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冰封紀元與方舟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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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墟萬年玄冰深處,陸九溟指尖觸及“熵減玉牒”的刹那,
全球三千座方舟基地的閘門轟然閉合。
沈青蟬的劍鋒凝結著冰晶,倒映出天穹之上那道撕裂靈網的黑色裂隙——
那不是歸墟,是數據化天道睜開的第一隻眼。
昆侖山,萬古冰封之地。
陸九溟的手指懸停在玉牒上方一寸,指尖幾乎能感受到那非金非玉之物內裏流淌的、近乎矛盾的法則之力——冰寒刺骨,卻又奇異地維係著一線溫煦生機。空氣凝滯得如同凍透的琥珀,連飛雪都懸停在半空,形成一片詭異的靜態幕布。他身後,沈青蟬的霜天劍斜指冰洞穹頂,劍身嗡鳴,一層極薄的、不斷蔓延又碎裂的冰晶在劍脊上生長蔓延,發出極其細微的喀嚓聲,如同時間自身在呻吟。
“就是它了?” 沈青蟬的聲音壓得極低,在絕對寂靜的冰洞裏,每一個字都帶著冰晶碎裂般的清冷質感。她目光掃過四周,冰壁上刻滿了繁複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紋路,那是早已失傳的“元炁軌跡圖”,此刻正因玉牒的蘇醒而流淌著微弱的幽藍光芒。
“熵減玉牒…傳說中能以小範圍秩序的‘增’,抵消大範圍熵增混亂的太古遺器…” 陸九溟的聲音帶著一絲幹澀的顫抖,既是凍的,更是源於血脈深處某種東西的悸動。詭匠陸家的血在他血管裏奔流,發出隻有他能聽見的、與這玉牒共鳴的低沉嗡鳴。他能“看見”無數破碎的畫麵——星辰熄滅,大陸傾覆,滔天洪水凍結於奔湧的刹那,一支絕望的太古修士大軍以血肉之軀驅動著這枚玉牒,試圖凝固住最後一點文明的火種,最終盡數化為冰雕。
他指尖終於落下。
觸感並非想象中的冰冷堅硬,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類似生物膜的柔韌與溫熱。嗡——! 一圈肉眼可見的幽藍漣漪以玉牒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隻有一種更深沉的“靜”降臨了。冰洞內懸浮的億萬冰晶塵埃瞬間定格,連沈青蟬劍上不斷生長的冰晶也停止了蔓延。陸九溟感到自己奔流的血液仿佛被一隻無形之手輕輕撫平,躁動的心跳被強製納入一個恒定的節律。他體內,那由“天機係統”構築的、時刻高速運轉解析著萬物的“萬象摹刻”核心,運轉速度驟然降低了一個數量級,如同從奔湧的瀑布變成了冰層下緩慢流淌的暗河。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恐怖的“秩序感”籠罩了他,也籠罩了這方寸之地。
“成了?” 沈青蟬眸光銳利如劍,感知提升至極限。她能感覺到周身混亂無序的極寒靈氣被一種無形的力場梳理、約束,雖然範圍極其有限,僅限這冰洞深處數十丈方圓,但那種感覺無比清晰——混亂的冰寒被馴服,化作一種可控的、純粹的“冷”。
“局部…成了。” 陸九溟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維持著指尖與玉牒的接觸。摹刻這太古法則的負擔遠超想象,他的精神如同被抽空,視野邊緣泛起陣陣黑霧。他體內,天機係統冰冷的提示音在意識深處炸響:
【警告:檢測到‘熵減法則’核心片段。開始強製摹刻…】
【摹刻進度:0.1…0.2…警告!文明火種協議底層邏輯產生衝突!‘熵減’與‘火種傳承演化’存在根本性矛盾!風險等級:滅絕級!】
【強製摹刻中止!啟動深度分析…】
滅絕級?陸九溟心神劇震,一股寒意比昆侖的萬載玄冰更甚,瞬間凍結了他的骨髓。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
修真管理局總部地下深處,代號“方舟”的指揮中樞。
這裏曾是現代修真科技與古老符陣結合的巔峰之作,無數閃爍著靈光符文的全息屏幕懸浮在半空,實時監控著全球三千座方舟基地的狀態、靈網核心節點的穩定性、以及那如同宇宙傷疤般橫亙在太平洋上空的巨大“歸墟裂隙”。但現在,這裏更像是一座被寒流席卷的墳墓。
刺骨的寒意無視了最先進的恒溫法陣,從每一個縫隙、每一根管線中滲透進來。牆壁、地板、甚至懸浮的屏幕邊緣,都凝結著詭異的白霜。中央巨大的靈網能量流全息投影圖上,那代表全球靈脈的、原本如金色河流般奔騰的光帶,此刻大片大片地染上了死寂的冰藍色,並且還在不斷蔓延,如同致命的瘟疫。警報聲早已不是尖銳的蜂鳴,而是變成了斷斷續續、如同垂死之人呻吟般的低沉嗚咽。
“……報告!南極洲‘冰堡’方舟基地,外圍防禦陣群完全凍結!靈氣循環係統…崩潰!” 一個監測員的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哭腔。他麵前的屏幕上,一座半嵌入巨大冰蓋下的銀白色金屬堡壘,此刻被厚厚的、閃爍著幽藍符文的堅冰徹底包裹,堡壘表麵象征能量流動的微光正迅速熄滅。
“西伯利亞‘寒鐵’基地…失聯!最後信號顯示…內部溫度驟降至絕對零度臨界點!”
“太平洋‘海淵’基地…信號消失前檢測到大規模空間扭曲…疑似…歸墟裂隙分支侵入!”
一條條代表著人類文明最後避難所熄滅的消息,如同冰錐,狠狠刺穿著指揮中心內每一個人的心髒。空氣沉重得令人窒息,絕望如同實質的寒霧,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總長!” 一個頭發花白、身穿管理局高階製服的老者猛地衝到指揮台前,他的肩章上凝結著冰晶,“‘長生集團’控製的十七座核心方舟基地…他們…他們啟動了最高權限鎖!能量護盾全功率輸出!內部通訊…全部屏蔽了!我們…我們被完全排除在外了!”
被稱為總長的男人站在指揮台中央,背對著眾人,身影在幽藍警報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孤峭。他肩頭也落了一層薄霜。他沒有回頭,聲音卻異常平穩,穿透了絕望的低氣壓:“預料之中。齊墨和他背後的董事會,從沒打算做救世主。他們要做的,是在新紀元裏當‘神’。”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是刀劈斧鑿般的堅毅,眼中卻燃燒著冰冷的火焰:“啟動‘薪火’協議。放棄所有外圍基地,集中一切可調動資源,確保‘昆侖’、‘蜀山’、‘蓬萊’三座核心方舟的最終升空序列!優先轉移…有潛力的年輕修士和核心傳承者!”
“總長!” 老者失聲,“那普通人…城市裏那些…”
“沒有時間了!” 總長厲聲打斷,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裂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每一秒都有人在凍死!每一秒都有方舟在淪陷!我們隻能…盡可能保留火種!執行命令!”
“是!” 老者眼中含淚,猛地立正。
就在這時——
嗚——! 一聲前所未有的、如同遠古巨獸瀕死哀嚎般的警報陡然撕裂了指揮中心的死寂!那聲音尖銳到能刺穿靈魂!
“警告!警告!偵測到超高強度命格波動!坐標:長生集團‘淩霄’方舟基地核心區!能量等級…突破閾值!波動特征…鎖定目標:往生會首席執刑人——無麵!”
指揮台中央巨大的全息投影猛地切換!畫麵劇烈扭曲,雪花和詭異的幾何色塊瘋狂閃爍,如同信號被無形的力量粗暴幹擾。在破碎的畫麵中,隱約可見一座宏偉到令人窒息的銀白色金屬殿堂內部景象。穹頂高聳,布滿複雜的能量導管,地麵是流淌著液態靈光的複合符陣。但此刻,殿堂中心區域卻是一片狼藉。
一個穿著管理局高階研究員製服的身影倒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胸口一個焦黑的大洞,邊緣殘留著蠕動的黑色能量,如同活物。他身下,用鮮血畫出了一個極其複雜、令人看一眼就頭暈目眩的扭曲符文,符文中心,一點幽暗的光正在凝聚、旋轉,散發出吞噬一切生機的恐怖氣息。
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身影,背對著畫麵,靜靜站在血符邊緣。他身形並不高大,卻散發出一種令整個空間都為之扭曲塌陷的恐怖存在感。正是無麵!
“他在做什麽?!” 總長瞳孔驟縮,厲聲喝問。
技術主管的手指在布滿冰霜的控製台上瘋狂敲打,試圖穩定信號:“他在…強行剝離‘淩霄’基地核心控製ai的底層權限!用的是…是‘命格竊取’的變種邪法!他在抽取基地本身的‘器命格’!這…這會徹底摧毀基地的控製中樞!他想讓‘淩霄’墜毀?!”
畫麵中,無麵似乎察覺到了窺視。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了頭。臉上,依舊空無一物,平滑得如同打磨過的玉石。然而,就在他轉頭的刹那——
滋啦!滋啦!滋啦!
整個指揮中心所有的屏幕,無論大小,無論顯示的是什麽內容,瞬間爆發出刺眼的、瘋狂的雪花和亂碼!尖銳的電子噪音充斥每一個角落!燈光瘋狂閃爍、明滅!幾台邊緣的儀器甚至直接爆出電火花,冒起黑煙!一股無形的、帶著冰冷死寂和瘋狂竊取意念的精神衝擊,順著監控靈波,如同無形的毒蛇,狠狠噬咬向每一個試圖窺探者的精神!
“噗!” 幾個修為稍弱的技術員當場噴出鮮血,抱著頭痛苦倒地翻滾,七竅中滲出暗紅的血絲。
“切斷!快切斷靈波鏈接!” 總長咆哮,周身爆發出強大的護體靈光,硬生生頂住了那股衝擊,但他臉色也瞬間慘白如紙。
信號被強行切斷。所有屏幕瞬間黑了下去,指揮中心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和混亂,隻有應急燈發出慘綠的光芒,映照著人們驚魂未定、寫滿恐懼的臉。
“他…他到底要幹什麽?” 花白頭發的老者捂著劇痛的額頭,聲音顫抖,“毀掉‘淩霄’?那對他有什麽好處?”
總長抹去嘴角一絲血跡,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那已然黑暗的屏幕:“毀掉?不…他在‘進食’。他在竊取‘淩霄’這座超級方舟基地的‘命’…壯大他自己。然後…下一個目標,就是整個‘方舟計劃’的命脈!通知陸九溟!隻有他的‘摹刻’,才有可能…”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就在此時,指揮台邊緣,一個不起眼的、雕刻著古樸饕餮紋的青銅通訊法器,正劇烈地震動起來!饕餮口中銜著的那枚布滿銅綠的古老錢幣,在震動中表麵冰霜簌簌落下,錢幣孔洞中,竟有微弱如風中殘燭的靈光頑強地、急促地明滅閃爍!
昆侖墟,冰洞深處。
那枚來自老朝奉的古舊銅錢在陸九溟掌心瘋狂跳動,如同垂死的心髒。銅錢表麵的綠鏽在幽藍的熵減力場中簌簌剝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刻滿細密符文的金屬本體。每一次跳動,都有一股微弱卻極其堅韌的意念,穿透了熵減力場的壓製和空間的阻隔,狠狠撞入陸九溟的意識。
沒有聲音,隻有一幅幅破碎、急促、如同被強行撕開的畫麵,伴隨著老朝奉那特有的、混合著市儈油滑與深不見底滄桑的意念波動:
畫麵一:冰冷刺骨的金屬殿堂淩霄基地核心),倒斃的研究員,地上那吞噬生機的邪異血符…以及那個背對著畫麵的、散發著扭曲存在感的黑衣身影——無麵!
畫麵二:老朝奉那張布滿皺紋、此刻卻因劇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他似乎在某個極其狹窄、布滿管道的黑暗空間裏倉惶奔逃,身後是如影隨形、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他嘴唇無聲地開合,反複強調著一個詞:“命格…竊取…器命格…他要吞了方舟!”
畫麵三:一張極其模糊、似乎被強大力量幹擾過的地圖殘片!地圖中心,一個醒目的紅點瘋狂閃爍——長生集團“淩霄”方舟基地!一條極其細微、斷斷續續的紅色靈波線路,從一個名為“昆侖墟·火種共鳴點”的位置,艱難地指向那個紅點!意念中傳來老朝奉最後、也是最清晰的嘶吼:“九溟!隻有你的血…能幹擾那邪法!去淩霄!阻止他!否則…方舟盡毀!火種…斷絕!”
“噗!” 陸九溟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瞬間煞白如紙,一縷鮮血從他嘴角溢出。強行接收並解讀這跨越空間、穿透多重幹擾的意念傳訊,對他本就因摹刻熵減法則而負擔沉重的精神造成了巨大衝擊。他體內,天機係統的警報聲變得更加尖銳:
【外部高維意念衝擊!來源:未知加密靈波特征:古法器·饕餮傳音錢)。意念解析完成:目標‘淩霄’方舟基地正遭受‘命格竊取’級攻擊,攻擊者:無麵。】
【緊急任務生成:阻止‘淩霄’方舟基地核心控製權被竊取\摧毀!任務等級:sss文明存續級)!】
【分析:當前掌握殘缺‘熵減法則’摹刻度0.3),結合‘詭匠’血脈之力,存在9.7概率可幹擾‘命格竊取’進程…風險:法則衝突可能導致不可逆精神湮滅!】
“老朝奉…” 陸九溟死死攥緊那枚滾燙的銅錢,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那老狐狸竟然潛入了長生集團最核心的方舟基地?他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他傳遞的信息…無麵在竊取方舟的“器命格”?!這瘋狂的程度,遠超想象!
“九溟!” 沈青蟬一步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她雖未接收到具體意念,但從陸九溟的反應和那銅錢劇烈的靈波波動中,已感受到事態的恐怖,“出什麽事了?”
陸九溟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卻燃燒著決絕的火焰。他一把抓住沈青蟬冰涼而穩定的手,另一隻手依舊死死按在熵減玉牒之上。
“沒時間解釋了!沈組長,我需要你…斬開一條路!”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目標,長生集團‘淩霄’方舟基地!現在!”
沈青蟬沒有半分猶豫,甚至沒有問一個“為什麽”。千年的劍靈本能讓她在陸九溟眼中看到了比昆侖玄冰更冷的殺意和比歸墟更深的緊迫。她反手緊握住陸九溟的手,一股精純浩瀚、帶著亙古寒意的劍元毫無保留地湧入他體內,瞬間壓製住他精神受創帶來的紊亂。
“好!”
霜天劍清越的劍鳴響徹冰洞!沈青蟬另一隻手並指如劍,對著冰洞前方厚重得如同山脈壁壘的萬年玄冰,淩空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一道凝練到極致、細如發絲、卻散發著絕對切割意境的蒼白劍光一閃而逝!
嗤——!
前方厚達百丈、堅不可摧的玄冰層,如同被無形巨刃切開的豆腐,瞬間出現一道筆直的、光滑如鏡的通道!通道之外,是昆侖山脈狂暴肆虐、足以瞬間凍結金丹修士的極寒罡風!
陸九溟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在離開口鼻的瞬間就化作了冰晶粉塵。他眼中,萬象摹刻的核心以前所未有的超負荷狀態運轉起來,強行調用著那摹刻了0.3的殘缺熵減法則,混合著詭匠血脈中操控古物的本源力量,再瘋狂汲取著沈青蟬渡來的精純劍元!
“走!”
他低喝一聲,一手緊握那枚依舊在發燙的饕餮銅錢指向淩霄基地的信標),一手維持著與熵減玉牒的接觸法則幹擾源),拉著沈青蟬,化作一道扭曲了光線、模糊了空間、帶著詭異“秩序感”的幽藍流光,悍然衝入了被劍光劈開的、通往地獄般風暴的通道!
就在他們身影消失的刹那。
轟隆隆——!
整個冰洞劇烈震顫!支撐洞頂的巨大冰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轟然斷裂砸落!那懸浮在半空、流淌著幽藍光芒的熵減玉牒,在失去陸九溟接觸的瞬間,表麵光芒驟然熄滅,發出一聲如同歎息般的低沉嗡鳴,隨即被崩塌的億萬噸玄冰徹底吞沒、掩埋。
而在那幽藍流光徹底沒入外界狂暴風雪的瞬間,陸九溟意識深處,天機係統冰冷的信息流再次刷過:
【目標坐標鎖定:淩霄方舟基地核心區。空間躍遷通道構建中…注入熵減法則殘缺)穩定參數…注入詭匠血脈空間錨點…】
【警告:目標區域檢測到高強度‘命格竊取’力場及‘歸墟’汙染!】
【警告:強行闖入將導致法則衝突加劇!‘萬象摹刻’核心過載風險:97.8!精神湮滅風險:63.5!】
【是否確認執行?】
陸九溟的意念沒有半分動搖,如同淬火的寒鐵,狠狠撞向那個確認的指令。
【確認!通道構建完成!躍遷啟動!】
【祝您好運,最後的‘火種’攜帶者。願您的‘秩序’,能撕破這吞噬一切的‘混亂’。】
幽藍的流光在狂暴的風雪中拉出一道違背物理法則的直線,直刺向那籠罩在死亡陰影下的鋼鐵方舟。陸九溟閉上眼,在劇烈的空間撕扯感中,他“看”到的最後一幕,並非即將抵達的戰場,而是意識深處天機係統核心數據庫裏,因熵減法則注入而短暫解封的一幅模糊殘圖——
那是一片被凍結的、廣袤無垠的黑暗空間。無數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冰冷的、閃爍著金屬和晶體光芒的幾何結構體,如同神隻的遺骸,在絕對零度的虛空中沉默地懸浮、延伸。它們排列組合的方式,充滿了非自然的、令人瘋狂的數學美感。而在這些結構體最中心,一個由純粹光芒構成的、無法形容其形態的“存在”,正緩緩睜開了一隻由無盡流動的數據符文構成的巨眼。
冰冷,漠然,俯瞰著螻蟻般的掙紮。
那絕非歸墟的混沌…那是某種更古老、更“有序”的…天道之眼?
這個驚悚的念頭如同冰錐,狠狠紮進陸九溟的靈魂深處。淩霄基地的危機近在咫尺,但這來自意識最深處的驚鴻一瞥,卻預示著更大的、足以顛覆所有認知的恐怖,正從時空的盡頭,悄然凝視著這個瀕臨凍結的世界。
他的身體在空間通道中加速,衝向未知的死局,而他的靈魂,卻仿佛已提前墜入了那數據天道的無盡深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