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乳臭未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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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璟半眯著眼睛朝學校門口望一眼。
    他穿著作戰靴、作戰褲,黑色T恤。
    身上還有殘留的火藥味。
    他剛從軍事訓練基地過來。
    施家創建的中安保集團作為國內第一安保公司,服務範圍廣泛。
    除了物業管理、物流保險、私人保鏢、商業保安、企業安保等基礎業務外,在十年前,應世界公益組織邀請成立國際性公益性救援隊,以此為支點一步步進軍國際安保市場。
    施璟進公司後,不願意去辦公大樓。
    上次去辦公大樓坐班,把不說人話的嚴家小公子揍了,聽說現在還擱醫院躺著呢。
    施璟更願意去總部軍事訓練基地。
    那裏,近身肉搏、狙擊、爆破……
    施家那幾支在國際上也能被忌憚的‘鐵軍’,便是這些佼佼者裏篩選出來的佼佼者。
    施璟今兒是來給他好大哥接孩子的。
    等了快半個鍾,施綺背著書包走出校門。
    施璟推開車門,下車。
    香煙咬到嘴上,一手叉腰,一手朝施綺招了招。
    沒個正形!
    施綺笑盈盈跑過來,叫人:“小叔!”
    施璟抬了抬下巴,問:“薛一一呢?”
    施綺笑意頓收,有幼稚的敵意:“我怎麽知道她在哪兒?而且她又不去,你問她幹什麽?!”
    今晚,施家在‘禾苑’宴請汪家。
    這樣的場合,薛一一沒資格去。
    一個私生女出席這樣的宴會,不是打秦英的臉嗎?
    施璟又問:“你們不是一個班?”
    施綺沒控製住,白一眼施璟:“早就分班了好不好?!她理科!我文科!!”
    施綺拉開後排車門,把方正小書包扔進去,關上車門,她突然想起個問題:“小叔我問你,我今年念高幾?”
    施璟吸了口煙,不羈挑眉,對這個問題不語。
    沒想到小叔連自己念高三了都不知道。
    施綺:“你一點也不關心我!”
    施璟不耐煩:“找你爹娘關心去!跟我嚷嚷什麽!”
    施綺‘切’一聲,眼睛上下打量施璟兩秒,嫌棄:“小叔,你今天就穿這樣啊?”
    施璟把煙掐了,嘴角上揚,看上去是個特好說話的人。
    他語調轉著彎兒:“怎麽?穿這樣不給飯吃啊?”
    施綺被施璟笑得一陣‘涼颼颼’,忙擺手賠笑:“沒沒沒……”
    她拉開副駕駛門,一屁股坐上去。
    施璟上車,車子剛要啟動。
    “小叔!”施綺興奮叫,指著外麵,“你看!薛一一!”
    施璟單手握著方向盤,歪頭看出去。
    校門口,三三兩兩穿著校服的學生。
    近日,北都氣溫直線攀升,今天更是高達三十二度。
    大多女學生,都像施綺一樣穿上深藍色校裙,清涼地露出腿。
    薛一一穿著藍白相間的運動款校服。
    束腳長褲,短袖。
    校服寬鬆,單薄的身子仿佛能在裏麵打轉兒,陽光下那兩條纖細胳膊,白皙得像營養不良。
    跟那些豐胸細腰翹臀的女人相比,就是個乳臭未幹的意思。
    施璟視線垂落方向盤上一瞬,手指輕點兩下,抬眸,視線再次掃過去。
    旁邊挺礙眼兒。
    和她穿同款運動校服的男學生,比她高半個腦袋,鼻梁上一副滑稽的破爛眼鏡。
    男學生嘰嘰喳喳同薛一一說話,手裏拿著一本粉紅色外殼的書,一直遞向薛一一。
    薛一一停下腳步,微微抬頭直視男生。
    不知男生說了什麽。
    薛一一接過粉色外殼的書,轉身往前走。
    男生對著薛一一背影大幅度揮手再見。
    施綺腦袋搭在車窗上,疑惑:“薛一一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在這個禁止早戀的年齡段,最大的話題八卦,便是戀愛。
    說到這個,施綺突然湧上興奮勁兒:“小叔我跟你說,這男的我知道,跟薛一一同班,在我們學校特有名兒,成績特好!”
    “……”
    施綺:“不過家裏特窮。”
    “……”
    施綺撅撅嘴,打心眼兒裏瞧不上:“人也特慫包!”
    “……”
    忽地,施綺噗嗤一笑:“慫包配軟蛋,也算是天生一對!”
    軟蛋,指薛一一。
    施綺一句‘小叔你說是不是?’還沒問出口,車窗毫無征兆往上升。
    施綺被卡住下巴,‘唉唉唉’幾聲:“我頭!我頭!!”
    施綺剛收回自己的脖子保住一命,還沒來得及抱怨,車子猛地往前衝出去,她被帶了個踉蹌,趕緊係上安全帶。
    ******
    明天周末不上學,今晚施家人不在。
    薛一一簡單進行晚餐,看半小時書後,泡澡。
    她並不鬆快,因為估計明天不會好過。
    明天是秦英一年一度請得道高僧為去世的大兒子超度的日子。
    也是秦英情緒最不穩定的日子。
    曾經,秦英就讓薛一一在這天,舉著蠟油奉燈,跪了整整六個小時。
    整個北都貴婦圈,都知道這事。
    大家說,也怪不得秦英恨這個私生女。
    秦英和施裕的大兒子去世那會兒,秦英正大著肚子,懷著施綺。
    施綺比薛一一大半歲。
    所以,算起來,施裕是在秦英失去兒子、並正處孕期時,出軌有了私生女。
    所以,秦英怎麽能不恨呢?
    對於這份‘恨’,薛一一毫無怨念。
    在施家,她不僅衣食無憂,還不用擔心自身安全,甚至接受最好的教育資源。
    這是流浪和福利院的日子無法比擬的。
    她覺得,既然享受了這些‘饋贈’,那‘私生子’這個身份應得的唾棄和白眼,自己承擔得也不算無辜。
    比起‘寄人籬下’的艱難,她更感激能有學習的機會。
    因為她明白,隻有充實自己,才更有機會掌握後麵的命運。
    她答應了的。
    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
    所以,再苦再累,她都要盡力。
    薛一一泡完澡,換上純棉印花小飛袖睡裙,吹幹頭發,簡單紮一個馬尾,走出衛生間。
    薛一一的房間近三十平,布置簡單。
    一架床,一個衣櫃,窗邊梳妝台,旁邊到頂書架,書架前一張小圓桌,兩張小椅子,牆角一張書桌。
    整間房,色調統一奶白色。
    所以,坐在她書桌前那張淺色學習椅上的男人。
    突兀得紮眼。
    施璟上身黑色背心,下身黑色短褲,發梢濕潤,一看就是剛洗過澡。
    他坐姿鬆散,聽見聲音抬眸,與薛一一對視。
    他視線由上至下,緩慢溜達一遭,嘴角擒著意味的笑意,歪一下頭。
    與他的散漫不同,薛一一嚇了一大跳。
    他怎麽在這兒?
    他不是應該在飯局上相親嗎?
    他……
    薛一一滿心疑問,又被慌張主導,原地踱兩步,掉頭回衛生間。
    衛生間門應聲合上,嚴絲無縫。
    施璟視線未收。
    眼前那扇門,仿佛還未關。
    小女孩帶著浴室霧氣走出來,臉蛋比平時紅潤不少,臉頰嬰兒肥還未完全褪去,彎眉杏眼琥珀眸。
    修長的脖頸,平直的肩。
    肩上掛著花邊小吊帶,手臂纖細,沒有一點肌肉量,裙擺剛過大腿中部,兩條腿兒筆直勻稱。
    對那兩條‘陌生’的腿,施璟沒有任何印象。
    連他自己也覺得意外。
    難不成她以前沒穿過裙子?
    不應該。
    那是他以前沒注意?
    應該是。
    也是。
    她還算不上女人……
    ‘哢!’清脆的鎖扣轉動聲,打斷思緒。
    反鎖了。
    !
    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