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告知她父母家人遇害之後，宋卿辭除了派人給她送藥之外，也是有好久都沒有看到她了。
    這次看見她，氣色居然比之前好了很多。
    整個人也沒有那種頹廢的樣子了。
    看起來，她是已經完全走出來了。
    不錯，非常好！
    不愧是能在那種情況下都能活下來的人。這完全的生命力，真的是不輸野草啊。
    ‘‘杳娘見過少夫人。’’杳娘看見宋卿辭走近了，直接跪了下去，行了一個大禮。
    之前宋卿辭可能還會覺得這動不動就下跪行禮有些吃不消。
    可是這都這麽久了，她也被身邊的人給跪習慣了。
    秉持著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的原則，宋卿辭現在看見別人對她下跪行大禮已經十分的淡定了。
    環境果然改變人。
    ‘‘起來吧，你的身體還沒有好，平時還是要多休息。’’
    銀星直接把杳娘給扶起來了。而銀屏見少夫人回來了，行禮之後便下去了。她也是十分忙碌的啊，真的沒有很多時間陪坐的。
    宋卿辭挑了一個離杳娘原來座位最近的一個位置坐下了。然後一把拉過她的手，給她把起脈來。
    最近都是張府醫在照顧她，自己隻是送了幾次特效藥。
    安靜了幾息之後，宋卿辭收回了手，說道，‘‘看起來，你最近恢複的不錯。再繼續養個十天半月的，你就跟常人無異了。’’
    從脈象上來看，她現在的身體狀態比她之前好了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宋卿辭挺高興的。杳娘是她從鬼門關裏救回來的。
    當初她傷成什麽樣子，但凡是換個人來救治，她現在的墳頭草估計都很高了。
    能恢複成如今這樣，除了藥草之外，那就是她內心的求生意誌了。
    這人啊，必然是自己有了活下去的意願，才能夠遇到幫助自己活下去的人。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她一樣。
    ‘‘多謝少夫人的救命之恩。若是沒有少夫人，杳娘這條命恐怕早就去往閻王殿了。’’杳娘是衷心的感謝。
    隻是這感謝的話，聽起來還是太單薄了。
    ‘‘不用謝我，感謝你自己吧。若不是你心存生機，我也沒有機會救你。’’她雖然不是什麽救苦救難的菩薩。但是真的遇上了，她也是願意搭一把手的。
    ‘‘今後，你有什麽打算嘛？’’宋卿辭主動問道。
    杳娘現在是以她婆婆遠房親戚的親戚的名義在將軍府裏養傷的。
    這個由頭可不能用一輩子。
    而且她現在身體一直都在往好的方麵的發展。這以後的事情，也是時候考慮考慮了。
    ‘‘不瞞少夫人，杳娘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此事的。’’
    家人的離世，杳娘已經接受了。
    逝者已矣，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生活，幫著家人把他們的那份的也活過來。還有就是，她要多掙點銀錢。
    朝廷的海捕文書抓不到那個殺害她全家的凶手，那她就自己懸賞。
    她相信，隻要有足夠多的錢，她一定可以找到那個殺她全家的人的。
    她餘下的人生，要做的就隻有這兩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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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杳娘的主動，宋卿辭並不意外。像她這樣的女子，隻要不是自己想差了，鑽了牛角尖。她的選擇一般是不會讓人失望的。
    強大的生命力有時候就能超越一切。
    ‘‘你說說你的想法。’’宋卿辭好整以暇的等著聽。
    稍微的深吸了一口氣，杳娘才說道，‘‘我想請少夫人收留。’’
    這句話一說出來，杳娘的整個人都好像輕鬆了很多。見宋卿辭沒有打斷她說話的意思，她便接著說道，‘‘少夫人也知杳娘現在家人盡失，已經無家可歸了。所以，杳娘厚顏，想請少夫人給杳娘一個容身之所。杳娘必將竭盡全力報答少夫人的救命之恩。’’
    說著，杳娘起身直接跪在了宋卿辭的麵前。
    銀星習慣性的想去扶她起來，卻被宋卿辭一個眼神給製止住了。
    ‘‘給我一個留下你的理由。’’宋卿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卻讓她自己說出一個留下她的理由。
    ‘‘杳娘願意賣身為奴，奉少夫人為主，終身為少夫人辦事，絕無二心。’’杳娘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麽籌碼。
    唯一的籌碼就是她自己。
    像將軍府這樣的門第，也是絕對不會缺奴仆的。她能拿出來的唯有一顆忠心。
    ‘‘杳娘自知如今說這樣的話毫無憑證，很難讓人信服。但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請少夫人多給一些時間，讓杳娘來證明自己的忠心。’’
    ‘‘你念過書？’’宋卿辭聽著她話裏的用詞，想著她估計是念過書的。否則像這種路遙知馬力的話，一般的姑娘可是說不出來的。
    杳娘點頭，‘‘哥哥是村子裏的童生，曾經教過我一些時日。’’
    其實，哥哥念書的時候，杳娘也是跟著他後麵一起念的。那些哥哥都需要三五日才能背下來的書，她一日便可背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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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科舉不許女子參與，她可能會比她的哥哥更早的考上童生呢。
    宋卿辭挺欣喜的。這年代，能遇到念過書的女子可真是不容易啊。
    基本上都是大戶人家的女子，要讀書認字。身邊跟著的大丫鬟也有一定的機會跟著一起學。
    其他的平民家的女子，哪有什麽機會讀書認字啊。家裏的活計估計都幹不完。
    ‘‘除了想要一個容身之所，你還想要什麽？！’’宋卿辭看著杳娘的眼睛，就那麽直勾勾的，好像要通過眼睛，看透她的心一樣。
    被這樣問，杳娘心裏也是一驚，想了半天，她才把自己心裏最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想要掙很多錢。’’
    宋卿辭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的家人都是被大盜殺死的。朝廷的海捕文書發了那麽久，都沒有抓到此人。我便想著自己懸賞去抓他。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隻要給的錢足夠多，我相信終有一日能抓到他的。’’
    宋卿辭聽完，看來對於自己的說辭，杳娘這是深信不疑啊。
    這樣也挺好的，心中有一個目標，人就不會失去方向。
    ‘‘賣身為奴就不必了。’’宋卿辭的話剛說一句，杳娘的臉色就變了。
    這是連最後這點機會都沒有了嘛？！
    ‘‘我與你簽長契吧。’’
    轉悲為喜就在一瞬間。
    杳娘看向宋卿辭，臉上那不敢置信的表情還來不及收回去。
    這時，宋卿辭才給了銀星一個眼神，接收到的銀星，趕緊把杳娘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沒聽錯，我不需要你賣身為奴。我想與你簽長契。’’宋卿辭又把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一個念過書的識文斷字的人，賣身為奴就埋沒了。
    況且她身邊還真的不缺奴婢。
    不管是貼身伺候的銀星，還是掌管庶務的銀屏，還有在小廚房裏每日給她做各種吃食的銀鈴，她目前都用的挺好的。
    暫時還沒有打算再加人進來。
    三角形還是十分穩定的。就不要隨意破壞了。
    不過，倒是可以跟她簽長契。
    她目前缺的是可以在外麵幫她的人。而且她不是說想掙錢嘛？這當奴婢的，一輩子才能掙多少啊。
    ‘‘不過，你要想清楚一件事情。’’宋卿辭說完了讓她高興的事情，就要說點掃興的事情了。
    ‘‘我與你簽長契，是希望你在外麵幫我辦事的。你是女子，你先想好能不能接受拋頭露麵，能不能接受與男子共事。這些都是累及女子名聲的事情。不過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話，那麽我保證你能掙到的銀錢是你當奴為婢一輩子都掙不到的。’’
    ‘‘我可以！’’杳娘沒有半分的猶豫。
    地獄裏麵走了一遭，還活著回來了。那她就沒有什麽可怕的了。
    什麽拋頭露麵，什麽與男子共事，這些東西在現在的她看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行。’’看她態度堅決，宋卿辭姑且先相信她一下。
    ‘‘今日你先回去準備，等我擬好契約 ，你明日再來簽字。正式簽字之前你都可以反悔的。’’
    雖然簽長契是一份很不錯的差事，但是，對於女子來說，還是有些為難的。畢竟這個時代女子名聲大過天。
    ‘‘杳娘絕不反悔。’’
    原本以為能賣身為奴就已經很好了。誰能想到，居然還有更好的選擇。
    對現在的杳娘來說，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隻要能夠更快更好的達到她心中的目標，那就是更好的選擇。
    至於名聲這種事情，她早就不在意了。
    人活著，名聲這種東西你覺得重要，它就十分的重要。重要到甚至可以為了它傾家蕩產，可以為了它不顧一切。
    可是，你要是覺得它不重要，它就真的一點兒也不重要。
    甚至都不如餓肚子的時候一個包子，也不如渴了的時候的一碗涼水。
    對於現在的杳娘而言，名聲這種東西，就一點兒也不重要。
    她要好好的活下去，要多多的掙錢找凶手為家人報仇，這些，通通都比那狗屁的名聲重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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