨著:“春哥兒多吃些,這些可是大夫人親自下廚呢,夫人本該要來陪哥兒用飯的,結果老夫人派人來問哥兒的病情,夫人便親自去回話了,這下得午後才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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