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平涼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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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十五這天,每年和他一起逛花燈的齊國安卻是寫信過來,言辭間皆是歉意。說自己要陪文氏去逛花燈,還要回一趟文家料理瑣事,今年就不和他一起逛花燈看鼇山了。
賀景時得了消息,卻是喜色難掩。他等宴席散了,便興衝衝去找了景春。他衣袂帶風,麵上難掩喜色:“往年你那師父總將你拘在身邊,難得今年肯放人。今年可算得了空,定要好好玩一玩!”
他去年就及冠了。他今日特意著了寶青色蜀錦鬆濤紋刺繡滾邊斜領袍,青玉睡蓮小冠束發,鎏銀雕鬆葉簪斜插其間。腰間的四合玉佩隨著步伐輕響,襯得他身姿愈發挺拔如鬆,更顯得他豐神俊朗。
景春因尚在守製,衣裳的顏色不能穿的太豔。他一襲蜜合色團花暗紋繭綢曳撒,水青色發帶鬆鬆綰了青絲,雙魚銀項圈在頸間泛著微光,褐色祥雲絲絛係於腰間。
陳媽媽在一旁細細打量,忙取來一頂大帽替他戴上,又將月白色菱花大氅交給豐年,千叮萬囑道:“路上人多熱鬧,哥兒若是熱了就把大氅脫了;等花燈散了,夜深風涼,可一定要記得披上,仔細著了涼。”
賀景時笑著招呼景春等人上了馬車,一邊整理著衣袖,一邊說道:“今年大鼇山設在國安寺前的大空地上,離咱們這茱萸胡同遠著呢,坐車去才穩妥。”
景春微微歎氣:又要坐車。
說罷,賀二夫人、賀三夫人各攜著幾個小輩,分乘三輛馬車,一眾家丁婆子前呼後擁,往花燈盛會去了。
街市上早已是花燈如晝,火樹銀花。一盞盞造型各異的花燈與往年並無二致,可賀景春望著那流轉的燈影,心底卻空落落的,總像缺了點什麽,興致始終提不起來。
但他素來心思細膩,不願掃了大家的興,麵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與賀景時等人談天說地,時不時還開上一兩句玩笑,將自己的失落藏得嚴嚴實實。
待至國安寺前,隻見人山人海,寺前燈火通明如白晝,周遭樹上掛滿了各色花燈與燈謎。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賣糖畫咯,栩栩如生的糖畫!”“桂花糕,香甜軟糯的桂花糕!”
伴隨著爆竹煙花騰空綻放,“劈裏啪啦” 的聲響與人群的歡笑聲混作一團,十分熱鬧。
賀景時迫不及待的帶著幾個弟弟妹妹去猜燈謎去了。笑聲、鬧聲混作一團。
過了些時辰,眾人得知大鼇山尚需些時候才點燈,大家便各自分開,先去別處玩了。
景春知道國安寺的後山裏有許多草藥,早就想來挖一挖了。他便和賀三夫人說一聲,帶著豐穗和豐年去了國安寺裏。
一進寺內,香煙嫋嫋,滿殿燈火將佛像映照得莊嚴肅穆,與外麵的喧囂熱鬧仿若兩個世界。賀景春在佛前為母親上香,神色虔誠,三拜九叩後,久久未起。
豐年見四下無人,便湊到景春耳邊,壓低聲音道:“三少爺,咱們何時動手?”
景春仍跪著,嘴唇微動,喃喃道:“明日。”
不多時,外麵的夫人、小姐們陸續進殿祈福,殿內漸漸熱鬧起來。賀景春這才緩緩起身,帶著豐穗豐年往後山走去。
後山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遠處零星的幾點燈火,仿若鬼火一般。積雪覆蓋在地上,厚厚的一層,踩上去 “咯吱咯吱” 作響。
景春提著燈籠,深一腳淺一腳地尋覓著,無奈積雪太厚,根本看不清腳下的路。
豐年知道景春出去外麵總會有摘草藥的習慣。可他看著黑漆漆的四周,有些擔心道:“三少爺,不然咱們還是等白天再過來吧。”
景春擺擺手:“外麵鬧哄哄的,我才不去。等大鼇山點燈,鍾聲一響,敲鍾後咱們再去也不遲,跟著大鼇山一路走回去就是了。你和豐穗若是待不住了,便自去玩吧。”
豐穗一聽,眼睛頓時亮了,還真的不客氣的走了:“三少爺,我去瞧瞧廟會的點心,買些帶回去給點心鋪子做個樣子,說不定還能琢磨出些新花樣呢!” 說罷,腳底抹油般跑開了。
豐年氣的牙齒在咯吱咯吱響,一旁的景春有些好奇,這天寒地凍的還有耗子?卻也拿了銀錢給他:“既如此就多買點,你也給豐年買一些,回去再一起吃。”
豐穗這廝高高興興的走了,忽略了豐年那要吃人的目光,大聲喊道:“三少爺要等我啊!”
豐年翻了白眼。這人不好好在主子身邊跟著,就知道跑去玩。
好半晌才一拍腦門,懊惱道:“哎呀,我竟忘了!這大雪覆蓋,哪還有草藥可采。你瞅瞅我這腦子,真是糊塗了。我還在想是不是要把雪挖出來再采。”
豐年一臉恍然大悟:“噢~~~~~~~”
兩人笑了一陣子,便慢悠悠地往回走。
景春邊走邊和豐年慶幸道:“幸虧師父不在我身邊,不然知道了可不得打死我。你可不知道,他平日看起來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一說起草藥,那可凶得很,訓起人來毫不留情,我從小就沒少挨他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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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年聽了,笑得前仰後合:“齊院判倒真是個性情中人!”
朱成康正坐在二樓廂房內,隔著窗欞,將這一幕瞧得清清楚楚。
雖然天色黑暗,看不清那人的樣貌。但他耳朵靈敏,聽了二人對話,便知此人正是齊國安的愛徒,想起齊國安曾和他笑言這個徒弟憨傻。
想到救命恩人,他挑了挑那雙英氣的刀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由得寫信給齊國安,揮毫寫道:“適才逢君之徒,實在不負其言以傻之譽。重雪猶欲倔藥,堅久之始應,不可摘藥。複言君甚凶,仗之甚痛。說若知之,不殺始怪。”
字跡剛勁有力,筆鋒間透著幾分不羈。寫罷,他吹了聲口哨,一隻白鴿撲棱棱飛進屋內,停在窗台上。他熟練地將信係在鴿腳上,輕輕一拋:“去齊府。”
隨後,便又低頭抄寫起經書,仿若什麽都未發生。自己好不容易這麽多年才回上京一次,這幾日都來國安寺給自己的母親禱告念經,總要補一補年幼時的虧欠和遺憾。
他忽然感到一股氣,他瞳孔驟縮,下意識擲出飛鏢,“噗” 的一聲,燭火應聲而滅,他又輕輕吹滅了桌前的蠟燭,從懷裏握緊匕首,身形一閃,隱入黑暗之中。
須臾,一陣清脆的釵環玉佩聲由遠及近,在廂房門前停住。朱成康眼眸一暗,知道自己人裏麵出叛徒了。
隻聽 “哢嚓” 一聲,門被匕首撬開,一道悅耳卻帶著冷意的聲音傳來:“我知道你在裏麵。”
那聲音傳進屋內,泯滅在黑暗中,來人正是平涼縣主。她身姿優雅地走進屋內,自顧自點燃蠟燭,燭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她目光如炬,掃視一圈,瞬間鎖定屏風後的角落。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懷裏的軟劍,手腕輕抖,向屏風後猛的刺去,卻撲了個空。
她神色一凜,快步上前查看,隻見屏風後空空如也,唯有一陣微風拂過,帶起幾縷衣角。
她看向一旁的窗戶,幽幽歎了一口氣。這時,丫鬟匆匆趕來,神色慌張,稟報道:“縣主,咱們的人雖在寺廟裏隱蔽於各處,卻是遲了一步,讓將軍逃走了。”
涼縣主冷笑一聲,甩了甩披風,在朱成康方才坐過的位置上坐下。燭火搖曳,映得她麵容忽明忽暗,微微有些扭曲:“罷了,我本就無心於殺他,他武功了得,咱們這麽多次下手都殺不死他。如今他封了官,成了武將官員,日後怕是更難對付。”
平涼縣主看著桌上,是未幹的硯墨和一本手抄的經文。她把經文拿起來隨意翻頁,看著那蒼勁有力的字體,那雙眼睛帶了點笑意。她又拿起茶壺,倒茶在了朱成康用過的那茶盞,在丫頭的目瞪口呆下拿起來輕啜了一口。
“小姐......您......”那丫頭驚得連縣主的稱呼都忘了,一時間愣在那。平涼一雙眸子掃過去,眼裏帶了點殺意,那丫頭便低下頭去,不敢再言語半句,隻是背後出了一身的汗。
自家小姐怎麽......
過了一會,鍾聲敲響了,平涼縣主將經文和茶具交給丫鬟,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就說本縣主在此抄經,覺得這茶盞不錯,向住持買下了。”
丫鬟領命而去,腳步匆匆,逃一樣的走了。
賀景春早和其他幾個小輩一起在等著了,大鼇山剛開始點的時候,忽聽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高呼:“平涼縣主來了。”
聲音此起彼伏,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景春還在發懵,賀景時連忙拽了拽景春的衣袖,和眾人一起退到一旁,輕聲說道:“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平涼縣主,昭國公的孫女。”
景春看了那台階上的女子一眼,瞬間低下頭去,盯著一盞花燈看。這是他第一次遇見真正意義上的世家貴族女子。
一雙丹鳳眼含著柔情,不經意的眼波流轉間透露著一股聰慧狡黠和算計。一對峨眉把她的誘人給勾勒了出來,一雙櫻唇不點而赤。發絲隨著風拂麵而過,增添了幾分誘人的風情。
她穿著縣主品級的衣裳,穿著雪青色彩繡蓮紋雲錦對襟,配著一襲鬆花色繡隱花撚銀線留仙裙,領口上的金嵌珠牡丹扣就夠普通人家快一輩子的開銷了。
她梳著八寶玲瓏鬢,在鬢邊處釵了三支一字排珍珠釵,戴了幾朵雲紋嵌白玉蘭花簪和金絲如意攢珠風扇簪,一支青金石鶴嘴銜紫英石流蘇盈盈擺動。耳邊還戴了一對琉璃蓮耳墜,一條煙紫色宮腰盈盈一束,顯得她十分高挑。
不知過了多久。
正出神間,賀景明拉著他的手,興奮道:“三哥哥,大鼇山點燈了,咱們快去瞧瞧!”
煙火騰空而起,鼓聲震天,人群中爆發出陣陣歡呼。花燈如海,人影綽綽,人群裏笑聲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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