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有記憶開始，麵對的就是瘋瘋癲癲的母親。
    她說她愛我時會溫柔把我抱在懷裏，低聲哼歌，那個時候的她既溫柔又美麗。
    她說她恨我時又會表情狠厲，雙手掐住我的脖子，說：“都是因為你，你死了就能結束了。”
    我顫抖著伸手去抓著她的手腕，說：“媽媽別哭，我不疼。”
    她會清醒過來，抱著我哭，說對不起。
    她的眼淚落在我的臉上，很鹹。
    我和她被囚禁在這座小閣樓裏，常年沒有燈光，不是因為“爸爸”舍不得通電，是每一次媽媽都會砸壞，她想要燈管的碎片自殺，想用電線自殺……
    她總有各種辦法逼著“爸爸”出現，每次“爸爸”出現時她又會把我藏在櫃子裏，不讓他看到我。
    每一次，我看著她瘋狂的自殘，無助又絕望的對“爸爸”嘶吼，而“爸爸”則是低聲安慰她：“對不起，很快就好了，你再忍忍……”
    “沒事的，很快就沒事了。”
    她發病時咬著他的手臂，生生咬掉一塊肉，那是我見過最可怕的媽媽，她打開衣櫃抱我出去時滿嘴鮮血，
    抱著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她問我“小白，媽媽該怎麽辦？”
    從那天起，“爸爸”再也沒來過小閣樓。
    她帶著我走出了小閣樓，原來小閣樓從未困住過她，是她將自己困在了小閣樓裏。
    她捧著我的臉一遍遍的問：“為什麽，為什麽你一點也不像我。”
    她揉疼了我的臉，第一次她的指甲刮花了我的臉。
    我疼的求饒，滿臉的血讓她清醒過來。
    她哭著說：“對不起小白，媽媽不是故意的”
    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要相信她，她就是故意的。
    她開始躲著我，往後山跑，一待就是一整天。
    我知道，後山有一個土墳。
    管家爺爺告訴我：“墳裏麵什麽都沒有，是你媽媽自己堆的。”
    她最後一次對我發病，給了我一塊糖後拉著我往後山樹林跑，把我關在小木屋裏麵。
    我說“媽媽，開門，我害怕。”
    她哭著說：“小白，你躲幾天，不要讓他們找到你，你乖乖的好嗎？”
    “求求你了媽媽，我聽話，你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
    外麵沒有聲音回應我，她走了，什麽也沒留下。
    像她說的那樣，確實沒有人找到我，包括她。
    她似乎忘了我隻是個孩子，連食物都沒有給我準備，我抱著自己坐在地上睡了，又被外麵的動靜吵醒。
    我以為外麵有人，一直拍打著房門，可外麵隻有風吹動樹枝的沙沙聲。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靠著那塊糖活下去的。
    隻知道下了一夜的雨，再醒來時，木門已經鬆動。我憑著記憶往山下走，迷糊中一腳踩在雨後鬆動的石頭上沿著山路一直往下滾，等我醒來時我第一次見到了我的“爸爸”。
    他似乎很累，眼底一片青黑，嘴角到下巴長出了一片青的胡須，他看著我，揉了揉我的頭發說：“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堅強。”
    “你不要恨你媽媽，她隻是病了，是我對不起你們。”
    不要恨嗎？
    我見到了“爸爸”的老婆，她長得和媽媽一模一樣，我害怕的躲在他身後，那個女人懷裏有一個比我小一些的弟弟。
    爸爸說：“她是你的小姨。”
    小姨不喜歡我，她非常討厭我，她讓我叫她的兒子做哥哥，我不願意，她一巴掌打在我臉上，說：“你和你媽媽一樣下賤。”
    “聞倩喜歡勾引男人，喜歡爬林雲隨和林雲崢的床，你呢，你想和小聞爭家產，你們母子總喜歡搶別人的東西。”
    “你是林雲隨的兒子嗎？他自己敢確定你是他兒子嗎？”
    “他隻是喜歡幫別人養兒子吧？”
    “爸爸”問我：“你臉上的傷怎麽回事？”
    我說：“小姨打的。”
    他抱著我去找小姨，當著我的麵甩她一個耳光，小姨的頭發被打散開來，臉上的妝糊了爸爸一手。
    “以後有人欺負你，就這樣打回去。”
    “男孩子不是不能打女孩子嗎？”
    “嗯，但是前提是家人沒有受到傷害的情況下，如果這個人她傷害了你的家人，身為男孩子你應該做的是和她說一句對不起，然後給她一巴掌。”
    他和媽媽是不一樣的。
    林越聞告訴我：“你媽媽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你，選擇了自殺，醒來後也不說你在哪，還是老管家一直在找你，實在找不到才求助的爸爸。”
    “是我爸爸救了你，你這個野種憑什麽霸占我的爸爸。”
    我好像病了，在聽到媽媽自殺的消息時一點波動都沒有。
    “我爸爸和媽媽早早就訂婚了，是你媽媽不要臉，勾引了爸爸生下你這個野種。”
    “難怪爺爺奶奶不喜歡你，野種就是野種。”
    林越聞真的很煩，我扇了他一巴掌，他很矮，個子還沒到我肩膀。
    被我扇了一巴掌後哭著去找聞愛，聞愛拿著棍子滿別墅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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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她很笨，不知道我藏在哪裏。
    直到夜晚，爸爸找到了我，他抱著我回去，我突然發現他的肩膀沒有以前那麽寬闊了。
    我問：“爸爸，你病了嗎？”
    “沒有，是你媽媽病了。”
    “你愛媽媽還是小姨。”
    “我愛你媽媽，可是她不愛我，也不想嫁給我。”
    原來一開始爸爸要娶的人就是媽媽，原來媽媽和他的愛人逃出小閣樓那天，爸爸在閣樓最高層靜靜的看著他們在月色下牽著手奔跑。
    後來，爸爸消失了，我再也沒見過他，爺爺奶奶說他去了國外。
    聞愛帶著我去上戶口，她說：“你現在爹不疼，娘不愛了。”
    林越聞成了我的“哥哥”。
    他同我嘚瑟，我直接舉起拳頭揍他，打斷了他的門牙，聞愛氣得想揍我，老管家出現了，他說要帶我回山上的別墅這是先生的安排。
    我又一次見到了聞倩，這一次她沒有發瘋，她朝我笑，說：“小白，到媽媽這來。”
    我說：“你不是我的媽媽，我沒有媽媽。”
    聞倩似乎很受傷，我卻覺得很爽。
    我們就這樣少爺管家的互相稱呼了好多年，直到我在小巷胡同裏救下了一個女孩。
    她長得白白嫩嫩的，很漂亮，眼睛又大又圓，瞪人的時候看起來像會發光的紫葡萄一樣。
    她叫蘇梨，她說她是憑空出現的，沒有住處沒有身份證。
    她賴上了我，說：“救人救到底。”
    我知道，我救了個大麻煩，她抱著我的大腿不肯鬆開，我隻能妥協帶她回了我的公寓。
    她告訴我她是天上下來的仙女，來人間找她的老公。
    切，沒一句真的。
    她居然有老公了？年紀輕輕不學好，結婚那麽早現在被拋棄了吧？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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