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略方針的轉變，讓城中的作業氛圍轉變了。工兵將軍團帶上來的所有炸藥都布置在了城牆上，各營連指揮官將手下的士兵拆分之後再拆分，盡全力組合出了若幹作戰小組。所有的丹藥，物資不再保留，全部分配到了個人手上。而後，他們就被布置到了廢墟中任何能藏人的角落中。
    這次作戰，隻有一個命令。
    “和陣地共存亡！”
    翌日，天還沒亮，菲涅爾和波尼涅來到了城外。500敢死隊已經整齊列隊，赫拉米站在前端，換上了獵兵的戰鬥服。菲涅爾看著這一幕，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她終究成了一名慈不掌兵的指揮官。
    “士兵們，願聖光護佑你們。”
    “聖光憐憫！”
    簡短的一問一答，成了很多默默無名的禁衛軍士兵和聖國公主此生唯一一次正麵對話。菲涅爾為他們祈禱，希望在戰後的王都見到他們每一個人。
    “殿下，我們要出發了。”
    赫拉米的語氣有些怪，並不像是屬下告別軍官的最後發言，實在不符合他的作風。菲涅爾知道，他想跟自己好好聊聊，成長也好，戀愛也罷。他一定有話要告訴自己。昨晚他們有的時間，但一個沒有說，一個也沒有聽，他們都做好了在故地做好傾訴者和聆聽者的準備。
    “真是難得的跟你有一次默契。菲涅爾！”
    赫拉米望著天空，露出了一絲微笑。回想當年，他和菲涅爾總是相互冷冷的麵對，連參加校園活動上的小遊戲都配合不上。作為一名追求者，這樣實在是太遜了！
    “要是當年早點生出這些默契該有多好！”
    叢林的上空飄蕩著禁衛軍的警戒哨，這聲音極其難聽，可又讓人難忘。昨天聽了一天，隻要一靜下來腦子裏就是這個聲音。另外，就是那些炮聲了。
    按照計劃，他們要在白天繞過整片交戰區，在不驚動地方警戒的情況下，摸到炮兵陣地麵前。赫拉米一路走來，發現原定向北繞路二十裏的計劃實在有些高看這些催貢團了。
    他們負責進攻美德鎮北麵城牆的軍團竟然完全沒有在駐紮地周圍設置警戒區，即便是偶爾看到兩個巡邏兵，要麽是出來放風，要麽就是抽煙。至於警戒，他們頂多站在平地上四處瞅瞅完事兒。
    赫拉米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摸到了他們的炮兵陣地，而這裏的布置也可以稱之為世界軍事史上的另一個奇觀。
    “我記得昨晚有人說過，他們的炮兵布置超出了操典的規範。這話實在恭維他們了，這幫家夥完全就沒有規範，可能連操典都沒有。”
    透過望遠鏡，赫拉米看到了一眼望不到頭的火炮，這些火炮連他這個正規軍校畢業的軍官都隻能認出幾種，其餘的是前所未見的種類，甚至有幾門大炮上還鑲嵌了博物館的指示牌。這些大炮的排布，完全沒有一點射界和射擊便利的考慮，甚至連前後友軍的安全都完全忽略，隻是隨意的展開在空地上。
    至於那些操作火炮的士兵，那更是烏合之眾中的末流。裝填手抱個彈丸都能中途停下來喘氣。發射手用明火火把，還像點煙花一樣在點火口一伸一縮的。就這樣發射好幾發，保障手才不情不願的去擦拭炮膛。還有他們猜測的負責守衛的重兵，那更是沒有看到一個。
    “塞繆爾到底在哪兒找了這麽多奇葩過來？”
    赫拉米放下望遠鏡，躲回觀察壕。炮兵陣地沒有重兵把守，這一點可以肯定了。敵人對這些炮兵的重視程度和戰術價值完全沒有認識。是否可以一鼓作氣將他們拿下來呢？思考了片刻之後，他還是放棄了衝動。對周圍的士兵開始下達命令。
    “現在傳達我的命令！現在全軍輪換休息，以梯次布置警戒。交戰開始之後，除一小組之外，所有小組優先對火炮進行毀壞作業。一小組與我同行，優先捕殺觀察員和測量員。作戰時間，美德鎮城牆爆破之後。現在，休息。”
    赫拉米說完，率先用偽裝服的風帽蓋住了眼睛，翻身躺在這裏。在睡著之前，他幽默的對身邊的士兵講。
    “記得！隨時叫醒那些打鼾的士兵。”
    從得知菲涅爾離奇失蹤，赫拉米沒有一個晚上睡踏實過。反倒是在這紛擾的戰場上，他終於沉入無憂無慮的夢鄉，狠狠的睡了一覺。
    一直到了下午，他被士兵叫醒，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幕，便是遮天蔽日的黃色煙塵。
    “美德鎮的城牆爆破了！”
    赫拉米拿出懷表一看，現在是下午四點二刻，用望遠鏡看了一眼敵人的炮兵陣地，沒有一個炮兵還在自己的崗位上，不是望著美德鎮方向瞎琢磨，就是找空閑地方偷懶。站在最前方的指揮官在用望遠鏡觀察，手下的軍官也沒有人指揮炮兵。
    “殿下選得時機剛剛好，這個點兒大多數士兵都沒吃飯。現在這麽大破綻，對麵的指揮官會不會上當呢？”
    赫拉米還在考慮，這時一名傳令兵來到觀察的軍官們中間說了幾句話。軍銜最高的指揮官，連點了幾下頭，周圍的其他軍官喜笑顏開，這分明是不用幹活了的喜悅表情。隨後，炮兵指揮官轉身去了自己的帳篷，掛著圍裙的夥夫端著紅酒和牛排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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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雙方人馬已經糾纏在了一起，他們不能炮擊了。全軍準備，五分鍾之後進攻。”
    你不能指望這些人能警戒四周，就像不指望他們能正確操作火炮一樣。
    進攻開始了，赫拉米搶先衝上了陣地，此時，這些炮兵們正眼巴巴望著夥夫提上來的一大桶午餐，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
    “連最後的午餐都不給你們，這還真是殘忍啊！”
    赫拉米拔出手槍，對著人群扣下了扳機，隨後一排一排火槍朝著他們無情的射擊。被突然襲擊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在數十個炮兵見了聖光之後，這支懶惰的隊伍終於有了逃命的反應。
    “嘟嘟嘟嘟~！”
    赫拉米吹響了衝鋒哨，自己手握指揮刀帶著五百敢死隊員，像一群餓狼一樣殺進了人群。外麵的動靜引起了指揮官的好奇，他掀開帳篷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放棄了自己的牛排和紅酒，直截了當的帶著幾個親衛逃離了屬於的戰場。
    “一小隊，來兩個，跟我去追！”
    赫拉米自然不會放棄這個目標，他連兩個跟隨的士兵都沒等待，獨自一人追著指揮官而去。這幫家夥到底是有點職業軍人的樣子，身手很敏捷，跳進草叢就沒了人影。
    “你越是這麽專業，我就越不能讓你逃走！”
    赫拉米激動的心已經按捺不住了。他衝到草叢邊，眼看著敵人在前方奔跑，他果斷掏出手槍裝填子彈。而在他突然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好似是什麽絞盤帶動齒輪轉動的聲音。
    就像是命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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