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站在幽暗的房間中，燈管在天花板上抽搐般閃爍，青白的光斑掠過他蒼白的下頜。十二塊監視屏在麵前的鐵皮操作台上堆疊成蜂窩狀矩陣，每塊屏幕都泛著病態的藍光，將他的側臉切割成碎片。中央空調出風口發出垂死般的嗡鳴，卻壓不住硬盤陣列此起彼伏的嗡鳴——那些黑色金屬盒裏囚禁著超過五百tb的監控數據。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直到血腥味在齒間漫開。這些從不同監控探頭截取的畫麵裏，每個像素都在尖叫著同一個事實：十二塊屏幕中行走的、微笑的、甚至倒映在玻璃上的，全都是"他"。不是相似，不是模仿，是連右耳垂那顆痣都完美複刻的複製品。
    有的“他”在執行任務，冷漠無情，手起刀落；有的“他”在逃亡，被一群穿著黑色製服的追捕者圍堵，身上滿是血跡；更詭異的是，有個“他”坐在某個直播間裏，對著鏡頭微笑，仿佛……正在看著自己。
    “這不可能……”
    蘇夜喉嚨微微發緊，他嚐試伸手去觸碰屏幕，卻發現指尖穿透了畫麵，像是碰到了一層虛無的屏障。
    【警告：身份數據波動，係統正在校正……】
    電子音突兀地在耳邊響起。
    與此同時，所有屏幕中的“蘇夜”齊齊轉頭，盯向他！
    蘇夜渾身寒毛倒豎，他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監視畫麵，而是某種更高級的存在。
    這時，黑暗中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看到的，並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
    蘇夜猛地回頭，隻見一個身影緩緩走出黑暗。
    是剛剛那個‘他’！
    那個人依舊和他一模一樣，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雙手插兜，神態輕鬆得仿佛老友重逢。
    “你到底是誰？”蘇夜沉聲問道。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你是‘我’？”
    那人微微頷首，語氣悠然：“嚴格來說，我是你，但又不是你。”
    “少廢話。”蘇夜目光銳利，“你出現的目的是什麽？”
    對方輕笑：“不急，你應該更關心的是……你自己，到底是誰？”
    蘇夜瞳孔微微一縮。
    “你以為，‘蘇夜’這個身份，是真實的嗎？”
    “你以為，從一開始，你就是‘你’嗎？”
    那人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步步緊逼：“如果你是真的，你又怎麽會有‘天命直播’的記憶？”
    蘇夜呼吸一滯。
    “你不覺得奇怪嗎？明明是第一次進入遊戲，你卻對這裏的規則異常熟悉。”
    “明明是普通人，你卻能在極端情況下做出最合理的反應。”
    “你的記憶，真的沒有被動過嗎？”
    那人逼近一步，微微低頭，在蘇夜耳邊輕聲說道——
    “或者說，你根本不是‘蘇夜’？”
    轟——！
    蘇夜腦海中仿佛有什麽東西炸裂了！
    一股突兀的疼痛席卷而來，模糊的畫麵瘋狂閃現。
    他看到了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實驗室、數據艙、無數張冰冷的臉孔，還有……一道站在光影中的模糊身影。
    “……回收對象β001，狀態穩定。”
    “數據同步成功，清除原始記憶。”
    “現在，他就是‘蘇夜’。”
    蘇夜猛地睜大雙眼，心跳劇烈加速。
    他是誰？
    到底是誰？
    【身份數據校正完畢，10秒後啟動係統重啟。】
    腦海中的電子音再次響起，伴隨著的是越來越劇烈的眩暈感。
    蘇夜踉蹌後退，試圖穩住身體，而對麵的‘自己’卻露出了一個玩味的微笑。
    “你最好快點醒來，否則……”
    他頓了頓，眼神意味深長。
    “等係統重啟後，你就真的‘消失’了。”
    【倒計時：3……2……1……】
    “蘇夜”徹底陷入黑暗。
    世界，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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