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一整個白天，餘缺都在鋪子中打鐵。
    冬日裏，火花飛濺，寶器的流光映照他逐漸健壯起來的少年身軀，灼熱的血氣流動。
    一根根密麻的銀絲，交織在一起，逐漸變得圓潤了，不再有一點縫隙。
    “鐺！”
    “煉骨，小成！”
    隨著，大錘最後一次的砸下，餘缺身體之中，也有一股非凡的氣力兀自生了出來。
    嘩啦啦地，衝破某層關竅，混合骨骼血液，淬煉全身，帶來了一次非凡的提升。
    “嘭！”
    平地間，餘缺遞出一拳，周身經絡全都亮起，卻也難以掩蓋掉那股淡淡的冷輝，衝出體外，猶如一條模糊的銀龍，震的台麵上那些兵器嗡嗡直響。
    他嚐試橫練，發現不論是氣力還是速度，騰空的距離，都比之前更遠了。
    甚至就連‘神識’的感知，都敏銳提升。
    可以清楚察覺，百米之內的任意角落動靜。
    誇張些說。
    現在的他，甚至可以聽見老鼠出洞的聲響，直接丟過去一把斧頭就將之砍成兩斷。
    不會再出現之前，巡天司的人來了，甚至已經站到他的鋪子外麵不知道多久時候，都沒聽見的事情。
    “呼，折騰幾天，總算是煉骨小成，將最後這一點階磨煉過去了。”
    “沒有靈藥，獸肉補充，還真是難啊！”
    餘缺感歎了一聲，隨後看了眼自己目前的麵板。
    【氣力值】一項，氣力已經提升到了一千七。
    這意味著他極限狀態，最少都能爆發出將近兩千斤的力量。
    這種力量，根據之前的經驗來看，是絲毫不輸煉骨圓滿的武人的，甚至還更勝了些。
    而，【打鐵技藝】一項，精通的進度，則也是來到了3118/5000。
    隻需再過幾天時間。
    技藝精通，便會提升到技藝大成。
    到時候，他或許又能，解鎖新的白猿武經錘法，以及更高鍛造黃階寶器的幾率！
    至於白猿披風錘法一項，至今也還是小成。
    技藝進度，則是3552/10000。
    如果想要提升，起碼還得半個月的時日。
    不過，餘缺覺得這已經夠了。
    “現在的我，無須使出全力，也可輕鬆應對煉骨大成，甚至是圓滿！”
    “如果找到機會，第一時間，就可以捶殺那個狼爺！”
    餘缺想著，平靜將鋪子整理，隨後又梳洗了一番。
    趁著那抹，天邊夕陽的遲暮之色，緩緩走出了門。
    “小餘，幹啥去？”
    李峰年剛煮好飯，端過來，望著身上披了件鬥笠的餘缺，愣了一下，隨後出聲問道。
    餘缺笑了笑，沒多解釋什麽，隻是跟他說上街溜達溜達，買些東西。
    “這些菜，您先自己吃就好。”
    “今天，不用等我。”
    ……
    夕陽，漸漸下沉，被遠方那蒼茫的大黑山所遮蓋，日暮成了寂靜的暗色。
    餘缺坐在獸鼎商會對麵，一處茶攤旁，靜靜欣賞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聽著茶攤鋪子中，諸多顧客，江湖武人的肆意吹噓，始終閉口不言。
    直到，他看見那商會中，走出了一個麵相陰翳，瘦骨嶙峋，氣息如狼一般的男人。
    率領一幫扈從小弟，從側門離開了之後。
    “小二，結賬！”
    餘缺這才，掏出銀子，結了自己在茶攤的食錢，隨後穿過街道，大步走進了獸鼎商會的大門。
    或許是因為，之前巡天司，嚴查過一次的緣故。
    分明已經是晚間，這裏購買東西的人們，反倒還多了些，都想“趁黑出動”，故而顯得擁擠。
    不過餘缺倒是沒有被影響到什麽。
    他一進門，便叫了名武人小二，讓他幫自己割了百斤的獸肉，以及一些二階，乃至三階的靈草。
    最後，他還買下了一尊煞氣濃厚，‘二階段’妖物的妖丹，相等於是人類修士的煉骨圓滿境。
    不過餘缺卻能感受到。
    這妖丹中，蘊藏之前，與那枚‘鹿精’丹內，相似的血脈成分。
    讓他渾身氣血湧動，有些‘渴望’，想要吞噬的感覺。
    “此妖的血脈品階，絕對不低！”
    妖丹到手了之後，餘缺深深吸了一口，麵露沉醉，仿佛恨不得當場就將之吞下。
    巡天司來查，暫時不能跟血刀堂交易之後，他渴血值的淬煉，已經‘斷糧’很久了。
    不過，這畢竟是在公共場合，有很多雙眼睛在同時盯著他，他肯定是要忍住。
    最後，餘缺一共隻花費了不到一千兩銀票，便將所有東西打包帶走，算是很賺。
    “客觀慢走！”
    出了大門。
    餘缺還是跟往常一樣，非常警惕地，‘快步’走入人群之中，隨後溜進偏僻的小巷。
    後方，一夥武人，又是跟隨了上來。
    “嘿嘿，好些天沒開張了，一來就來了個大的。”
    “老大，那小子是煉骨境，拳頭硬，待會兒俺先動手，俺皮糙肉厚，你們趁機將他弄死！”
    前方，餘缺神色平靜，始終刻意，與後方那一些人保持七十米左右的距離。
    他們竊竊私語，但聲音全是被他感知到，如今他的感知已經很敏銳。
    “差不多，就是這裏了。”
    就這麽，餘缺刻意控製著速度。
    後方幾人快追上，他就也快一些。
    落下去了，他的動作又慢。
    將近半個時辰，夜色徹底籠罩了江寧城，再看不到一點渾黃的顏色之後。
    餘缺平靜，來到了城東一座偏僻的小巷中，隻不過如今這座小巷卻非常熱鬧。
    “媽的，要讓我知道哪個雜種害死了虎爺，我當場就用斧頭給他腦袋砍掉！”
    “虎爺可是煉筋大成的武人，小旭你才是煉筋小成，你砍得動人家嗎？”
    “我呸，就算砍不動，那不還有狼爺在呢。”
    “這些日子，咱們在大黑山，可是清楚見識過狼爺的手段了，靠著一雙手掌就能將妖獸吸成幹，有他給咱們撐腰，還怕什麽！”
    “也對，狼爺威武！”
    巷口外，餘缺眼神平靜，靜靜聽著那一方院落中的喝酒吵鬧聲，隨後緩緩走到門口。
    將手邊的那些獸肉，靈草等，就這麽堆放在了門外。
    “那個狼爺，竟然並沒有住在這裏，是去了別的地方麽？”
    餘缺皺眉想著，隨後‘嘭！’地一聲衝開門。
    院內，十多個麵色喝的漲紅，大肆吃著酒肉，體魄健壯的獸鼎商會武人扈從，圍著桌子坐在一起。
    看到餘缺突然踹門進來，望著他遮麵的裝束，都是下意識地愣了一下。
    不過餘缺沒有愣。
    “就從你開始吧。”
    餘缺掌心，不知何時，騰起了一抹陰森的玄煞，果斷拍向圍桌靠右的一名青年人。
    浩瀚，澎湃的氣血轟隆隆地壓迫過去，於是後者麵色上頓時便浮現出了一抹惘然的驚恐。
    但，他來不及求饒。
    餘缺也沒有任何打算繞過他。
    因為在記憶裏，這一個人。
    曾經跟隨那個‘虎爺’，闖進過李叔的院子。
    “嘭！”
    一掌，拍碎那扈從青年的心脈。
    灰黑的玄煞，如毒蟲一般，湧進他的身體，在斃命的同時迅速將他屍體腐蝕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並冒起青煙。
    這種死亡的方式，在場所有的人，都很熟悉。
    因為這正是他們那個虎爺，或者說狼爺傳授下來。
    並在大黑山當著他們所有人麵用過的，那道功法。
    “小子，我看你往哪跑！”
    這一瞬間，巷尾之中，呼啦啦地追來幾名蒙著麵的武人，周身湧動的氣息恐怖，竟然有三名都是煉骨之境，其中還有一位大成。
    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十分得意地盯著門口餘缺撂下的東西，以及院內的十餘名煉筋武人。
    絲毫沒有把這些獸鼎商會的，放在眼裏。
    因為這裏太過偏僻。
    月黑風高，殺了人搶走東西，想必就是連巡天司的人，都追查不到。
    而，正巧。
    餘缺也是這樣想的。
    “你們終於來了。”
    餘缺說著，麵色平淡，用那玄煞掌隨意拍死第二個人，瞳孔之中的冷色浮現出一絲淡淡笑。
    這幫人，可算是跟上來了。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麽勢力的。
    但，這都不重要。
    他隻需要，將這兩撥人，全都殺死。
    把水攪的，越渾越好。
    ……
    “你們。”
    “現在都可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