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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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邑巷的盡頭,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路旁。
    “李護衛,你先回去吧!”薑梨站在車旁,朝李旺道:“估計這時錦兒應該帶著車夫過來了。”
    李旺看了看大亮的天光,含笑道:“姑娘若是還有其他事情,隻管吩咐就是。”
    薑梨點了點頭,“勞煩李護衛了!”
    這次去雲溪,薑梨原本隻想讓李旺護她平安,沒想到他不僅捉住了劫匪,而且還幫著她將劫匪安置妥當。
    薑梨是真心感謝李旺。
    “說什麽勞煩不勞煩,”李旺笑容客氣,“我家主子吩咐過,這一路隻需要聽姑娘安排就是。”
    “過些日子我一定親自拜會你們東家,當麵向他致謝!”薑梨道。
    李旺笑笑,拱了拱手轉身大步離去。
    安靜的巷子隻剩下薑梨和夷姑兩人。
    夷姑望著巷子盡頭一臉複雜。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一向在人前正氣凜然的老爺背地裏居然是這樣的人。
    薑梨緩緩道:“前些日子我在這裏遇到過父親,當時不知他怎麽會在這裏,看到車上香包那一刻,我就打算來碰碰運氣。”
    夷姑默了默,“姑娘敏銳,隻是老奴實在不解老爺為何會如此?”
    薑梨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夷姑自然也沒有想著薑梨能給她答案,想到昨日躲過的那場劫殺,再想想躺在床上的小公子,夷姑在心裏啐了一口。
    連孩子死活都不顧的東西,比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還不如,真是枉為人父。
    薑衡的形象在夷姑眼中一落千丈。
    “姑娘上車歇會,我在這裏守著。”夷姑看著薑梨纖弱的身板有些心疼。一天一夜的奔波,連飯都沒時間好好吃一口,別說是一個十四五歲嬌養著的姑娘,便是她這樣尋常幹著活的都覺著有些累。
    “我不累。”薑梨道,“劫匪的事先不要和阿娘說,等過兩日瑾辰好些了,我再決定告不告訴阿娘。”
    夷姑答應了聲好,有些不解道:“那姑娘今日來這裏是要找老爺要個說法嗎?”
    “不是。”薑梨淡淡道:“是讓他回家。”
    夷姑:“回家?”
    “瑾辰傷著,他不能什麽也不管。”薑梨一臉冷淡。
    她並不在乎有沒有這個父親,但眼下瑾辰傷得那麽重,她和阿娘還擔著心,總不能讓他們日子太好過。
    她要親口告訴父親,薑瑾軒買凶殺人,看父親還能不能繼續庇護下去。
    “姑娘!”輕俏活潑的女聲打破了寂靜,錦兒已經走到薑梨身後,含笑看著薑梨。
    薑梨看她隻是一人,問道:“順伯呢?”
    錦兒扭頭一看,沒見到人影:“咦,剛剛還在身後。“
    話音剛落,順伯攏著袖子,縮著頭從車後走了出來。
    還好還好,馬車駛出去什麽樣回來還是什麽樣,一點也沒有磕碰。
    他心中鬆了一口氣,抬頭便對上薑梨意味深長的目光。
    “順伯對翠邑巷應該很熟悉吧?”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絲清冷,聽不出是何意。
    順伯張著嘴“啊”了一聲,又猛地搖搖頭。
    “你不是時常送父親過來嗎?”薑梨望著他笑笑,“我在這裏已經等候多時,你去將父親叫出來吧!”
    順伯搓著粗糙的手,他就說這天下無緣無故哪有這樣的好事,又是請吃又是請喝的,還住那麽好的客棧。
    這麽多年,老爺一直讓他趕車還不是因為他的嘴巴緊。若是現在他去將老爺叫出來,老爺一定認為是他將姑娘帶了過來。
    日後,還有得了他好果子吃。
    順伯雙腳如同長在地上,挪不開步。
    錦兒上前扯著他袖子道:“順伯莫非連姑娘的話都不聽了,隻是讓你去傳個話,又不是讓你去殺人,這有什麽不敢的。”
    順伯額角冷汗涔涔。
    就算抵死不去傳話,但隻要自己站在這裏就算有千萬張嘴在老爺麵前也是說不清楚了。
    順伯被錦兒拽著走到翠邑苑門前,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錦兒朝他翻了個白眼,不就傳句話,怎麽弄得跟殺頭似的。
    順伯苦笑。罷了罷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若是真丟了給伯爺趕馬車的差事,大不了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到莊子上去,總好過得罪了伯爺又得罪了姑娘和夫人。
    他一低頭,伸手握住門環,在朱紅門上敲了兩下。
    門吱呀一聲打開半邊,一個嬌俏的丫鬟探出半個身子。
    “順伯?”她道:“老爺還沒有吃完早飯,你再等一會。”
    順伯一咬牙道:“煩請紅杏姑娘跟老爺說一聲,就說薑大姑娘找老爺有事,已經在巷子等老爺好些時辰了。”
    紅杏驚訝的轉過身,朝巷口望了望,正對上薑梨平靜的目光。
    紅杏回過神來,匆匆朝順伯道:“你先等著,我這就去回話。”
    此時薑衡正低頭吃著一碗肉糜粥。“表哥若覺得還合胃口便多吃一些,這幾日你清減了不少,我看著心裏也不是滋味。”
    薑衡歎了口氣,家裏鬧成這樣,如何吃的下去。
    但想著這粥是林依芸親自下廚熬製,他又用調羹舀著粥多吃了幾口。
    “娘子,”紅杏站在門前,輕聲道。
    林依芸起身走了出來,皺著眉道:“什麽事不會等一陣又說?”
    “薑大姑娘在巷子裏等老爺。”紅杏附在林依芸耳畔輕聲道。
    林依芸猛然回頭看了一眼桌旁正低頭喝粥的薑衡,朝紅杏擺了擺手,又走了回去。
    薑衡已經抬起頭來,用帕子擦著嘴:“剛才什麽事?”
    “不礙事。”林依芸從盤子裏拿了一塊糖糕,笑著遞給薑衡,“表哥吃些糖糕,心裏不好受時吃點甜食好受些。”
    “不用。”薑衡伸手隔開她的手,“這幾日都沒有見到軒兒,你多費些心思,不要太放鬆了。”
    林依芸將糖糕放回盤子裏,起身為他整理衣袍,“軒兒這段時間長進了不少,我看他讀書太累,昨日便讓他出去放鬆放鬆。”
    “今日讓他早點回來,青山書院春試在即,我正好抽空指點指點他。”
    林依芸笑著答應了。
    “表哥,剛才紅杏來說,大姑娘就等在巷子外麵,說是有事找你。”
    “你為什麽不早說?”薑衡猛然停住腳步:“她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說是順伯跟著一起。”林依芸有些委屈道:“我尋思著你難得吃一點東西,便等你吃好了才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