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殘燼餘響·命格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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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死寂,並非月球古戰場遺跡的專屬。
第七安全港——“晨曦搖籃”龐大的合金身軀懸浮在預設的小行星帶軌道陰影中,如同沉入墨池的巨鯨。外部裝甲板反射著遙遠恒星的冰冷微光,內部卻籠罩著一種比真空更沉重的寂靜。劫後餘生帶來的並非狂喜,而是精疲力竭後的茫然與深入骨髓的餘悸。
中央醫療區,生命維持係統發出單調而規律的嗡鳴。陳教授枯坐在兩張並排的醫療艙之間,眼窩深陷,布滿血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交替看著沉睡中的兒女。兒子陳星,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悠長,監護儀上代表腦波活動的曲線穩定而活躍,遠超普通孩童的範疇,隱隱帶著一種數據流般的精密韻律。女兒陳月,小小的身體蜷縮著,眉頭即使在深度鎮靜下也微微蹙起,仿佛在抵抗無形的寒冷。她裸露的手臂皮膚下,偶爾會浮現出極其細微、轉瞬即逝的暗金色網格紋路。
老朝奉佝僂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醫療艙外。他手中托著那枚在月球之戰中徹底黯淡的獸首青銅鈕,另一隻布滿老年斑的手,正用一根細如發絲、閃爍著微弱靈光的銀針,小心翼翼地刺入銅鈕獸首的眼窩深處。針尖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顫動,都伴隨著銅鈕表麵極其黯淡的一閃,仿佛在喚醒一個瀕死生物的微弱心跳。
“孩子們…怎麽樣了?”老朝奉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陳教授沒有回頭,聲音幹澀:“星兒…腦域活躍度異常,方舟之心的數據流在他意識裏奔湧,像開了閘的洪水。月兒…她體內的‘殼’暫時穩定了,但那種‘冷’…好像滲進了骨頭裏。”他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蜷緊,“青蟬…和九溟…真的…一點痕跡都沒有了嗎?”
老朝奉手中的銀針懸停了一瞬。渾濁的眼珠倒映著醫療艙柔和的冷光,深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痛楚。“歸墟之眼…親自抹過的地方…連法則的殘渣都會被‘消化’。”他緩緩收針,那獸首銅鈕最後極其微弱地閃了一下,隨即徹底歸於死寂,表麵的銅綠似乎更深了。“沈丫頭的劍意…剛烈決絕…陸小子…詭道莫測…或許…有那麽一絲變數…但,別抱太大希望了。我們的路…還在腳下。”
他摩挲著徹底失去靈性的銅鈕,像是撫摸一個老友的墓碑,然後將其珍重地收入懷中。“看好孩子們。他們承載的,比我們想象的更重,也更危險。火種雖存,薪柴卻可能引燃自身。”
與此同時,在距離安全港不知多少光年之外,一個與現實的物理宇宙若即若離的維度夾縫中。
這裏是“詭境”——靈網體係中隨機錨定、吞噬現實碎片形成的異度空間,如同附著在宇宙表皮上的詭異膿包。眼前這個詭境,呈現出的是一片被凝固的“黃昏戰場”。
焦黑扭曲的金屬殘骸如同巨獸的枯骨,深深插入龜裂的赤紅大地。鏽蝕的刀槍劍戟凝固在半空,保持著揮砍或格擋的瞬間姿態,其上早已幹涸發黑的斑駁痕跡無聲訴說著慘烈。天空是凝固的、汙濁的橙黃色,沒有日月星辰,隻有幾道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撕裂天穹的漆黑爪痕,仿佛是某個無法想象的巨物留下的創傷。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流動感,空氣裏彌漫著鐵鏽、塵埃和某種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
絕對的死寂,比真空更甚。沒有風聲,沒有蟲鳴,隻有意識在耳畔無限放大的嗡鳴。
一點微塵,嵌在一塊布滿放射狀裂紋的暗沉金屬盾牌殘片深處。它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顏色暗沉,與周圍的鏽蝕塵埃毫無二致。然而,就在這絕對的死寂中,一點極其微弱、幾乎被環境“噪音”完全淹沒的意識漣漪,如同沉入深海的魚鰾,極其艱難地向上掙紮了一下。
…冷…
…黑…
…虛無…吞噬…終結…
這是陸九溟法則核心徹底崩散前最後刻入碎片的感知烙印——歸墟的“無”。它如同跗骨之蛆,纏繞著這一點核心碎片最後的活性,帶來永恒的冰冷與死寂感,試圖將其徹底同化。
…不…
…光…火…
…青…蟬…
另一個更微弱、卻帶著一絲微弱溫熱的烙印掙紮著浮現。那是沈青蟬融入靈火、點燃燈塔時最後傳遞給他的一縷意誌鋒芒,是刺破歸墟冰冷黑暗的唯一光亮,是“存在”本身對“虛無”最倔強的抗爭。
兩個截然相反的烙印,如同冰與火的種子,在這粒微小的核心碎片中激烈衝突、撕扯。冰冷的“無”試圖凍結一切,將那點微弱的光熱徹底抹除;而源自沈青蟬意誌的溫熱烙印,則死死守護著碎片最核心那一點幾乎熄滅的活性靈光,使其不被歸墟徹底同化。
這衝突帶來的,是比淩遲更恐怖的痛苦。沒有神經,沒有肉體,這是意識層麵、存在本質被兩種極端法則反複撕扯的酷刑。每一次冰冷的侵蝕都像是將靈魂投入絕對零度的冰海,每一次溫熱烙印的反抗又如同被投入熔爐炙烤。
…痛…
…湮滅…
…堅持…橋…火…
碎片的核心在無聲地哀嚎、掙紮。屬於陸九溟本我的、支離破碎的記憶和情感碎片在這劇烈的衝突中偶爾閃現:古董店泛著黴味的木香,通靈回溯時古物記憶洪流衝擊靈魂的脹痛,沈青蟬冷冽如霜卻隱含關切的眼眸,老朝奉意味深長的歎息,十二金人熔爐啟動時焚盡萬物的輝煌…這些碎片如同狂風中的火星,剛一閃現就被冰冷的“無”之烙印壓製,或被劇烈的痛苦撕碎。
然而,正是這點點滴滴、屬於“陸九溟”而非冰冷法則的碎片,如同最堅韌的錨鏈,一次次將瀕臨徹底沉淪的碎片意識從歸墟同化的邊緣拉回。它們微弱,卻構成了“我”存在的證明,抵抗著“非我”的吞噬。
就在這永無止境的痛苦拉鋸中,碎片那點微弱的意識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異常的波動。
並非來自詭境內部凝固的死亡戰場,而是來自…碎片本身與周圍環境的接觸點——那塊嵌入的金屬盾牌殘片。
一股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信息流”,正試圖通過盾牌殘片與碎片核心建立某種鏈接!這信息流混亂、破碎,充滿了恐懼、絕望、不甘和最後一點微弱的求生執念。
…逃…救…命…
…怪物…追…來了…
…不想死…媽媽…
是“命格”碎片!
這個詭境,曾經吞噬過現實的碎片,也吞噬了其中掙紮求生的生靈。當生靈被詭境規則“消化”或湮滅,其生命印記——命格——並不會徹底消失,而是會以碎片的形式融入詭境本身,成為其混亂法則的一部分。此刻,陸九溟核心碎片的存在,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奇異石子,其蘊含的歸源法則特質盡管微弱且扭曲),竟意外地吸引了附近遊離的、尚未被完全同化的命格碎片,本能地試圖向他這個“異物”靠攏、鏈接,尋求一絲渺茫的依托或共鳴!
這點命格碎片的波動,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瞬間刺穿了陸九溟碎片意識中那無盡的冰冷痛苦!
…活…
…命…
…掙紮…
一個源自生命最原始本能的信號,微弱卻清晰地傳遞過來。它不屬於陸九溟,卻奇跡般地與他核心深處那點屬於“人”而非“法則”的微弱活性產生了共鳴!
那點被沈九蟬溫熱烙印守護的活性靈光,如同即將熄滅的炭火被吹入了一絲氧氣,極其微弱地、但確實地…跳動了一下!
圍繞核心的冰冷“無”之烙印,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源自其他生命體的“存在”共鳴,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鬆動!
痛苦依舊,撕扯依舊,但這一次,陸九溟碎片那混亂的意識中,除了冰冷的“無”與溫熱的“火”,除了破碎的記憶與極致的痛苦,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了外界——一個充滿死亡與絕望殘留,卻又蘊含著無數微小生命掙紮痕跡的詭境世界。
他不再是絕對封閉的、等待消散的餘燼。一絲微弱到極致、幾乎無法被定義為“感知”的觸須,顫顫巍巍地,通過那點命格碎片的鏈接,向這片凝固的死亡戰場探了出去。
第七安全港,幼兒園生活區。
與壓抑的醫療區和緊張的控製室不同,這裏刻意營造著一種脆弱的、近乎虛假的“日常”。柔和的暖色調燈光,牆壁上充滿童趣的卡通壁畫,空氣中飄蕩著消毒水和牛奶餅幹混合的氣味。十幾個劫後餘生的孩童,在幾位管理局文職人員偽裝的“老師”引導下,進行著簡單的遊戲和繪畫。他們大多眼神驚惶,動作帶著不自覺的瑟縮,對任何稍大的聲響都反應過度。
角落的小桌旁,一個名叫林晚的小女孩安靜地坐著。她約莫五六歲,頭發細軟發黃,臉色有些蒼白,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卻不像其他孩子那樣充滿恐懼,反而有種過分的平靜,甚至…空洞。她麵前的畫紙上,隻有大片的、塗抹得極其用力、幾乎要劃破紙張的黑色蠟筆痕跡,像一團團化不開的濃墨。
她的小手無意識地摸索著桌麵上一個舊鉛筆盒。那是她唯一從地球帶出來的東西,一個老式的鐵皮鉛筆盒,表麵印著早已模糊褪色的卡通圖案。盒蓋邊緣有些生鏽,開合時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突然,林晚的手指頓住了。她的指尖觸碰到鉛筆盒金屬內蓋的邊緣,那裏有一道極其細微、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冰裂紋路。就在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那裂紋的瞬間——
嗡!
極其極其微弱。
鉛筆盒的鐵皮內蓋,那道細微的冰裂紋深處,似乎極其短暫地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溫潤金芒!快得像錯覺,微弱得像火柴在十米外劃亮又熄滅。
林晚那空洞的大眼睛猛地眨了一下!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順著她的指尖,極其微弱地流入她的身體。那不是溫度,不是聲音,更像是一種…遙遠的、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與溫暖的回響?仿佛在無邊的黑暗冰冷中,有人點燃了一根火柴,雖然微弱,雖然遙遠,卻固執地亮著。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鉛筆盒,指節有些發白。另一隻握著黑色蠟筆的小手,無意識地在畫紙上那片濃墨般的黑色邊緣,極其輕微地、試探性地…點下了一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金黃色小點。
這個小點,在滿紙的絕望黑色中,顯得如此突兀,又如此…脆弱而倔強。
詭境,凝固的黃昏戰場深處。
無麵行走在扭曲的金屬廢墟和凝固的武器叢林中。他並非實體,更像是一道由流動的陰影和蒼白麵具構成的虛影,完美地融入這片死亡畫卷的陰暗角落。那標誌性的純白麵具上沒有任何孔洞,卻仿佛能“吸食”周圍環境中彌漫的絕望與恐懼。
他的“手”——一團更凝實的陰影——正從一個半埋入赤紅泥土、保持著仰天咆哮姿態的戰士石像胸口緩緩抽出。隨著他陰影的抽離,石像那凝固的絕望表情似乎更加扭曲了,而一團鴿子蛋大小、不斷變幻著灰暗色彩、內部隱約有扭曲麵孔掙紮的光球,被那陰影包裹著,從石像胸腔裏“扯”了出來。
“新鮮的絕望…鮮美的恐懼…”無麵麵具下的意念發出無聲的饜足歎息。那光球——正是這個戰士殘留的“命格”碎片,蘊含著他臨死前最強烈的負麵情緒與生命印記。陰影蠕動著,如同貪婪的吸盤,開始汲取光球中的能量,光球的色彩迅速黯淡下去,內部的掙紮麵孔也變得模糊不清。
這是無麵獨有的能力——【命格噬奪】。他並非簡單地殺人,而是通過往生會的秘法和自身詭譎的命格特性,在生靈死亡或精神崩潰的瞬間,精準地攫取其最核心的“命格”碎片,將其化作滋養自身、扭曲法則的養料。詭境,這種法則混亂、命格碎片遊離如塵的地方,對他而言就是取之不盡的狩獵場和力量源泉。
隨著命格碎片的能量被汲取,無麵那陰影構成的軀體似乎凝實了一絲,蒼白麵具的邊緣也流轉過一道更幽暗的光澤。他能感覺到,自己與這片詭境法則的契合度在提升,對遊離命格的感知也越發敏銳。距離徹底掌控這個詭境,將其化為自己的“命格牧場”和跳板,又近了一步。
“快了…”他無聲低語,麵具轉向這片戰場更深處,那裏有更多凝固的“獵物”,散發著誘人的絕望芬芳。“待我命格圓滿,身合詭境…現實也好,歸墟也罷…都將成為我命盤上的棋子…”
突然!
他那吞噬命格碎片的陰影猛地一滯!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秩序”感與“溫暖”感的波動,如同投入死水的一滴滾燙熱油,極其突兀地出現在他的感知邊緣!這波動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但其本質卻與這片充斥絕望、死亡、混亂的詭境格格不入!甚至…與他正在吞噬的命格碎片中蘊含的冰冷絕望截然相反!
它帶著一種…守護的餘燼?不屈的星火?
更重要的是,無麵敏銳地捕捉到,這股微弱波動的核心深處,似乎還纏繞著一絲極其隱晦、卻讓他靈魂都為之顫栗的…“歸源”法則的氣息?!雖然微弱、扭曲、瀕臨消散,但那本質…錯不了!
“嗯?!”無麵的意念瞬間掀起驚濤駭浪!純白麵具猛地轉向波動傳來的方向——那片布滿巨大金屬盾牌殘骸的區域!陰影構成的軀體劇烈波動起來,透露出難以置信的狂喜與貪婪!
“歸源…法則?!還有…秩序的火種餘溫?!這…這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他瞬間舍棄了手中尚未吸食完畢的命格碎片那碎片哀鳴著徹底消散),陰影之軀如同離弦之箭,無視凝固的空間障礙,朝著盾牌殘骸的方向無聲無息地疾掠而去!
“是我的了!隻要吞噬了它…解析了它…歸墟的終極秘密…通往永恒的大門…”貪婪的意念在無麵的核心瘋狂燃燒。
凝固的黃昏戰場中央,巨大的金屬盾牌殘片深處。
陸九溟那一點核心碎片,剛剛因為與遊離命格碎片的微弱共鳴而獲得一絲喘息,意識中冰冷的“無”之烙印暫時被撬開一道縫隙。就在這短暫的間隙,他那剛剛探出的、微弱到極致的感知觸須,猛地捕捉到了一股如同跗骨之蛆、冰冷粘稠、充滿無盡貪婪與惡意的氣息,正以恐怖的速度向著自己所在的位置撲來!
這惡意如此強大,如此純粹,瞬間就衝垮了那點命格碎片帶來的微弱共鳴!冰冷的“無”之烙印仿佛找到了盟友,瘋狂反撲,再次將陸九溟碎片的核心意識拖入更深的痛苦與黑暗深淵!
…危…險…
…吞噬…者…
…逃…
碎片的核心爆發出最後的、絕望的警報!然而,它太微弱了,太破碎了,連移動自身都做不到,隻能如同砧板上的魚肉,清晰地“感知”著那致命的陰影在視野中急速放大,那貪婪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它最後一點微弱的靈光!
無麵陰影構成的手,帶著湮滅一切生機的氣息,已然穿透凝固的空間,抓向那嵌在盾牌殘片中的微小暗點!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點微弱到極致、卻帶著無上決絕意誌的金色光芒,仿佛穿越了無盡星海與維度壁壘,極其突兀地在這片凝固的詭境戰場中心——林晚那個舊鉛筆盒鐵皮內蓋的冰裂紋深處——猛地爆發出來!
這光芒並非實體,而是一道純粹的信息洪流,一道燃燒著守護意誌的坐標信號!它無視了詭境本身的法則阻隔,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如同冥冥中的因果牽引,瞬間鎖定了陸九溟核心碎片所在的位置!
安全港,幼兒園角落。
林晚畫紙上那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金黃色小點,毫無征兆地爆發出刺目的金光!光芒瞬間吞沒了她的小手,吞沒了畫紙,甚至照亮了她蒼白臉上那雙驟然睜大、充滿驚愕而非恐懼的眼睛!
鉛筆盒在她手中劇烈震動,盒蓋“啪”地一聲彈開!那道冰裂紋深處,溫潤的金光如同液體般流淌出來!
詭境戰場。
即將抓住陸九溟碎片核心的無麵陰影之手,被這道跨越維度降臨的金色光芒狠狠“撞”上!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法則層麵的劇烈排斥與湮滅!無麵隻覺得一股純粹到極致、帶著悲憫守護與冰冷鋒芒的秩序之力,狠狠撞入他的命格感知!他那由陰影和負麵命格構成的軀體,如同暴露在強光下的汙穢,發出“嗤嗤”的消融聲,劇痛瞬間傳遍他的意識!
“呃啊——!什麽鬼東西?!”無麵驚怒交加,純白麵具第一次劇烈扭曲,陰影之軀被迫猛地向後潰散!
而那道金光,在撞開無麵陰影的同時,也精準無比地“撈”住了陸九溟那一點即將被無麵觸及、同時也即將被自身痛苦和冰冷烙印徹底碾碎的核心碎片!
金光一閃而逝!
連同陸九溟那點微小的碎片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隻在原地留下無麵潰散的陰影和那麵布滿裂紋的盾牌殘片,以及空氣中殘留的、憤怒到極致的法則尖嘯!
鉛筆盒的震動停止了。盒蓋內那道冰裂紋深處,金光徹底斂去,隻留下一點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感知的餘溫。林晚手中的黑色蠟筆掉落在地,她怔怔地看著畫紙上那個小小的金色光點,此刻它已經不再刺目,變成了一個溫暖的、小小的金色印記。
無麵潰散的陰影在遠處重新凝聚,純白麵具劇烈波動著,死死“盯”著陸九溟碎片消失的地方,又猛地“看向”那道金光最後消失的方向——冥冥中,他感知到了一個遙遠而具體的坐標點!
“安全港…幼兒園…”冰冷怨毒的意念,如同毒蛇吐信,在死寂的詭境中無聲蔓延。“沈…青蟬?!你居然還沒死透?!還有…那個東西…歸源的氣息…跑不了…你們…都跑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