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針鋒,你算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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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十餘支火把,將鐵匠鋪的大門烤的明亮。
“媽的,給臉不要臉是吧!”
餘缺站在遠處,靜靜盯著獸鼎商會的那一撥人,“嘭嘭”敲打著他的大門,不停倒數。
卻始終不敢將這門踹開。
在那幾名扈從小弟,按捺不住想要用蠻力踹門,進到院裏的時候。
那個‘狼爺’。
竟然還會伸手製止。
“小兄弟,你不要怕。”
“這裏是獸鼎商會的地界,我們做的是正規生意,隻是上門來與你要一些手續,談談合作的。”
“你把門開開,我們不會傷害你。”
‘賀?’語氣沙啞,靜靜望著鐵門內。
他十分篤定,這裏麵是有人的。
作為一名煉骨大成,無限接近於圓滿,顯化‘泵血銀髓’的修行武人,他的感知也很敏銳,能夠聽見院落內裏的呼吸聲。
他聽出,那道聲音,十分緊張。
甚至有些慌亂地,從地上撿起了什麽,準備防身對峙。
但,不論他的手下怎麽呼喊,敲門。
對方就是不開。
這讓他的麵色愈發陰沉,一股陰火近乎凝成實質,快要將這片夜幕燃燒起來。
因為如果是平時。
都不用他廢話,早就有手下一腳將這大門踹開衝進去,大肆做些什麽。
但,這一次不行。
因為對麵鋪子中那人。
是跟‘官府’。
又或者說,是跟‘巡天司’那一位大人做生意的。
雖然後者,現已調離城東。
但這些天裏,那位巡天司的女大人,在此掀起的紛亂,殺過的人,留下的威名。
還是讓他們所有人都有些膽寒。
所以,即便現在的他是受了商會上層指使,過來為難一些什麽,想要將這鋪子裏的小子踢出城東,而後者又如此的不配合。
他也不敢,在明麵上做的太過分。
因為他真的很怕死。
那個女人,真的敢殺了他。
“不用敲了。”
“我人就在這裏。”
眼見,那一批人,愈發的沒有耐心。
甚至想要,從側麵李叔的院子裏打探他鋪子的情況。
餘缺立馬自巷口走出,語氣平淡,於是頓時他的出現,便成功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尤其是中間,那個眼窩凹陷,目光有些發綠,陰森的男人。
更是從上到下,頗有一絲意外地將他打量了個整遍。
“你就是餘缺?”
“嗯。”
“那院中的?”
“是我的鄰居,他幫我做飯。”
餘缺平靜走到鋪子門外,在一幫獸鼎商會小弟的凶狠注視下,提著東西穿行了過去。
隨後,他抬起手指,輕輕扣門,喊了一聲。
“李叔,把門開開吧!”
“我回來了!”
於是,院中很快,便傳來了一陣踉蹌的腳步聲,窸窣走到門前,將鎖頭往下一拿,打開一條縫來。
“沒事的,李叔。”
“這是我剛買回來的米糧,你先拿進去,這裏交給我。”
餘缺平靜將手裏的東西遞給李峰年,後者接過,顫顫巍巍,眼睛裏很是擔心,而且有些恐懼。
因為後方,那一堆獸鼎商會的武人,看他的表情,就如同要將他生吃了一般。
“狼……狼爺!”
李峰年有些害怕,不忘向那狼爺問好,隨後轉身就要幹笑著離開,但卻又在這時被叫住。
“等等!”
“那裏麵裝的是什麽,不太像米糧啊。”
“打開讓我檢查一下。”
李峰年聞言,身形驟然僵住。
因為他也知道,這布包裏麵沉甸甸裝著的不可能是什麽米糧。
餘缺帶著那麽多錢出去,這麽多天沒有吃到獸肉靈草,肯定是去獸鼎商會‘進貨’了!
這麽一大堆東西,價格可不低!
若是被這幫‘土匪’看到了,哪裏還剩的下半點!
“你們是官府的?”
餘缺聞言,橫跨一步,將李峰年的身形擋住,站在台階之上,視線平靜地看著對麵的中年男人問。
一句話,讓場間的氣氛,也是驟然降到了冰點。
因為餘缺話的意思很明顯。
我知道,你不是官府的人。
所以你憑什麽要搜查我的東西?
“你!”
有獸鼎商會的武人潑皮小弟,盯著餘缺,勃然大怒地拔出腰刀,似乎就要治他的“不敬之罪”。
唰唰唰的,十餘把刀尖,頓時就指著餘缺的腦袋,在黑夜裏散發光寒。
似乎,馬上就要砍上來。
“都退下。”
但,這時候。
那狼爺卻是又不緊不慢地,淡淡沙啞開口,隨後抬起頭來,蒼白微笑地望著餘缺說道:
“小兄弟,你誤會了。”
“我們雖然不是官府的人,但這一附近的地盤確實是我們掌管的。”
餘缺搖頭,平靜說道:
“我隻知道,這裏是大乾,是官府的地界,我有這裏官府蓋著印章的地契,並不屬於你們這裏掌管。”
狼爺聞言,麵上蒼白笑容不變:
“我知道,但問題在於城東地界是很危險的,非常混亂。”
“你在這裏住著,做生意,難免會碰到一些大大小小,打家劫舍的事情,這個時候便需要我們獸鼎商會的人來出手了。”
“隻要你繳納一定的保護稅,我們就會相應的保護你,讓你的生意可以正常在這地界做下去。”
“同樣的,這附近沒有一家商戶,是不交保護稅的。”
“所以,我們也有義務保護他們的安全,你大半夜的,拿著這麽多東西,穿著這麽怪異的出現,我們怎能不核查一下呢?”
“萬一,你這些東西是從別人地方偷來的,豈不是我們的失職?”
一番話,賀?說的,有理有據。
他麵上的微笑很假,看著餘缺。
別上的那些小弟潑皮目光則是有些詫異,甚至是不禁縮回了頭。
因為了解‘狼爺’性情的都知道,一般狀況下,這位是不可能說這麽多的話的。
而且,他的態度,還這般“溫和”。
一切反常的現象,讓他們所有人都不禁想到,這些天在大黑山。
這個男人,徒手殺死各種妖物,麵無表情,舔舐它們的鮮血的恐怖場景!
“你說了一大堆,沒什麽意義。”
“總之,你不是官府的人,沒有權利進我的鋪子,搜我的東西。”
“這城東地界,我也沒感受到有多亂,這些天我看不是挺安全的,林大人難道管不住這裏的小魚小蝦?”
餘缺說著,扯下麵上的黑巾,露出了那張清秀的少年麵龐,淡淡微笑:
“所以,各位。”
“如果你們是來做生意的,就請告訴我你們需要多少鐵器,然後把錢交上來。”
“如果你們還有別的事,非要查我的鋪子的話。”
“就去官府,找官府的人,開一搜查令過來吧。”
“你的意思是,在這地界,我們獸鼎商會的人說話不好使?”
那個眼窩凹陷,麵頰無肉的蒼白男人,淡淡注視著餘缺,收斂微笑,沙啞平靜問道。
那一副表情,非常恐怖。
像是一頭餓狼,隨時會撲上來,將獵物生撕了一般。
他自然知道,餘缺嘴裏剛剛提到的“林大人”,究竟是誰。
林白漪。
巡天司中,朝廷從很遠的地方,新調來的劍修天才,三境的煉氣士!
而且,那一位的背景,堪稱通天。
不要說他。
就是他們整座獸鼎商會,都是招惹不起的,所以這些天隻能給她麵子,各種蟄伏。
但,強龍不壓地頭蛇。
他們獸鼎商會,以及血刀堂等其他修行勢力,在本地混跡紮根了這麽多年,還是有一些能量的。
就像現在。
或許在外人眼裏,他們損失慘重。
但實際上,或許隻不過是掉了層皮?
更別提林白漪如今,已經調回了城南。
在這城東地界以私人名義,強行調集了一番官府的小捕頭過來,又有什麽用呢?
餘缺就想用一個名字,就嚇住他?
賀?麵色淡漠,盯著餘缺,神情中的殺意近乎是毫不掩飾了。
如果餘缺懂點事,是個聰明人。
這會兒應該,就會跪下給他道歉,然後乖乖配合,滾出城東。
否則。
他的確不敢當著所有人的麵,闖進餘缺的家,將他殺死。
但,背地裏。
他也有不下一百種方法,神不知鬼不覺,讓餘缺在城東消失,痛不欲生!
“獸鼎商會,我當然惹不起,說話當然好使。”
“但,你又是誰?”
“你是獸鼎商會的幾當家?”
麵對對麵男人,那近乎要吃人的目光,餘缺語氣依舊平淡,微笑地問。
賀?聞言,渾身氣勢一滯,隨後眉頭狠狠跳了一下。
他沒說話,反倒是旁邊的小弟站出來,怒聲指著他吼道:
“我們狼爺可是商會的執事,這附近十幾條街都歸他管,你有意見嗎!”
餘缺聞言,淡淡地瞥了那人一眼,隨後‘恍然大悟’地說道:
“哦,原來是商會裏幫人跑腿,打下手的啊。”
“不好意思,那你還是不要想著搜查我的鋪子了,你要實在想進就去官府請一名衙役吧,我很尊重他們的。”
“畢竟最近,我都在跟他們做生意。”
“至於保護稅什麽的,我也好像不太需要你們的保護。”
“這位看著麵相就很虛,該多睡覺的先生。”
“請你現在,帶著你們的人,趕緊走吧,不要堵在我的鋪子麵前。”
“亂哄哄的,我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聽到這些聲音。”
餘缺說著,麵露微笑。
隨後,他轉過身,就要關上鋪子大門。
然,也就是在這一瞬間!
“颼!”
一隻枯瘦成骨的手,裹脅陰風,卻是猛地握住了鐵門門框!
“你。”
“是想死嗎?”
餘缺回頭,隻見那個賀?,身子緊貼了過來,眸子陰森,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