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雷劫之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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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重六道雷滅後,劫雲不退,反而更盛。
    天地色變,星輪逆轉,虛空之中,一道蒼茫佛音隱隱響起,卻帶著不祥的哀嚎與沉吟。
    在所有觀禮九境強者注視下,第二重天劫悄然展開——
    “往生雷,十八獄門!”
    空覺古佛麵色大變,他凝視著天空中滾滾而來的雷雲,手裏的佛珠都嚇的抖嗦了一下。
    鍾文眉頭大皺:
    “這怎麽看著不像是雷劫,而像是你們佛宗的……十八重往生煉獄?”
    道二臉色亦罕見地凝重:
    “此劫,渡生前罪。劍道之人,斬盡蒼生,一念成魔,諸惡加身。”
    空覺古佛緩了片刻才雙掌合十的開口道:
    “原諒老衲失態,諸位有所不知,此劫所現,不是天罰,是人間諸惡之形。萬惡纏身之時,若心不堅,則萬劫不複。”
    “傳聞佛祖開創佛道之時,他的最後一重九境雷劫便是這往生雷劫,隻是當時佛祖有氣運加身,又有梵音鍾護身,才勉強以半死之身度過,怎麽會在周清風的第二道重雷出現?”
    “不應該啊,不應該!”
    哪怕梵音鍾已經交到周清風手裏,空覺古佛依然憂心忡忡,畢竟周清風雖然領悟過佛道,但畢竟還是劍道為主,真正能否度過這佛道的無上之劫,依然是個未知數!
    眨眼之間,天穹驟然撕裂,一道血色雷紋宛若蒼穹之疤,猙獰而耀目地自九霄垂落,貫穿天地。
    緊接著,蒼穹震顫,空間如湖水般劇烈波動,一扇又一扇猙獰而龐大的血紅色大門,緩緩從雷霆深處浮現。每一道大門高逾千丈,寬若山嶽,門扉之上鐫刻著扭曲詭譎的古老符文與猙獰鬼臉,鬼臉之目幽幽燃燒著赤色業火,仿佛隨時都會擇人而噬。
    頃刻之間,十八道獄門自天而降,淩空排列,繞著周清風身軀緩緩轉動,形成一道巨大而恐怖的輪回陣勢,將他徹底籠罩其中。
    轟隆!
    伴隨震耳欲聾的巨響,十八道血色獄門於天地之間同時開啟!
    每一道門扉打開的一瞬間,都有如洪荒世界乍現一般,血腥與腐朽的氣息彌漫天地之間。無盡的淒厲哀嚎自獄門內洶湧而出,回蕩於整個涅盤之地。
    第一扇門內,鬼嬰啼哭如潮,聲音尖銳入骨,嬰影無數,如黑雲湧出,猙獰稚嫩的麵容布滿怨毒;
    第二扇門中,無數猙獰猛獸嘶吼狂奔,踏碎星河,咆哮撼天;
    第三扇門內,滿目蒼涼與哀戚,無數殘破乞兒或低泣呻吟,或張口厲嘯,冤屈哀鳴震徹蒼穹;
    第四扇門內,則是亡靈之海翻湧不絕,數百萬冤魂掙紮攀爬,扭曲的肢體與蒼白的臉孔滿含不甘與憤怒;
    接下來,每一道獄門,皆有其各自世界的罪與罰,充斥著無盡的慘烈、悲痛與怨恨。每一個從門內踏出的魂影,皆是業力深重,怒火滔天!
    它們鋪天蓋地,匯聚成無邊無際的黑色洪流,猙獰而扭曲的麵容,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朝周清風撲湧而來。
    這些冤魂掙紮咆哮,聲浪震天動地:
    “你斬我之明!奪我生機!”
    “你毀我之道!覆我根本!”
    “你承我因果!還我債業!”
    “入我獄門,萬劫不複!”
    聲音如天鼓雷鳴,匯成驚濤駭浪,震動整個天地。整個涅盤之地仿佛瞬間化作了一座無邊煉獄,滿布邪惡、怨毒與殺伐之意,令觀禮的九境強者也不禁色變心驚。
    雷光尚未動蕩,這天地間最純粹、最凝煉、最可怖的惡念,便已如毒蛇般瞬間鑽入人心深處,不傷肉身,卻先崩心魂!
    而此刻,周清風巍然不動,青袍獵獵作響,目光淡然如水
    他緩緩抬起青鋒劍,輕吐一口濁氣,閉上眼。
    下一刻,他眉心浮現一點金芒,周身劍氣忽轉清和。
    “——菩提劍心。”
    浩瀚清風如禪林拂麵,一株菩提虛影浮現於他背後,無喜無悲,無惡無怒。冤魂凶相在那一瞬竟隱隱停頓,慘叫也被靜音般在周清風那一顆菩提劍心的照耀下迅速消散!
    但往生雷怎會就此止步?
    下一息,十八道獄門同啟,雷聲炸響,冤魂重現,數量更勝前一波!而且不再單純是外敵,更有諸多“幻影”,竟是周清風親手所殺之人化影而出!
    “你殺我弟子!”
    “你誅我恩師!”
    “你滅我宗門!”
    幻影之中,甚至出現了一個披青衣的劍修少年,與周清風一模一樣,隻是滿身鮮血、神情瘋狂,口中怒嘯:
    “周清風!你不過是罪孽加身的惡人!你——何德渡劫?”
    “你罪孽深重,殺戮太盛,讓你這般人族成立了九境,此世將再難有清淨之日!”
    觀禮之人心頭皆震,太陰聖女微皺眉:
    “連自身之惡,亦被顯化……”
    極樂仙子低聲道:“這惡身事小,倒是那獄門一直大開,百萬冤魂現世,倒是個大麻煩!”
    就在此刻,周清風睜開眼眸,眼底無悲無喜,他望著那天空中的無數哀言,浮現出一抹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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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
    下一刻,青鋒劍身上的黑金光芒更盛,並且向著更漆黑的顏色轉變,一道恐怖的劍影浮現而出,那是周清風融合佛宗百萬經文而悟出的地藏劍!
    “此劍,便斬你此世百萬之惡!”
    他一步踏出,劍光如墨潑山河,一劍橫掃天空中大開的十八獄門!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話音如雷,劍勢如潮,百萬冤魂在劍意中哀嚎消散,幻影破碎!
    然而,天道依舊不肯罷休!
    雷劫的最深處,最後一道獄門緩緩開啟,冥河湧現,業火燃空,一口鍾自其中升起——
    “那是……”
    空覺古佛麵色巨變。
    “梵音鍾?!”
    “佛宗道器?我不是給周清風了嗎,怎麽會出現在十八獄門之中!”
    周清風目光微凝,眼中升起的些許差異轉瞬間就被堅定抹去。
    他自袖中緩緩取出一尊與天劫幻化之鍾一般無二的古老銅鍾。
    鍾體金色斑駁,歲月之痕如同蛛網,密布其上,每一道裂痕,都仿佛訴說著無盡的悲憫與蒼涼,鐫刻著世間萬靈的痛苦與解脫。
    而此刻,這尊本已沉寂於世間千年的佛道之器,在周清風手中再度現世,仿佛本就是等待著此刻的綻放,與獄門之中的那一棟交相輝映,真假難分!。
    “何為真,何為假,我已無心去分辨!”
    周清風的聲音不高,卻穿透了天地雷鳴,回蕩於每一個觀禮強者的心頭。
    “世間之惡,生於因果,滅於慈悲。”
    “今日,便以我手中之梵音鍾,以其佛道清音,徹底將這一切罪孽——粉碎!”
    他的聲音驟然拔高,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將手中青鋒劍橫於胸前,劍身青冽如秋水,映著鍾體的裂痕,那之中流淌而出的佛文傾斜而出!
    他緩緩舉起梵音鍾,手指拂過鍾沿,仿佛在輕撫千年的悲歡離合。
    緊接著,他猛然揮手,鍾體一振,狠狠撞擊於青鋒劍劍鋒之上!
    ——當!!
    鍾聲浩蕩,響徹天穹,天地刹那間定格,萬物為之寂靜。
    那不是尋常的鍾聲,那聲音穿透了肉體與神魂,穿透了虛妄與真實,直接響徹於每個靈魂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鍾聲化作一道無形卻無比堅實的波紋,以周清風為中心驟然擴散,頃刻籠罩了整片涅盤之地,席卷九天之上的雷劫,震動十八重獄門!
    “願以此聲,超度世間罪惡,願以此鍾,渡化眾生之殤!”
    鍾聲未歇,冥河業火悄然熄滅,那原本不可撼動的十八道獄門轟然碎裂,百萬冤魂的麵容於鍾聲之中漸漸舒展,哀嚎轉為呢喃,狂怒轉為解脫,他們眼底的怨恨逐漸散去,歸於平靜。
    仿佛這一刻,他們終於放下了前世的種種執念,不再掙紮,不再仇恨,隻是默默抬頭望著那個手持梵音鍾的年輕劍修,眼中露出感激的目光,旋即化為一縷縷輕盈的白煙,消散在天地之間。
    風靜,雷歇,天地重歸平靜。
    而此刻,梵音鍾卻終於到了極限,它那曆經千年風雨侵蝕的軀體,再也無法承載這一次跨越生死的鍾鳴。
    周清風靜靜地看著手中這尊古鍾,注視著它如碎雪般逐漸剝落,最終徹底碎裂,化作漫天點滴金色的流光,輕盈而飄逸地灑落於虛空之中!
    他立於火海之巔,任那些碎屑從指間灑落,望著頭頂重新澄明的天空,目光平靜而堅定:
    “天地之惡,至此消弭。”
    他的聲音輕而深沉,清晰地傳遞到每一位觀禮的九境強者耳中。
    隨著兩個梵音鍾同時破碎,那漫天的往生雷劫也一同沉寂下去,徹底消散!
    “第二重雷劫,那讓佛祖束手無策的往生雷劫,就這麽被他度過了?”
    觀禮九境,無不動容,盡皆死死盯著那天地中心的身影!
    隻見周清風素袍無損,發絲未亂,渾身無一處血痕,就連胸膛都未有大的喘氣起伏。
    他抬頭望天,淡淡吐出一句:
    “就這點能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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