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紀實頻道就播放了失蹤人員的深度訪談，另邀請了犯罪學、社會學學者分析這起跨國綁架案的成因，強調該案件對公眾安全和法律程序的啟示，並探討此案對地區局勢的推動作用……
    共三個多小時，看得紅官廢寢忘食。
    他關心的不是執法人員與專家學者們對案件如何分析，而是失蹤人員對案情細節的詳細回顧。
    無一例外，這些人都提到了關鍵的一點：在船體爆炸前被萬博船打撈走。
    被萬博船打撈走後又怎麽到達真理島的，卻沒人能說得清楚，但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萬博船對外隱瞞了這一事實，且不配合警方調查，那便合理懷疑，這個萬博船和真理島那群毒販是同一夥人。
    訪談節目一經播出，萬博船成了眾矢之的，尤其是船老板金厲龍。
    得到這個消息後，連古當即聯係金家，才知道金家大少爺今早被警方帶走配合調查了。
    這事竟然沒上新聞。
    “他說你遲早會知道這件事。”紅官將之前和金厲龍的通話內容盡數告知連古。
    連古卻皺著眉頭，想不清楚金厲龍的意圖。
    萬博船的客戶中有不少來自金家，如果隻是為了調查客戶失蹤和死亡的證據，後續警方的介入必然會損害其他客戶的利益，除非他這個博彩業不搞了。
    “所以連你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幹什麽？”紅官看向他的目光充滿困惑，“我還以為他之前就有跟你提過，不過是被你否決了，所以才一意孤行。”
    畢竟金厲龍的那通電話，似乎表露連古早知他的盤算，隻是不知詳細計劃。
    連古擰眉搖頭，“你說對了一半，如果他有跟我提過的話，我一定不會讓他這麽幹。”
    這事不管是對金厲龍個人還是對金家，百害而無一利。
    肩上的傷口重新包紮後，連古就帶著紅官一起出門去，目的地是南城警署。
    但到警署時，兩人卻被告知金家公子被轉走了。
    “聯合軍政？”連古和紅官默契對視，謹慎地問警官，“什麽人來提？”
    連家特衛總部就在南城，當局上任的新官來自聯合軍政，手底下有不少警員和連家特衛打過交道，答話的警官的警官也不例外，因此對他並沒有隱瞞，“是指揮官。”
    連古挑眉：“範顧問？”
    對方又瞟了眼他身邊的關煞將，“是。”
    紅官這才意識到他這身長衫有多惹眼，但既然已經穿了出來，再換也沒什麽意義，就任由一路打量的目光追隨出了警署。
    直到上車後，他才暗暗鬆了口氣，調整好坐姿就問連古：“你剛剛提到的那個範顧問，是不是叫‘範朋朗’？”
    連古有些詫異，“有接觸過？”
    紅官：“嗯，上次去跟總督見麵，就是他接送的，我還在猜他是做什麽的。”
    連古：“他是聯合軍政安全顧問，直屬於總督府，向總督匯報工作，所以經常待在總督身邊。上次我的身份暴露時，就是他命部下及時解的圍，政派人物立場算是堅定。”
    不會被資本浸染，也不會竊弄威權，作風正派，值得信賴。
    “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萬重山手上的那串珠子？”
    紅官眼睛一亮：“記得，你說是軍政處的高級秘書長所送，所以現在這個人被查了嗎？”
    “其實要查很好查，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說的這件事跟範顧問有關係？”
    否則不會突然提到這個事。
    連古微點頭：“是他一手查辦，順藤摸瓜就查到了總參謀長，這才要想個法子將他們連根拔起。”
    資本滲透的勢力盤根錯節，要想徹底清除這些根係，恐怕要動搖整座權力土壤，好在總督願意放權，也信得過他，才能將深埋地下的利益脈絡逐一斬斷。
    到達聯合軍政處附近，連古讓特衛繞路走後門，並向紅官解釋，現在的軍政處處於戒嚴狀態，走正門太過張揚，而且未必會給外人進出，走後門能省很多麻煩。
    來到聯合軍政總部，才知道鼴鼠在這邊的待遇不一般。
    持槍衛兵近前確定了身份，就打開鋼製護欄放行，進入總部再無人阻攔。
    紅官還是第一次來聯合軍政總部，如果不是連古，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來這種地方。
    十步一衛兵，百步一崗亭，時不時就有一隊巡邏兵從車旁經過，讓人不自覺就會噤聲。
    紅官下車時，就被一陣叮叮聲吸引了目光，循聲望去，原來在鐵灰色建築頂端插著一杆旗，旗角鐵鏈在風中碰撞出金屬聲。
    “這裏是議事大廳。”連古在旁小聲介紹，議會常在這裏召開。
    青磚牆麵配以大型石柱撐起整座建築，與左右兩棟三層建築呈現出整齊劃一的形態，嚴謹對稱的布局給人一種強烈的秩序感。
    陽光被狹長的豎窗切割，隻露出窗內垂落的一半竹簾，剩下一半被陰影吞噬，紅官抬眼看去，微眯了眯，這種連磚縫都透出肅殺之氣的環境，他不太喜歡。
    即使這議事大廳的後園寬敞到足以裝下一個噴泉池的規模，他還是感覺到壓抑。
    “走吧。”連古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去再說。”
    兩人在衛兵帶領下朝議事大廳旁邊的小門進去。
    這一節路，他們沒有過多交流，很快就被帶到一室內。
    “請稍候。”衛兵將人帶到就自行離開關門。
    這個位置是向陽麵，室內明亮整潔，沙發茶幾配套齊全，厚木桌上除了電腦，就是一摞挨著一摞的檔案冊，桌後的書櫃也堆滿了文件和書籍，整體不亂，還很規整，一點都不像個正常的辦公室。
    倒是窗外隨風搖曳的綠葉，給這單一沉悶的氛圍增添了不少活力。
    “這是……檔案室？”紅官環視了一眼，進來時他還特地留意了門上牌子，隻掛了個房號，並沒有寫其他的信息。
    “別緊張，這裏就是顧問辦公室。”連古將他拉到沙發前坐下，他才稍稍放鬆了些。
    紅官剛想問什麽，就聽到皮靴的聲音逐步靠近辦公室，於是將目光轉向門口。
    果然，門一開，範朋朗進來了，身後還跟著……金厲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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