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安德特人是以家庭為單位生活的，類似於獅子一樣，控製著一大片區域，對於外來族群一向報以敵視的態度，打死打傷也是常態。其實對於尼人幼童來說，食物是足夠的，但是對於絕大多數需要修行的尼人，稀缺的神木資源才是他們守護的重點,也是紛爭開始之處。
    正因為如此，每個區域都會有一個長巫，負責不同部落之間的溝通。長巫肯定具備碾壓他管轄內所有部落的實力，同時也會單獨受到上層巫的扶持，包括稀缺的天地靈氣資源，而管轄的範圍越大，相應未來實力增進的也越快。
    菜的長巫叫做根，他有1000多年的壽命，實力不用說，最關鍵的是記憶力還有五分之一的存量，這讓他可以繼續增進。其實，但對於絕大多數所謂的天才尼人，到了末期還是需要取舍一部分記憶的，不然他們也沒辦法貫通道法。這個時候就需要大巫或者巫神之類的高階尼人幫他們修正調整了。根的危機感還是很強的，所以他熱衷於參加那些危險的任務，比如說......
    菜的意識流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外力截斷。整個營地的尼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動，齊刷刷轉向北方。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下來，連最幼小的孩子都安靜了，本能地躲到成年人身後。
    遠處的林間，一個身影正不疾不徐地走來。他看似步伐緩慢，卻轉眼間就跨越了數百米的距離。來者正是長巫——根。
    這是他正式降臨的排場，上次得到菜的消息匆匆趕來的時候，他都忘記了這些尼人禮儀，足見菜當時給他的驚喜。
    家族的人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長巫。根看上去並不比父親顯得蒼老，但他的眼睛——那是經曆了千年歲月沉澱的眼睛，深邃得令人窒息。菜能感覺到根身上散發出的能量場，如同看不見的波紋，讓周圍空氣都微微顫動。
    “磐石。”根直接呼喚菜父親的名字，意識流平穩而有力，不帶任何情緒波動。
    “長巫大人。”菜的父親躬身行禮，整個部落的族人也紛紛低下頭顱表示敬意。
    根微微頷首，“召集你的族人，全部。帶上能攜帶的食物和武器。”
    “全部？”磐石難掩驚訝，“就連孩子？”菜這個部落已經沒有老人了，孩子就是他那個弟弟。
    “所有尼人。這是最高集結令。”根的意識流不容置疑，“北方有變，我們需要奪回祖先之地。”
    磐石感到一陣興奮湧遍全身，那可是傳說中的祖先之地，是尼人的聖地。終於有機會見識真正的戰場，證明自己的價值，菜的幾個兄弟也躍躍欲試！
    磐石卻忽然有些憂心忡忡：“長巫大人，我的部落隻有十名戰士，兩個孩子都還——”
    “所有尼人都有力量，”根打斷他，“即使是孩童也能搬運物資，感知危險。全部動員，不容置疑。”
    不到半小時，磐石的部落就已整裝待發。根似乎對他們的效率滿意，點了點頭：“跟我來，還有八個部落需要集結。”
    接下來的三天，根帶領菜的家族一路向北，不斷匯合其他尼人部落。每到一個部落，根都直接與首領交流，然後整個部落就加入隊伍。沒有人質疑，沒有人猶豫——長巫的權威是絕對的，祖地的神聖是令所有人神往的。
    隊伍越來越龐大，最終匯聚成百餘人的隊伍。尼人們行進的速度極快，那些看似笨重矮壯的身軀在山林間靈活穿梭，毫不費力。孩子們也能跟上大人的步伐，尼安德特人的耐力與體力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然而，同行並不意味著和睦。萬年的生活習慣讓不同部落間的尼人常常發生衝突，有時是為了爭奪行進位置，有時隻是互相看不順眼。一次，兩個部落的戰士幾乎要為狩獵領地舊怨大打出手。
    根甚至沒有轉身，隻是抬手一揮。那兩個正準備搏鬥的尼人戰士突然僵在原地，然後像被無形巨拳擊中般倒飛出去，撞斷了好幾棵小樹才停下。
    “保存力量對付真正的敵人。”根的意識流冷如寒冰，“下次再內鬥，我就取走你們的記憶能力。”
    所有尼人都噤若寒蟬。被取走記憶能力——那比死亡更可怕，意味著修行之路徹底斷絕，成為族群的累贅。
    菜悄悄問父親：“長巫為什麽這麽強？因為他活得久嗎？”
    父親用隻有菜能接收到的微弱意識流回答：“活得久是結果，不是原因。長巫被上層巫賜予更多神木資源，管轄範圍越大，實力增長越快。根大人掌管著十二個部落的領地。”
    第七天，他們到達了集結地——一處寬闊的山穀，已經聚集了數支類似的隊伍。菜粗略估計，這裏至少有上千尼人，可能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多一次，據說其他地方還有人在源源不斷的趕過來。
    根讓各部落遠遠地分開安營紮寨，然後命令每個部落選出頭領和兩名精英參加集會。菜沒想到的是，父親選擇帶他一同前去。
    集會地點位於山穀中心，數十位尼人領袖圍成一圈，站在中央的是一位顯得更老更深邃的的大巫——山。沒有篝火，但每位長巫手中都捧著一塊發光的神木碎片，提供照明的同時也在不斷補充著他們的能量。
    “我們聚集於此，是為了完成千年未竟之業。”山的意識流傳遍整個圈子，強大而清晰，“北方冰原正在融化，我們的故土重新顯露。但有一族占據著那裏，拒絕歸還。”
    一位年輕的部落頭領提問：“是無毛猴子嗎？”他指的是人類。
    “不，是另一種族，我們稱他們為丹人。”根的意識流中浮現出一種類人生物的形象——他們有著與尼人相似的粗獷特征，但麵部更為狹窄，眉脊不如尼人突出，身材卻更為高大，皮膚顏色介於尼人與現代人類之間。
    “祖上叫他們石頭人。”菜的父親磐石低聲說，菜驚訝地轉頭看他。父親繼續傳遞意識流：“我在先祖記憶碎片中看到過。據說他們能與星星交流，但是平時接觸的時候比我們還少交流，總是呆呆得站在那裏。”
    山繼續解釋：“丹人數量不多，但每個成年個體都具備強大的戰鬥能力。他們不依賴神木修行，而是從星辰、大地乃至花草中汲取力量。一千年來，我們與他們多次交戰，如今他們已是強弩之末這麽表述是為了讀者大大們好理解）。”
    另一位長巫接話：“這次我們集結全部落的力量，就是要一舉殲滅丹人，奪回北方故土。那裏有被冰封千年的神木森林，一旦解凍，將為我們提供無盡的修行資源。”
    菜感到周圍尼人戰士的興奮之情。神木資源對尼人來說意味著一切——更多的修行機會，更強的力量，更長的壽命，以及保存更多記憶的能力。
    但剛開始提問的那個年輕尼人族長卻傳遞出憂慮的意識流：“大巫大人，丹人既然能與星星大地交流，或許也能與我們和平共處？為什麽一定要殲滅？”
    山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豬，你的部落太小，安逸太久了。尼人與丹人之間沒有共存的可能。他們占據我們的故土，竊取我們的資源。最重要的是——”
    山的意識流突然變得極為私密，隻傳給各部落頭領和精英：“丹人的修行方式與我們完全不同。他們不需要神木，卻能使用一種...星辰道法。上層巫認為，這種力量如果被我們掌握，或許能解決記憶存儲的難題。”
    菜感到一陣震動。記憶存儲是每個修行尼人最終的瓶頸。大腦容量有限，隨著修行年歲增長，必須不斷舍棄部分記憶才能繼續貫通新的道法。據說隻有最高階的巫神才能幫助修行者調整記憶，保留最重要的部分。如果丹人的修行方式能解決這個問題...很多尼人不禁抬頭，看向那些閃亮的星辰。
    “明天黎明，我們向北方進發。”山的意識流再次公開傳達，“各部落做好戰鬥準備。這將是尼人重返榮耀之戰。”
    返回營地後，菜的父親沉默不語，臉上籠罩著罕見的陰鬱。
    “父親，你不期待重返故土嗎？”菜問道。
    磐石凝視著兒子年輕的麵龐，許久才回應：“我族的祖先就是南遷來的，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要南遷？那不是什麽榮耀之旅，而是一場絕望的逃亡。無數尼人死於嚴寒和饑餓，幸存者十不存一。那裏的危險沒有記憶傳下來。”
    “但這次不同了，我們是回歸者，是征服者！”菜的二哥鼓了股強壯的胸膛，毫不在乎的說。
    父親沉重地搖頭：“菜，記住：尼人的榮耀也需要有人繼承。戰鬥的時候緊跟在我身邊，不要貿然前衝。”
    菜默默點頭，幾個兄弟心裏卻不以為然。他們渴望戰鬥，渴望證明自己，渴望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遠。
    黎明時分，尼人大軍開始向北進發。越是向北，氣候越發寒冷，植被逐漸稀疏，天地靈氣也消耗掉的非常大。大巫們紛紛拿出了自己的法寶——可以移動的神木，裏麵充滿了天地靈氣，足夠支撐所有尼人使用一個月。幾天後，他們終於看到了那片被冰雪覆蓋的廣袤原野——尼人千年來的故鄉夢想。
    根的腳步突然停下，他舉起手，他身後整個隊伍隨即靜止。菜屏息凝神，感受到前方有一種奇異的能量波動，與神木提供的靈氣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他們來了。”根的意識流冷冽如刀。
    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排身影。隨著距離拉近，菜看清了那些被稱為丹人的生物。他們確實比尼人還要高大，平均超過兩米，身材修長而強健，皮膚呈深褐色，頭發黑而直。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們的眼睛——大而深邃，仿佛蘊含著星辰的光芒。
    丹人數量明顯少於尼人，大概隻有三百左右，還不到尼人隊伍的十分之一。但他們毫無懼色，或者說毫無表情，隻是靜靜地站立在雪原上，如同與大地融為一體。
    山向前走去，兩位長巫跟隨左右。丹人陣營中也走出三位領袖，他們身上裝飾著奇特的寶石和羽毛，手中拿著看似簡陋卻蘊含著神秘力量的法杖。
    雙方領袖在中間地帶會麵。菜緊張地觀察著，雖然他接收不到交流內容，但能感受到意識流碰撞產生的能量波動——時而激烈如雷暴，時而柔和如溪流。
    突然，根的意識流爆發式地傳遍整個尼人陣營：“他們拒絕離開！準備戰鬥！”
    尼人戰士們立刻發出震天的意識咆哮，如同無形的衝擊波向前方席卷而去。丹人陣營也發生了變化，他們手中的法杖開始發光，腳下的雪地浮現出複雜的圖案，仿佛星辰運行軌跡。有的人身上開始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菜循聲望去，好像是——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