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門口，數以萬計的群眾的簇擁著菲涅爾，聖歌的歡唱猶如尖銳的箭矢，無情的轟擊著守衛王宮的禁軍，一點點喚起了他們早已失落的虔誠。隻可惜，這份微薄的虔誠之上，還有著塞繆爾和陛下的威權。
    “還是無動於衷嗎？”
    菲涅爾麵沉如水，塞繆爾和王兄有如此之大的影響力倒是讓她小吃一驚，不過不重要了，她已經明白了自己該作何選擇了。
    “舅舅！時間差不多了！”
    維列格羅德子爵默默點頭，縱馬走向後方。菲涅爾冷冷看了一眼宮牆，帶著波尼涅和薇薇離開。
    “波尼涅，舅舅的炮兵會給你打開一條通道！由你來作先鋒。薇薇，你去疏散群眾。十五分鍾準備，我們就對王宮發起最後的總攻。”
    “明白！”
    薇薇很嚴肅，波尼涅的微笑就沒有斷過。相處時間很短，他已經從菲涅爾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或許就在今夜淩晨，一位女王就要在他的眼前誕生了。他日！這位女王也必將看到柯狄塞人站直膝蓋，頂天立地的時候。
    維列格羅德來到炮兵陣地，做著最後的檢查。24磅炮上膛的聲音，即便是在宮牆上也能聽清楚。波尼涅握住蛇形劍，抬頭鎖定了一座塔樓，那是他選定的突破點。菲涅爾拿起了聖典，隨時準備釋放祈禱術。所有人都磨刀霍霍，等待著最後的攻擊命令。
    宮牆上，所有禁衛軍緊張的看著下麵軍隊調度，所有人都為自己的命運捏了一把汗。
    “他們怎麽敢真的打我們！這裏可是王宮啊！”
    “桑梓鎮軍團是王宮的精銳，我們能擋住嗎？”
    “三到五天時間！太勉強了。”
    “赫拉米，陛下真是這樣說的嗎？”
    赫拉米冷靜看著下麵的軍隊調動，一言不發。他心中也懷疑著這個命令，但這是他們唯一接受到的命令。既然當年就選擇了效忠，那麽今日斷然沒有後退的理由。
    “24磅炮啊！我在軍校的時候就好奇他的威力，沒想到第一次見麵竟然在是在他的炮口下麵。”
    禁衛軍的年輕軍官們聽到他這樣說，一個個麵如死灰。難道非要打這一戰不可嗎？明明生長在同一塊土地，信仰同樣的光芒，為什麽一定要兵戎相見呢？
    “射程800，縱3高4！兩炮準備！”
    維列格羅德親自操作炮兵鏡，向身旁的炮兵下達了命令。菲涅爾留戀的看了一眼王宮正門，默默閉上了眼睛。
    “一炮好！等待射擊命令！”
    “二炮好！等待射擊命令！”
    兩名炮兵做出了回複，並舉起了手中的射擊旗子。
    “準備。”
    “等一下！”
    蒂拉波爾扛著杜亞爾的屍體從隊伍後方走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大群貴族。所有人都為這一聲停下了工作，轉頭看向了他。蒂拉波爾來不及給維列格羅德道歉，徑直走向了菲涅爾。
    “殿下，全城都沒找到塞繆爾和西弗萊特，王子殿下也不知所蹤。被我們俘虜的催貢團說他們在城外的大部隊已經跑了。大概往王國東部去了，看來這兩人還打算挾持王子殿下，與我們形成割據局勢。”
    菲涅爾皺皺眉頭，蒂拉波爾的意思很明確，如果他們在這裏和禁衛軍打個兩敗俱傷，那麽之後平叛去哪兒找士兵呢？可眼前這一仗，不打能行嗎？
    “菲涅爾，這個時候不要猶豫，還有我在呢！”
    維列格羅德提醒道，這座藏汙納垢的高牆他就想轟開了，他認為隻有把裏麵的肮髒釋放出來，聖國才會有希望。
    “子爵大人！我知道您軍略無雙，但上麵的禁衛軍隻是不知道情況而已。一旦開炮便是貽笑大方的誤判。”
    蒂拉波爾對維列格羅德說完，再次轉向菲涅爾，繼續他焦急的講述。
    “殿下，有人告訴我說，薩拉夫人在禁衛軍封鎖王宮之前就進入了王宮，帶著她的家族護衛。我猜測是她隔絕了陛下和禁衛軍的聯係。請殿下給我一個機會，我來勸降他們。”
    聽到這個名字，維列格羅德不屑的冷笑一閃而逝，隨後假裝指揮軍隊離開了菲涅爾的視線。對這個人，菲涅爾同樣也沒有好感，以往隻是覺得她身為國王夫人言談舉止有些不莊重而已，沒想到她還憋了一個大的。
    “蒂拉波爾，我隻給你二十分鍾的時間！二十分鍾之後，無論如何我都要下令進攻了！”
    “我明白！”
    蒂拉波爾重重一點頭，扛著杜亞爾的屍體衝向了王宮正門。他來到燈光最明亮的地方，將肩上的屍體扔到地上。
    “兄弟們！是我，蒂拉波爾！你們的副團長！”
    局勢突變，這讓禁衛軍看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所有人都從城牆上探出腦袋，看著下麵的一人一屍。
    蒂拉波爾祈禱了一聲聖光，抬起大腳踩在了杜亞爾的身上。
    “兄弟們，現在明確告訴你們。禁衛軍團長塞繆爾已經背叛了聖國，杜亞爾爵士是他派來刺殺公主殿下的。他和教區樞密使西弗萊特已經離開了王城，準備前往王國東部負隅頑抗。如果你們繼續遵守他的命令，罪同叛國！我會追隨公主殿下，毫不猶豫的對你們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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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說也當了這麽多年的副團長，蒂拉波爾多多少少有些威信。講明白了前後緣故，禁衛軍當即就動搖了。
    “兄弟們，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了！回歸聖光的懷抱吧！我不想看到這裏血流成河，也不想看到家園支離破碎，我們是兄弟，是同胞！大家對國家的忠誠都是一樣的。聖光憐憫！我不可以揮刀相向，絕不可以！”
    蒂拉波爾的嘶吼仿佛吐出了心肺，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血紅血紅的信仰和忠心。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不忍聖國陷入內戰，那將是這個小國家的浩劫，是無數人都會留下的支離破碎的眼淚。
    禁衛軍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把目光凝聚到了所謂的臨時指揮官身上。一方麵他懼怕著戰爭，另一方麵珍惜自己這個好不容易到手的位置。如果蒂拉波爾回來，他還有什麽機會當老大？王國死不死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好不容易到手的權力能這樣白白丟掉嗎？
    “你們在幹什麽？炮彈上膛，準備進攻。”
    “可是下麵是副團長！”
    “少少廢話！我現在才是指揮官！”
    他做出了對自己而言相當正確的選擇，禁衛軍士兵望著他，聽著副團長的講話。徹底放棄了思考，隨他們去吧！不打最好，打了也就那麽回事兒。
    “哼~!”
    赫拉米一聲冷笑，打斷了他們的討論。
    “曆史的節點總是落在這些不經意出現的小人物身上，所以人類才哀鳴了這麽多歲月。”
    赫拉米站起身，走到臨時指揮官麵前，在場的年輕軍官們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忘了說了，我所傳達的命令的確是從聖焰宮傳出來的，但我沒有見到陛下本人。內宮已經被薩拉家族的護衛控製了。”
    “你在胡說什麽！”
    他還做著春秋大夢，但這些年輕又富有正義感的軍官們已經做出了選擇。聖·坦岡尼維斯王國的命運決不能被這樣自私自利的小人抹上汙點。
    “噗嗤！”
    一隻無名的手握著禁衛軍短劍刺入了指揮官的後腰，緊接著，第二劍，第三劍接踵而至！年輕的軍官們一人推了他一把，一具屍體便從宮牆上掉了了下來。赫拉米在城牆邊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汙，在這個高度隻能看到這點東西了。
    “打開宮門！迎接我們的公主，我們的聖女！”
    宮門打開了！禁衛軍的士兵邁開整齊的步伐，以迎接殿下回宮的儀仗向他們發出了邀請。一場手足相殘的殘局被製止了！
    菲涅爾無比慶幸，她翻身上馬，疾馳到蒂拉波爾身邊。
    “蒂拉波爾！”
    聽到菲涅爾的呼叫，他立即轉身跪下。
    “屬下在！”
    “你來接管禁軍，告訴士兵們，我不會追究他們的過錯。”
    “臣下遵命！”
    隨後菲涅爾的白馬穿過宮門，路過門洞的時候，她看到了赫拉米，輕微的對他點了點頭。
    “這便足夠了！”
    赫拉米麵無表情的呢喃了一句。站直身體等待著副團長過來。不過在蒂拉波爾進來之前，最先到達的是維列格羅德，剛才那一幕他都看見了。作為王國軍人，他感謝赫拉米所做的一切，但作為舅舅，他還是難以認可這個僵硬死板的年輕人。
    “別以為這樣我就同意你追菲涅爾，你永遠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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