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段孝珍因馬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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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帝在位之時,京兆地區有個名叫段孝珍之人。此人品行高潔,對父母極為孝順,而且在處理政務方麵亦是勤勉有加。因此,段孝珍被舉薦成為了長安縣令。
    然而,長安畢竟乃是帝都所在,這長安縣令一職可著實不好擔當啊!就拿眾人皆知的“強項令”一事來說吧。
    劉秀定都洛陽後,董宣獲召擔任洛陽縣令之職。某天,湖陽公主的一名受寵家奴犯下命案後,藏匿於公主府裏。官吏們束手無策,難以將其抓捕歸案。
    董縣令得知此事後心急如焚,當下便率領手下守候在公主府門外頭,打定主意要等湖陽公主外出之際強行闖入府內實施抓捕行動。
    而湖陽公主在知曉董縣令的這番盤算之後,決定親自攜帶那犯事的家奴。她暗自思忖著:諒你董先生再怎麽鐵麵無私,總不至於連我的麵子都不給吧?多少也該放這家奴一條生路才是。
    豈料,湖陽公主方才踏出府門,就迎麵撞上了嚴陣以待的董縣令。董縣令毫不留情地當場對公主一番斥責數落,絲毫不顧及公主的顏麵。
    不僅如此,他更是毫不猶豫地伸手將那家奴從車上硬生生拉扯下來,口中高呼一聲:“殺人者償命!”緊接著手起棍落,當著湖陽公主的麵,將那犯事的家奴擊斃在地。
    這下子,湖陽公主覺得顏麵盡失,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她怒不可遏地轉身衝向皇宮內院,氣勢洶洶地去找光武帝劉秀告狀。
    光武同誌聽到此事後,同樣感到十分憤怒。他立刻傳召董縣令入宮覲見,二話不說,便下令讓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董縣令,想要將其置於死地。
    眼見自己處境危急,董縣令索性把心一橫,決定豁出去了。隻見他挺直身子,毫不畏懼地說道:“陛下啊,您就算打死微臣我也無所謂,但在微臣臨死之前,還有一句話必須要說出來!”
    光武同誌聽聞此言,微微一怔,隨即問道:“好,那你究竟有何遺言需要交代?”
    董縣令深吸一口氣,義正言辭地大聲回答道:“陛下您以聖德實現漢室的中興大業,然而如今卻放縱家奴殺害無辜百姓,如果這樣下去,又怎能治理好整個天下呢?微臣不需要遭受鞭笞之刑,請允許我自行了斷吧!”
    話音剛落,董宣便毫不猶豫地朝著宮中的一根柱子猛衝過去。
    光武同誌見狀,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高聲呼喊身邊的宦官們趕快出手攔住董縣令。所幸那些宦官反應迅速,及時伸手死死拽住了董縣令。
    最終,董縣令雖然撞上了柱子,但好在運氣不錯,隻是頭部受了傷,鮮血直流,滿臉都是血跡斑斑的樣子,但總算保住了一條性命,暫無生命危險。
    轉頭看向湖陽公主,隻見她蛾眉緊蹙,美眸圓睜,滿臉怒容;再瞧瞧一旁一臉血跡的董縣令,他雖狼狽不堪,但眼神堅定,毫無屈服之意。這可如何是好啊!光武同誌心中暗自思忖著。
    “老董啊,要不您就低個頭,給湖陽公主賠個不是吧,要不然我的麵子可真不知道該往哪兒擱啦!”。
    然而,董縣令卻脖子一梗,義正言辭地回道:“微臣並未犯錯,為何要向公主磕頭謝罪?”光武同誌的話被他硬生生地懟了回去。
    光武同誌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至極,那尷尬與惱怒交織在一起,仿佛能滴出水來。片刻之後,光武同誌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大手一揮,命令身旁的宦官強行逼迫董縣令磕頭認罪。
    可是,董縣令卻毫不畏懼,他雙手死死地撐住地麵,身體挺得筆直,任憑宦官們如何推搡拉扯,始終不肯低下那顆高傲的頭顱。
    見此情景,湖陽公主冷哼一聲,嬌嗔地說道:“想當年弟弟還是一介平民之時,尚且能夠藏匿那些逃亡的罪犯以及被判死刑的重犯,使得地方官吏都不敢上門搜查。如今貴為天子,難道連區區一個小小的縣令都無法威懾了嗎?”
    光武同誌聽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便露出一抹苦笑,緩緩說道:“姐姐呀,這做皇帝和當老百姓怎能相提並論呢?”
    言罷,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大手一揮,示意放開董縣令,並當場下令赦免其罪責,同時還慷慨地賞賜給他三十萬錢作為嘉獎。
    有著這層關係,後來,董縣令把洛陽是治理得井井有條。
    後世,因為這些原因,還有人總結了一句話。叫作:前生不善,今生知縣;前生作惡,知縣附郭,惡貫滿盈,附郭省城。
    這句話的意思也很簡單,這裏就不用多說了。
    回頭再說段縣令,坐在長安的縣衙裏也如履薄冰。好在大家都公認以孝治國,而他自身又清正廉潔、勤奮努力,把這個縣令的帽子頂在頭上以後,段孝珍倒也未曾遭遇太多棘手之事。
    然而,世間諸多事務往往如此,正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進長安的時候,段孝珍從老家帶了一匹馬。這馬可了不得,可日行千裏夜跑八百。
    很快,不僅僅是段縣令的名聲在外,整個長安城,乃至遠處的郡縣,都聽說了段縣令的這匹寶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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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州刺史梁元緯,和漢景帝是姻親。此人平素便常常依仗著這一層特殊背景,在地方上肆意妄為、橫行無忌。平日裏就經常仗著這層關係橫行霸道。
    在聽說段縣令的這匹好馬之後,竟然特意上書給漢景帝,表示自己需要回京述職。其實呢,他真正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親眼見識一下段縣令的這匹寶馬是否果真如同傳說中那般神奇。
    等到和漢景帝打好招呼出得宮來,,梁元緯便迫不及待地率領著一眾隨從直奔長安縣衙而去。他們剛剛抵達縣衙門口,正巧撞見段孝珍正牽著馬緩緩走出來。
    一看到段縣令的馬,梁元緯雙眼瞬間瞪得渾圓,口中更是情不自禁地連連讚歎道:“好馬,真是好馬啊!”
    緊接著,隻見梁元緯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伸手攔下了段孝珍。
    “小段啊,你這匹馬著實令本大人眼前一亮。我剛剛才從宮中出來,承蒙陛下厚愛賞賜給我兩名美若天仙的女子。不如這樣吧,用這兩名美女與你交換此馬,不知意下如何呀?”
    梁元緯一邊說著,還一邊暗自思忖著,覺得自己已經將話講得如此直白明了,想來段孝珍肯定能夠領會其中深意。
    豈料段孝珍對於梁元緯提出的條件竟然絲毫不為所動,隻是淡淡地回應道:“大人呐,並非下官不願意將這匹馬敬獻給您。隻是這匹馬如今已然年事漸高,體力大不如前,怕是難以再馳騁疆場啦。”
    說到這裏,段孝珍稍稍頓了一頓,接著又補充道:“而且更為關鍵的是,此馬乃是先父生前的座駕,後來傳給了下官供日常使用。下官對其感情深厚,實在是不忍心與之割舍分離,故而無法將它獻予大人您啊。”
    按理說,在那個以孝道為重的時代裏,眾人皆需謹遵“孝”之準則行事。可是當梁元緯聽聞段縣令這番婉拒之辭後,心中不禁湧起一股不悅之情。
    畢竟他自認為開出的條件已是相當優厚,而對方居然毫不領情,這讓一向養尊處優、習慣了呼風喚雨的梁元緯怎能咽得下這口氣呢?
    我梁元緯是誰啊!你小段難道不清楚嗎?那可是連當今陛下都時常親切地喚我一聲“親家”呢!如今我向你小段討要一匹馬而已,這分明是我梁元緯看得起你,給足了你天大的麵子。
    可誰能想到,你竟然如此不識抬舉,膽敢當著眾人的麵就直接回絕於我?哼!真是豈有此理!
    自從那日被段孝珍毫不留情地冷臉相對之後,梁元緯心中的怒火便愈發熊熊燃燒起來。他一路憤憤不平地回到自家府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得嚇人。
    第二天一大早,梁元緯便迫不及待地進宮去覲見漢景帝。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一大通理由來,要把自己留在了長安,甚至雍州刺史那個帽子, 也願意遙領著不打算再了。
    剛好漢景帝本來就想把梁元緯挪動一下,現在正是睡瞌睡有人送枕頭,也樂得順水推舟。為了補償,還梁元緯兼了京兆府尹。
    對於梁元緯職務上發生的這些變動,身為段縣令的段孝珍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心裏跟明鏡兒似的,深知這個梁元緯向來就是個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之人。
    不過,段孝珍自認為自己平素為人正直,行事光明磊落,從未做過什麽虧心事,所以對於梁元緯的種種舉動,起初倒也並未過多在意。
    然而,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沒過多久,梁元緯竟真的出手了。他利用手中職權,硬是將段縣令傳喚到了自己所管轄的官衙之中。
    並且宣稱有人實名舉報段孝珍收受他人賄賂,現如今那位所謂的“苦主”已然將此事狀告到了他這裏。
    段縣令一臉凝重地盯著眼前這個在梁元緯衙門裏號稱苦主的人,隻見此人長得賊眉鼠眼,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良善之輩。
    然而,還沒等段縣令來得及開口為自己辯解,梁元緯便風風火火地衝上前,不由分說地摘下了段縣令頭上的官帽和身上的官服,緊接著像對待重犯一般將其毫不留情地打入了大牢之中。
    不僅如此,梁元緯更是下達了一道嚴厲的禁令,禁止任何段家的人前來探監。
    就這樣,段縣令糊裏糊塗地被卷入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官司當中。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對方所提供的證據竟然做得如此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仿佛一切都是事先精心策劃好的陰謀。
    身處陰暗潮濕大牢中的段縣令心裏清楚得很,此次恐怕是難以全身而退了。於是就想法給自己的兒子帶信。
    “兒啊,這次爹爹怕是難逃一劫,命不久矣!那個可惡的梁元緯,他為了霸占咱家的駿馬,竟不惜使出這般卑劣手段來陷害於我。隻恨你們尚且年幼,無力進入官府替為父申冤昭雪啊!”
    “既然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你們想辦法去購置三百張上好的紙張、五支上等毛筆以及十塊優質墨錠。待我死後,記得將這些東西一同埋葬在我的墳墓之上。屆時,哪怕是到了九泉之下,為父也要親自向天老爺訴說這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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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孝珍的兒子在收到父親的傳信之後,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沒過多久,便等來了父親的噩耗。段孝珍在梁元緯的大牢裏死去了。
    待到將段孝珍的遺體接出之後,段孝珍的兒子小心翼翼地把父親生前鄭重囑托給他的紙、筆、墨與父親一同安葬在了地下,讓它們陪伴著父親長眠於九泉之下。
    與此同時,段孝珍的馬,也被弄到了梁元緯家裏。
    過了一個多月後,漢景帝召集群臣舉行大朝會。文臣武將們依照各自的官階和職位,剛擺好整齊的隊伍。一道身影出現在朝堂上,正是早已死去的段孝珍。
    刹那間,整個朝堂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鴉雀無聲,唯有人們怦怦作響的劇烈心跳聲清晰可聞。
    梁元緯,在看到段孝珍現身的瞬間,如遭雷擊,臉色慘白得毫無血色,雙腿一軟,竟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麵上,狼狽不堪。
    隻見段孝珍麵沉似水,神色肅穆,雙手穩穩地捧著厚厚一疊奏表,穩步向前走去。
    “陛下啊,那梁元緯為官貪婪汙濁,我因如實上奏他的罪行,反遭其誣陷而被冤殺。今日,微臣特來呈交梁元緯的罪狀條目,請陛下為臣作主,徹查此事!”
    漢景帝接過奏表後,還未來得及細看,眼前的段孝真瞬間消失了。景帝見狀,不禁又驚又奇,喃喃自語道:“這茫茫天地之間,竟有如此奇異之事,朕當真是從未見過啊!”
    隨後,景帝立即下令捉拿梁元緯,並依照孝真所提供的罪狀逐一進行審查核實。
    經過一番深入調查之後,發現孝真所言句句屬實,那梁元緯確實犯下了諸多不可饒恕的罪行。漢景帝得知自己竟然冤枉殺害了忠臣孝真,心中懊悔不已。
    於是,景帝當即下旨將梁元緯以及其他相關罪人押解到孝真的墓前,處以斬首之刑,以慰孝真在天之靈。
    不僅如此,為了彌補對段孝真的虧欠,景帝還特意任命段孝真的兒子擔任長安縣令一職。
    但是,死者都已經死了,這樣的彌補又有什麽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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