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五日線的生死線
    icu的走廊裏，消毒水味和血腥味交織在一起，像一層厚重的陰霾，讓人喘不過氣。陳默緊緊攥著屏幕開裂的華為手機，指甲縫裏還殘留著充電寶爆炸時的塑料焦痕，散發著刺鼻的氣味。監護儀發出尖銳的鳴叫，那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刀，刺痛著陳默的神經。他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盯著監護儀上那條逐漸拉直的紅線，恍惚間，的分時圖竟在視網膜上重影起來。原來，昨晚為了研究股票，他熬了整整一夜，用眼過度導致角膜血管爆裂，看什麽都蒙上了一層血蒙蒙的色彩。
    “陳先生，節哀。”護士輕聲說道，隨後拔掉了氧氣管。陳默的目光轉向一旁，父親陳建國布滿老年斑的手還保持著敲計算器的姿勢。三天前，老爺子躺在病床上，氣息微弱卻仍操心著兒子：“兒啊，按每天2融資利息，撐過五天就得……”如今，父親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可人卻已經永遠離開了。陳默的眼眶瞬間濕潤，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和自責。
    就在這時，手機在褲兜裏瘋狂震動起來。陳默拖著沉重的步伐，蹲在太平間門口的消防栓旁，打開雪球app，一條特別提醒映入眼簾：【盤中跌破5日均線，當前跌幅 7.02】。看著這條消息，陳默的心猛地一緊。
    “陳先生！”財務王姐帶著哭腔的語音從手機揚聲器裏炸開，“那個配資公司老板剛被大貨車撞了，監控顯示他往營業部vip室跑的時候......”聽到這裏，陳默用袖口胡亂抹了把臉，袖口的油漬在手機屏幕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兩周前，在營業部廁所隔間裏，他曾聽到這樣一段對話：
    “老劉你說那個乞丐真能掐會算？”
    “屁！那是上個月爆倉跳樓的私募經理，現在天天在肯德基蹭充電插座......”
    上午947，銀河證券營業部裏，中央空調嗡嗡作響，卻怎麽也驅散不了交易大廳裏彌漫的汗酸味。陳默縮在03號機位，眼睛死死地盯著五檔盤口，突然，888手買單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層層漣漪。左側的大媽氣得滿臉通紅，用河南話破口大罵：“狗莊不得好死！說好的預製菜龍頭，現在跌成這熊樣！”
    “小陳啊。”王姐踩著十厘米高的紅底高跟鞋，身姿搖曳地走了過來，身上的香水味暫時蓋過了隔壁傳來的韭菜盒子味，“姐姐最後勸你一次，現在平倉還能留個褲衩，別到時候血本無歸！”
    陳默沒有回應王姐的話，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手機屏幕上。手機殼夾層裏，還塞著父親臨終前寫的便簽：【記住5日線是生命線】。此刻，的股價在14.78元上下徘徊，離五日均線14.80元僅僅差兩分錢。陳默的內心十分糾結，一方麵是王姐的勸告，另一方麵是父親的叮囑，他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突然，一條同城微博彈了出來：“海天味業佛山工廠被拍到貨車排長隊！”陳默的手微微顫抖著，點開視頻。畫麵中，三十輛印著“極兔速遞”ogo的貨車正從廠區側門駛出。但仔細一看，車廂縫隙裏竟滲漏出褐色液體。
    “假拉貨！”後排一位穿著阿瑪尼poo衫的中年男人突然拍桌而起，大聲吼道，“這幫孫子用空紙箱騙庫存！去年牧原股份也玩過這招......”
    下午113，市人民醫院太平間裏，氣氛格外壓抑。殯儀館的黑車堵在急診通道口，喇叭聲此起彼伏。陳默坐在一旁，啃著已經冷掉的煎餅果子，味同嚼蠟。就在這時，手機推送如潮水般湧來：【海天味業遭做空機構狙擊，直指其虛構經銷商數據】
    雪球討論區瞬間炸開了鍋，一個自稱前員工的網友爆料：“說個恐怖故事，公司給經銷商的返利要用海天豆瓣醬抵扣......”看到這條消息，陳默突然想起上周去超市時的情景，貨架最底層積灰的海天蠔油，生產日期竟然都是半年前的。
    隨著負麵消息不斷發酵，股價開始像坐滑梯一樣跳水。14.50...14.32...14.15...每跌破一個整數關口，股吧裏就像炸開了鍋，幾百條咒罵鋪天蓋地。陳默心急如焚，他翻開手機裏的《日本蠟燭圖技術》pdf，第137頁的案例圖映入眼簾——2015年股災時，茅台也曾單日跌破5日線後暴力反彈。“爹，再信我一次。”陳默對著冷藏櫃裏父親的遺體，重重地磕了個頭。隨後，他顫抖著打開轉賬界麵，最後的20萬在屏幕上閃爍。可就在掃碼付款時，花唄突然彈出提醒：“您的本月額度已超限”。
    下午255，肯德基充電區裏，人來人往，喧鬧不已。一個穿著褪色美團外套的瘸腿老頭正縮在角落裏蹭插座，他油膩的筆記本屏幕上開著十多個股票窗口。陳默一眼就認出，這就是在配資公司門口見過的“劉半仙”。隻見他缺了食指的右手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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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線守不住，因為周線早破位了。”老頭突然開口，嘴裏露出一顆鑲金的門牙，“知道為什麽選今天砸盤？明天是股指期貨結算日......”
    聽到這話，陳默的瞳孔猛地收縮。他想起父親留下的筆記本裏，用紅筆圈著“每月第三個周五”。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彈出預警，出現十萬手砸單，分時圖像斷崖般直墜13.88元。
    “現在割肉還能留三萬。”劉瘸子指著自己屏幕上的龍虎榜，煞有介事地說，“看見沒？賣五全是佛山幫席位，他們......”
    話還沒說完，門口突然衝進三個紋身青年。領頭的黃毛滿臉怒氣，一把揪住老頭的衣領：“老東西，上次說好的內幕消息呢？老子在江特電機賠了個底兒掉，今天要是不給個說法，跟你沒完！”
    下午300，收盤時刻，交易大廳裏一片死寂。陳默癱坐在塑料椅上，眼神空洞地看著最終定格在13.66元的股價。微信彈出王姐的語音：“那個劉瘸子被車撞前說...說海天的真實庫存...在東莞租的倉庫...”背景音裏，傳來一陣刺耳的刹車聲。
    陳默原本絕望的眼神突然一亮，他注意到k線圖上的一個細節——雖然收盤跌破5日線，但acd的綠柱正在縮短。他的手顫抖著點開籌碼分布圖，發現13.50元位置堆積著大量紫色籌碼峰。
    “假摔！”陳默興奮地大喊一聲，撞翻了旁邊的可樂杯，衝出門去。他全然沒發現，劉瘸子悄悄塞進他背包的u盤。馬路對麵的ed屏突然播放新聞：“海天味業宣布與美團優選達成戰略合作......”
    此時，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點打在陳默的臉上。他站在十字路口，撥通了券商的電話：“我要追加保證金！”身後，一輛輛貨車駛過，車身上“海天醬油”的廣告在雨刷器的擺動下時隱時現。
    另一邊，財務王姐倒在血泊中，手機還在震動：“他們用醬油罐車運茅台...”。陳默收到銀行短信時，的集合競價已經跌停。與此同時，劉瘸子的臨終視頻在抖音上瘋傳：“看f10裏的在建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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