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毅來到省委大院，走到省委書記接待室門口，不自覺地鬆了鬆領帶。
    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倒映出他略顯疲憊的麵容。
    距離跟胡劍波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鍾，這是他多年形成的一個習慣，不僅準時，還要提前十五分鍾左右的時間，給自己留一個提前亮。
    “宏毅書記來得這麽早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是省委常委、蘇城市委書記趙愛勇。
    王宏毅轉過身，趕緊迎了上去，“領導好！”
    趙愛勇的嘴角微微上揚，“好，我們先進去吧！”
    這個時候，胡劍波的秘書王石寬走了過來。
    “趙書記，宏毅書記，請兩位領導到接待室稍等片刻！”
    王石寬給他們倆倒了茶水之後，就退出去了。
    趙愛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劍波書記對鹿城市長人選非常重視，單獨把你叫過來，這也是史無前例的！”
    他說的是實情，正常情況下，一個縣級市的市長人選，省裏最多隻需要聽聽地級市市委的意見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征詢縣級市市委書記的意見。
    但是，鹿城畢竟不是普通的縣級市，是全國百強縣之首，這也是胡劍波如此重視的一個原因。
    以前世聽說的情況看，王宏毅猜測，胡劍波此舉還有另一層原因，他遇到難題了。
    這道題必須要解，隻不過解題的方式要變！
    幾分鍾後，王石寬又過來了。
    “兩位那邊忙好了！”
    王宏毅跟在趙愛勇的身後，走了進去。
    趙愛勇的辦公室寬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個省城的風景。
    看到他們來了，臉上浮現出親切的笑容，“愛勇書記，宏毅，快請坐！”
    王宏毅注意到，胡劍波今天穿了件藏青色商務夾克，袖口露出雪白的襯衫，顯得格外精神。
    胡劍波端起茶杯，輕輕吹著茶杯裏的熱氣。
    “鹿城市長空缺有一段時間了，各界都比較關注！”
    他開門見山，直接切入正題，隻此一句話，就透露出很多的信息。
    胡劍波的目光落到了趙愛勇和王宏毅的身上，繼續說道：“按照程序，省委組織部前期做了考察，提出了三位人選。一位是省委研究室經濟處處長劉明遠，理論水平高；一位是錫城市財政局局長李衛衛，經濟工作能力強；一位是景寧市建寧區常務副區長楊偉，基層經驗豐富。”
    聽到這三個人選，王宏毅注意到，趙愛勇不經意間眉頭皺了一下。
    看來，胡劍波事先並沒有和趙愛勇通氣，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趙愛勇皺眉，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這三個人選竟然沒有一個是蘇城市現任領導幹部，這說明胡劍波不僅對蘇城甚至對他本人都有看法。
    考慮到趙愛勇省委常委的身份，你好歹也拉一個蘇城市的幹部做陪襯啊，但是，胡劍波並沒有這麽做！
    從這三名人選的情況來看，劉明遠無疑是希望最大的一個，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為省委領導服務的。
    但是，聽胡劍波的語氣，好像又不是他。
    “愛勇書記，你先說說你的看法！”
    趙愛勇能幹到這個位置，自然深知官場的道道，“書記，這三名同誌都非常優秀，無論是誰，都可以勝任鹿城市長的崗位，您決定就好，我全力支持！”
    胡劍波轉動手裏的茶杯，趙愛勇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點了點頭，看向王宏毅。
    “宏毅，你呢？說說你的想法，大膽說，不要有所顧慮！”
    王宏毅坐直了身子，“感謝領導對我的器重，感謝領導對鹿城市長崗位人選的重視！說實話，能坐在這裏，聽兩位領導指示，我已經很惶恐了！再加上……”
    胡劍波敲了敲桌子，瞪了一眼王宏毅，“說重點！”
    王宏毅歉意地笑了笑，“好的，領導！鹿城市長是省委管理的幹部，按理說，我不能妄言！但是，既然您讓我說了，那我就說說吧！這三位領導都有很多比我優秀的地方，比如劉明遠處長，他在國家級刊物上發表了很多文章，理論功底深厚；李衛衛局長深耕財政領域十餘年，是名副其實的財政專家；楊偉區長是從基層一步步幹起來的，又在省會城市工作，眼界寬、經驗足。”
    這一次，胡劍波沒有打斷，王宏毅接著說。
    “但是，從鹿城未來發展的方向來看，這三位領導並不是鹿城市長的最佳人選！”
    王宏毅這話一出，不僅趙愛勇瞅了他幾眼，胡劍波本來悠閑的姿態，也坐直了身子。
    他們倆此刻估計想法大致相同：王宏毅，你怎麽敢的？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誰給你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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