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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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中秋,街上很是熱鬧。天空中,皎潔的明月宛如一個巨大的銀盤,灑下清冷而又柔和的光輝。
    街道上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大曆在中秋的時候,人們一般都會賞月,街上還有說書、擊鼓傳花和猜燈謎,小孩子們還可以放煙火。
    因為今日時間尚早,景春便坐車去了桂葉胡同,要去齊府給齊國安他們送月餅和幹果。景春坐在馬車裏,腦中想著等下看到齊國安的樣子,不禁傻笑。
    快走到桂葉胡同的時候,景春因為剛才吃了飯,馬車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顛簸得自己有些難受。他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便讓車夫停了下來,自己好下來踩踩地,讓自己舒服點。
    整個桂葉胡同此時也是十分的熱鬧,兩旁的樹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謎,五顏六色的紙條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還有小孩子在放煙火的聲音。景春漫步在桂葉胡同裏,感受著這熱鬧的氛圍,心情也愉悅起來。
    突然,景春聽到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他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發現有人在說書。他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便不由自主地朝著說書的地方走去。
    那說書人雖年過半百,口才卻是很好,他身著一件藍色的長衫,頭戴一頂方巾。景春剛過去的時候,他剛剛講完了一段,便停下來笑眯眯的喝茶。
    眾人卻是等不及了,紛紛抱怨道:“快點,然後呢?”
    他不緊不慢的呷了口茶,不卑不亢道:“欲知後事如何,便要使銀子來聽了。”
    景春來了興致,他還從來沒聽過說書呢,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笑著向那說書的老伯問道:“老伯,要多少錢才能說一段?”
    那說書的老伯正和別人討價還價得有來有回的,聞言便順著聲音望了過去。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眼睛十分好看的少年。這少年的眼睛宛如一汪清澈的湖水,此刻正笑眯眯的。此時正值夜晚,集市上煙火升騰,一盞盞燈籠散發著溫暖而柔和的亮光,在這光影的襯托下,少年的眼裏一片波光粼粼,好似有星星在閃爍。
    說書的老伯看著他這雙靈動的眼睛,原本有些疲憊的心情也變得高興起來。他又迅速打量了他一番,他穿著一身蟹殼青彩繡忍冬花紋雲緞曳撒,那雲緞質地柔軟光滑,忍冬花紋繡工精細,他又在腰間帶了一串青紅玉禁步,又戴了頂大帽。
    說書的看他那身打扮,就知道是個官家的哥兒。他嘴角微微一揚,“刷”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扇子,那扇子上繪著一幅淡雅的山水圖,正輕輕搖著風:“不定數,這位小公子給多少,老朽就講多少。”
    景春聽了這話覺得奇怪,這說書要錢竟沒有個定數,倒也是頭一遭聽聞。
    但他也沒多想,伸手便從斜挎在腰間的牛皮小包裏摸索起來。那牛皮小包上有一些簡單的紋路,泛出了溫潤的光澤。他在包裏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了十五個銅板,放到了桌上。
    那說書的一看到十五個銅板,便不緊不慢的收起來。接著在眾人的催促聲下,接著之前的話:“咱們繼續說,剛才說到了當今聖上還是八皇子的時候,因著三皇子起兵圍城的事,提前得知了消息,冒死拿著兵符,去掉了關寧軍來救駕。那場麵可謂是血流成河......”
    景春本還以為是說書的,結果不是,是在談當年乾曆帝救駕先帝的事。
    “當時來幫著平亂的關寧軍裏麵,出了一位奇才,此人年紀不大,卻是十分狠得下性命。他當場設了圈套,讓反軍內訌,又冒死抵著幾百個弓箭手的進攻,在身負數十箭的情況下,砍掉了三皇子的兩隻臂膀......”
    眾人聽得高興,發出一陣驚歎聲。
    景春笑了笑,便轉身回去了,豐穗還聽得津津有味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說書人,耳朵豎得高高的。看到景春要走,他急忙回過神來:“三少爺,您不繼續聽了嗎?這說書先生講得可太精彩了,後麵說不定還有更厲害的!”
    景春搖搖頭:“說書的大抵要說的誇張些,才能吸引到客人來聽書。身中兩箭的情況下殺敵我還能勉強信一下,畢竟戰場上確實有勇士能做到這般英勇。但若說數十箭,那可就把人打成篩子了。”
    他看了看豐穗和豐年,隻見他們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便又給他們錢,溫和地說道:“不然你們再去聽一會子吧,不用跟著我,我在馬車裏等著就好。”
    豐穗和豐年接過錢,興奮地跳了起來,連連向景春道謝後,蹦蹦跳跳地跑回了街邊的書場。
    景春坐在車廂裏,透過車窗,看著外麵熱鬧的街道。人來人往,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煙火氣十分濃厚......
    窗外的街道景色如同走馬燈一般快速掠過,可他的目光卻始終未曾從書頁上移開。他在馬車裏看了好一陣子的書,還是沒見到那兩個人,思索片刻後,他輕輕合上手中的書便要下車去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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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他戴了大帽,下馬車的時候前麵的視線被擋住了些,一不注意,右腳便重重地踩到了別人的腳上,結結實實地撞到了別人的身上。
    他驚呼一聲,臉上瞬間露出了窘迫的神情:“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您沒傷著吧?”
    景春趕緊衝著那位路人彎腰道歉。
    他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對方身上。從身形上來看,這是一個比他還要高壯些的少年,猶如一座小山峰般,穩穩地矗立在他麵前。
    那人穿著一身近乎白色的直綴,又戴了頂圍帽。那白色在周圍色彩斑斕的人群中顯得格外醒目。他心裏有點奇怪,中秋佳節,大家都是穿著顏色好看又鮮豔的衣裳,偏他穿得十分素淨。
    因他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便隻能不住的和他道歉。那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才仿佛從沉思中回過神一樣,衝著他擺了擺手。那擺手的動作十分緩慢。
    這時候,豐穗和豐年回來了,豐穗一邊快步走著,嘴裏也沒閑著,扯著嗓子喊道:“三少爺,咱們趕緊去齊院判那吧,不然等回去賀家,時辰就該遲了。”
    景春轉頭看了一眼豐穗,又看了那個有些怪怪的人,又點頭哈腰道歉了幾句後,這才上車了。
    那人聽到齊院判三個字後,不由得回頭看了那馬車一眼,又看到了那個小廝提著的一盞燈籠上寫有“賀”的字樣。
    齊府的抄手遊廊上此時也是擺了花燈應景。齊國安正和文氏從文家回來,遠遠地就看到花廳裏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齊國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春兒!”
    兩人隨即看著對方哈哈大笑,景春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邁開大步朝著齊國安跑去,一下子撲進了齊國安的懷裏,嘴裏還甜甜地喊道:“師父!”
    齊國安抱著景春,雙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好了好了,這麽大的人了,還那麽愛撒嬌作甚。中秋時節怎麽跑來了,昨日不是才見過?”
    文氏在一旁偽怒:“有了你這徒弟,這下我倒沒人疼了。”
    又是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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