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示好?試探,雲層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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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間,石桌前。
那本用牛皮紙包著,被風輕輕吹動,薄薄的檔案,散發一點淡淡的梨花香味。
少女獨有。
似乎,是在林白漪內懷放的久了。
餘缺聞言,卻沉默了一下,接過那一份檔案,上麵牢牢用麻線纏繞,膩子密封著。
正常來說,若無特殊情況,這東西應當放在官府某一處難以進入的房間裏。
鮮少有人,能有權限查看,更別說將之拿出來,但這一切對於林白漪來說顯然是很簡單的事情。
他接過東西,打開一看,上麵墨跡平整。
不知是哪位大人,用陌生的字跡,竟是詳細在裏麵記錄了他的生平,以及考取江寧城官府職位的過程。
“你不用擔心,這東西我沒看過,也不需要看,自有很多人找我來說你的情況。”
“我的手下,也找過那陷害你的女子問了,是叫芳蓉吧?”
“放心,事情經過,我已經了解,絕對會為你討回公道,你那個爹在官府找誰都不好使。”
“那個位置,就得是你的!”
林白漪語氣平淡,一邊喝著白粥,一邊說出最霸氣的話。
她就是這麽的自信,敢幫餘缺“平反”。
哪怕他手上被人攥著陷害的把柄,家中在朝中也認識幾位大人,能幫助他弟弟完成這種瞞天過海的把戲,她也都不在意。
因為在這江寧城。
沒有人的背景,能比得過她。
更何況,她本身就是巡天司的煉氣士。
相較於官府,有先斬後奏之權。
對付那些腐敗的雜碎,她還用不著動什麽背景。
當然,這前提的一切,是餘缺自己願意。
“還是算了吧。”
“我與他們,差不多算是和解了。”
“隻要他們不再來打擾我,我也不會多記恨什麽。”
“就當,從來沒是過一家人,沒有官位,我自己現在過得也挺好的。”
餘缺上下掃視了自己那檔案一眼,有些感慨地,看著最終某位大人給自己的“憨厚”、“堅韌“、“可塑之才”的評價,啞然笑了笑。
旋即,他將那一頁紙裝了回去,還給林白漪。
“林大人如果想管,這種冒名頂替,魚目混珠的事,自可行使權力去查。”
“不過,沒必要為了我,我真的已經不在意。”
“為官之身,可以跟著巡天司的人修武,你也不在意?”
聽見這句話。
一旁在院後,默默烤肉,煮湯的李峰年,蒼老的身軀狠狠一顫,眼中又驚又激動,心中大喊穩了。
“小餘小子,不會聽不出林大人話裏的意思吧。”
“她這分明是已經明示,隻要能入朝做官,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授他術法,教他習武啊。”
餘缺自然也明白,林白漪的意思,淡淡挑眉一笑。
這丫頭,還真是外冷內熱啊,還不好意思說。
什麽巡天司的大人,直接說她自己就得了唄?
不過。
仔細想想,他倒也真沒那個想法。
“還是算了。”
“畢竟,我已經答應了我弟弟。”
“我心中雖然不記恨,也不喜歡他們那一家人,但說出去的話還是有些原則,不想輕易改了。”
“就算錯失機緣也不會?”
餘缺搖了搖頭,望著對麵少女,微笑道:
“巡天司固然好,但有可能,不太適合我。”
林白漪聞言,素淨的鳳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不過她還是很快恢複平靜,微微搖頭:
“看來你還是不太了解巡天司是什麽樣的地方。”
“大乾九州,各級縣城郡府,除去人跡罕至的方外之地,巡天司都有開設。”
“能被選入其中者,無一不是萬裏挑一,天才中的天才,故而能傾斜到的修行資源,也是你難以想象的。”
“就單說你一直苦惱的,需要大量靈草,獸肉淬體,想冒險進大黑山狩獵是吧。”
“巡天司的人,便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煩惱。”
“因為這種資源,乃至於各種武經,功法等,在巡天司裏,都隻能算是‘低階’。”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餘缺聞言,露出一絲羨慕的表情:
“確實很好,不過這跟我好像沒什麽關係?”
“我就算被‘平反’,最多不也就是個官府裏的小吏,有資格跟你們學武,但卻不代表有資格加入巡天司吧。”
“你隻要表現好,就可以。”
“具體得多好?”
“不算特別高,差不多也就是展現出,能跨一個半境界作戰的實力就可以。”
“例如你現在是煉骨小成。”
“你能展現出煉皮大成,能與凝化水火仙衣的武人對抗的潛力,就可以。”
林白漪說著,一邊吃著嘴裏的獸肉排骨,一邊鳳眸清清淡淡地看了餘缺一眼。
冥冥之中,她的語氣中,好似蘊藏某種特別的‘音律’。
一股淡淡少女體香,梨花的味道,攝人心魄,讓人心神好似徜徉在大海裏,沒有防備。
“煉皮大成?我當然……不可能了!”
餘缺眸子,麵色,都恍惚了些。
隨後,他好似有些‘發呆’地搖了搖頭,語氣很是真摯。
“我隻是巧合,在獸鼎商會撿漏,買下了一枚蘊藏遠古大妖精血的妖丹,以及靈藥輔助,吸收掉後,才機緣突破到了如今的這種境界。”
“林姑娘,我知道你為我好,我也很想去巡天司,但你們那種要求實在太高了,我真不行啊!”
說著,餘缺麵色淡淡恢複正常,由怔然變為了苦澀的笑:
“林大人,你們都是天才,可能不懂我們這種從底層開始修煉起的小人物,一步一個腳印,縱然僥幸有了機緣,也是不可能魚躍龍門的。”
“目前修成這種境界,勉強獨自站穩腳跟,我已經很滿足。”
“巡天司的事,就算您有心想提拔我,我也是萬萬不可能成功的,還是別浪費力氣了。”
林白漪坐在對麵,沒再吃東西了。
餘缺說話的全程,一切表現,她都平靜看在眼裏。
沒有絲毫的破綻。
尤其是前後,對她的稱呼。
中了術法後,心神失守,控製不住,叫的是她林姑娘。
後來她主動將術法解開,餘缺的稱呼又變回了‘大人’。
“我就說他不是吧。”
“師妹,你太心急了,案子不是單靠直覺就能破的。”
天頂,雲層中。
一個身披大紅官袍,腳踩青色葫蘆的冷麵年輕人,淡淡開口,從中‘鑽’了出來。
化作一道虹光,落在場間。
他看上去,二十來歲的樣子,眉眼很是鋒利,天生自帶一股冷淡的傲氣,說話時半抬著下巴。
“糜……糜大人!”
李峰年認出來者,有些慌張,匍匐在地上尊敬行禮。
餘缺不是第一次見到他,第一次林白漪查自己鋪子的時候,便是這個人遠道而來奉命將林白漪接走。
於是,他沒表現的太過驚亂,隻是有些‘惘然’。
“林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他看了看天上的那位青年,又看了看對麵吃東西的林白漪,神情很是純淨無辜。
“沒事,你以後要是反悔,還想入朝做官,告訴我便是。”
“你們做的飯很好吃,不過最近我比較忙,如果沒有意外,大概是不會再來了。”
林白漪美眸平靜,淡淡開口,穿上官袍衣服,似乎並沒有計劃‘敗露’後驚慌的表情。
隻是,十分平靜地起身,就要從正門離開。
不過,她從始至終,都刻意沒去看餘缺的行為,還是暴露了她。
此刻的心裏。
當真是有些緊張。
像是小時候偷偷做了壞事,被家長抓到的那種。
“你出來做什麽呢!”
越想,林白漪便越覺得,自己‘如芒在背’,於是不由得狠狠瞪了半空中那青年一眼。
沒成功就沒成功,餘缺不是那個凶手就不是,你為什麽還非要出來,說那般話。
這不是誠心,讓她在“朋友”麵前丟臉?
餘缺會怎麽想她,用心做飯招待她的老位老人又會怎麽想她。
其實她之前的一切都是裝的,隻是城府很深,喜歡偷偷試探,背刺?
“師妹,不要誤會。”
“我隻是期望,你今後做事能理性一點,不要再像之前那樣隨心所欲,將城東攪和的一團遭,凡事少靠直覺,要講證據。”
“我早就跟你說過,他不可能是打傷你,甚至是傷了那商會吳管事的凶手,他的境界也擺在這裏,你偏偏就是不信,我又能怎麽辦呢?”
“你閉嘴!”
林白漪被說的惱了,因為這些話那青年又是當著餘缺的麵都說出來的。
而這也就導致,身後院中的兩人。
望著她的目光,“恍然大悟”,又驚又憤怒但又不敢發作。
餘缺更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剛剛的一切,都是在試探他,懷疑他啊!
“你竟然一直懷疑我是凶手!”
“林大人,這不對吧,這怎麽可能呢!”
“你也不要說話!”
林白漪背對著院裏,清冷麵上,似乎有些泛紅了,不好意思到了極點。
她思緒有一些亂,又從懷中掏出了一袋香囊,裏麵裝著幾塊沉甸甸的“靈石”,就這般扔給了餘缺。
“煉氣士修行用的東西,你用不上。”
“拿去換錢,五千兩都少說,至少應該夠你用半年的,算是我冤枉你的補償。”
“大黑山危險,不要輕易進。”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