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周紅玉驚醒，窗外一片漆黑。
    她木然坐在病床上，頹廢的抹了把臉，這次竟然折騰了一個白天，看樣子離出院的日期又要遠了。
    周婆子在鍋爐房等熱水，聽護士說病房傳來動靜，她急忙拎著空瓶子跑回來。
    “紅玉！”
    “媽！”
    周紅玉看著一下子就出現在病房門口周婆子，不禁落淚。
    這就是她的媽媽，每次都在她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
    周婆子放下空瓶子，伸手緊緊抱住女兒。
    周紅玉擦幹眼淚，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她主動坦白：“媽，以前的時候我想起來了，我是你在外麵撿回來的孩子……”
    “不許這麽說！在我心裏你們都一樣！”
    周婆子厲聲嗬斥，從決定領養小紅玉那天起，她把小紅玉當做自己親生孩子對待，更因為日積月累的相處，將小紅玉視作最為疼愛的孩子。
    “媽，如果沒有你我怎麽辦啊！”周紅玉難受的哭起來。
    想到林一一對她的忽視，忍不住落淚。
    以前就是這樣，如今亦是如此。
    她隻要想到林一一在與她一門之隔的地方選擇離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放棄見她一麵，她就難受得不行。
    周婆子用力抱緊：“紅玉，不傷心，媽一直都會陪著你！”
    “媽——”
    “我把晚飯買回來了，紅玉醒了嗎……”
    喬大廚推門而入，不由得止住聲音。
    周紅玉從周婆子抬起頭，看過去，那張記憶中熟悉的麵孔，顯得愈發蒼老。
    周紅玉帶著哭腔喊：“爸爸，你怎麽這個時候才來！”
    “我、我我……”喬大廚的鎮定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他的女兒恢複記憶了，終於知道他是她的爸爸！
    唉！周婆子歎息，起身坐過去，拽著身子僵硬的喬大廚來到病床邊。
    “你們說會兒話吧，我去鍋爐房等熱水！”
    周紅玉閃著淚光看向周婆子，媽……
    周婆子輕輕搖頭：“紅玉，這是你親爸，你要勇敢些，從你意外走失到如今已經過去幾十年，你也是四個孩子的母親，馬上就可以當奶奶了，我們都沒有多少年可以活，你不要有太多顧慮！”
    周婆子替她掃清最後一點憂慮，答應道：“你哥哥姐姐那邊不需要擔心，我們永遠站在身後支持你！”
    周紅玉用力點頭，她明白了！
    周婆子體貼的從病房退出去，給了這對父女毫無顧忌說話的空間。
    周紅玉拉著喬大廚的手，突然忍不住哭出聲。
    “爸爸，我等了你好久！”
    千言萬語在重逢的那一刻，化作一聲聲委屈的控訴。
    喬大廚心痛：“是爸爸來晚了！”
    周紅玉抹眼淚：“自從你離開家，紅紅發瘋似的工作，我根本見不到她一麵，張媽生了病，紅紅把張媽送到醫院治病，換成娜照顧我！”
    “我在家裏被表哥他們欺負沒人管，明明是表哥他們欺負人，成娜卻總是幫著表哥他們說話，紅紅隻會讓我不要膽小怕事，都欺負我！”
    “連我過生日爸爸都沒有回來，紅紅生了氣，紅紅要把我送回爸爸老家，是成娜帶我去的，成娜跟村子裏的一個表哥鬼混，不給我飯吃，還掐我，我餓得不行跑到外麵找吃的，然後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喬大廚心痛到無法呼吸，他悲憤：“都是爸爸的錯！”
    他那時候年輕氣盛，在林家人挑撥下鑽牛角尖，隻想快一點證明自己的能力。
    證明他們一家人能幸福生活。
    然而正中林家人的下懷，在混亂動蕩的年代，他們的寶貝女兒終於因為疏忽弄丟了。
    本應守護在女兒身邊的人，他和林一一，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缺席。
    父女倆抱成一團痛哭，從始至終都沒有過多談論林一一，那個在他們生命中扮演著一個複雜角色的女人。
    周婆子聽著病房裏傳出的哭聲，悄悄抹眼淚。
    她拎著空瓶子跑一樓給遠在廣省的二兒子打去電話，通知一下紅玉找到生父了。
    周中良還在上班，邊工作，邊有些隨意的接起老家打來的電話，聽到這話立刻打起精神。
    周中良吃驚：“媽，我沒想到喬大廚會是紅玉的生父，喬大廚是一個頂厲害的人物，他肯留下我還有些擔心，原來真相是這樣，他和紅玉……唉，命運弄人啊！”
    當了父母才能體會這種感覺，以前周中良夫婦把孩子扔給喬大廚照顧，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隔半個月見不上一麵也沒覺得有什麽。
    喬大廚帶著孩子去京城，也就過了一兩天，腦子裏總不自覺湧現出孩子的畫麵。
    原本沈科儀說過一兩個月去京城接孩子，如今改變主意，一心想著趕緊把沈家的事處理明白立刻出發京城接兒子。
    周中良又想到小妹和老母親的感情，安慰：“媽，紅玉這麽辛苦才找到她的生父何其有幸，我們做家人的應該替她感到開心，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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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婆子握著話筒翻白眼：“喲！臭小子長進了啊！還教訓起你媽我！”
    “你以為我是什麽人？我都不知道有多為我女兒感到高興！今天這通電話就是通知一下你們幾兄弟，到時候別因為這事和紅玉疏離了，幾兄弟裏你辦事最靠譜，今天我把事跟你說了，之後你給你大哥二姐做好思想工作！”
    “行行行，這又不是什麽難事！大哥二姐何通情達理！”周中良一口應下。
    “那我就不跟你多說，糟蹋話費！”聽他那篤定的語氣，周婆子輕輕搖頭，掛斷電話。
    上才和良玉什麽性子自然不必多說，令人心有憂慮的是大兒媳和二女婿，這兩個跟家裏感情都一般，也不知聽了這事會是如何做想。
    不過，管他呢，我們紅玉在這世上又多了一個愛她的人。
    想到這裏周婆子感到一陣陣歡喜，越是上年紀，就越希望小女兒的日子越過越好。
    當天晚上，周中良便給大哥、二姐打電話說明情況。
    周上才忙得顧不上聽他說完話，一個勁兒啊啊啊答應，也不知道最後聽清楚沒。
    周良玉也忙，她喝著咖啡通宵趕工作，這個點精神得很，她聽完不由得替老太太和小妹感到開心。
    “中良，以前媽一直不許有人提小妹的身世，如今媽主動說了這事，她肯定是希望以後有人能像她一樣愛著小妹，媽了卻一件心事，我由衷地替媽感到開心，小妹也一樣，以後這世上又多了一個愛小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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