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他是真的要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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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之後,施璟便不在家。
五天。
薛一一一天一天地倒數。
期間,薛一一有去練車,卻在收到施璟短信時,心煩意亂地練不下去。
他在短信裏問她,有沒有想好去哪個國家。
薛一一回複:【還沒。】
不去練車,也不去書店。
薛一一無精打采地窩在房間。
王姨抱著新鮮的白玫瑰進屋:“一一,你訂的花到了,我給你換上。”
薛一一點頭。
王姨站在窗台邊,把有些蔫兒了的白玫瑰從玻璃花瓶裏取出來,拆開剛到的新鮮白玫瑰,用剪刀剪刺兒,再插進玻璃花瓶裏。
每三日送來一次的新鮮白玫瑰。
王姨以為是薛一一自個兒訂的。
薛一一知道是施璟訂的,但讓王姨誤會,是自個兒訂的。
薛一一看著白玫瑰,忽然想起什麽,走過去。
她摸一下王姨手臂。
王姨轉頭。
薛一一比劃:“你知道老夫人的事兒嗎?”
王姨瞬間皺起臉,小聲嘀咕:“這可不興說。”
那就是知道的意思。
薛一一雙手握住王姨手臂,撒嬌地搖一搖,再比劃:“你告訴我吧,我不跟別人說。”
別人這樣說,王姨可不信。
但她知道薛一一性子,薛一一能上哪兒說去,無非就是好奇。
王姨也就小聲告訴薛一一自己知道的:“十年前,老夫人帶著二爺去yo辦事兒……”
薛一一幫著剪白玫瑰花的刺兒,認真聽著。
王姨:“我記得一開始是老夫人打電話回來,說二爺在那邊兒出事兒了,被綁走了。”
說到這兒,王姨微微靠近薛一一:“聽說二爺是看yo那邊的難民可憐,好心去送吃食時,被設計綁走的。”
看難民可憐。
好心送吃食。
薛一一第一次聽見這樣的施璟。
跟她的認知完全不同。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佛堂外聽見的話。
——我隻知道善良過頭,容易死,還害人,害己。
這話,薛一一不是第一次聽施璟說。
那次,他帶她去報複卓文,在她抗拒時,他也說過這樣的話。
王姨惋惜道:“二爺小時候很善良的,就是那次從yo回來……”
王姨搖搖頭,歎氣:“二爺被綁走後,老爺子在電話裏安慰老夫人,讓她別急,說他來解決。但這種事兒哪個母親能不急啊?我猜那夥兒人肯定用二爺威脅老夫人了,後來就聽說老夫人也落入那群人手上,再後來好像老爺子跟那群人沒談攏條件還是怎麽的,反正老夫人……”
王姨又搖搖頭,唏噓:“老夫人下葬,都是衣冠塚。”
那就是,連全屍都沒有。
十年前。
算上去,施璟那年也就十四歲左右。
應該是看見自己的媽媽死在自己麵前了。
而且…還是因為他……
薛一一皺眉,一個不小心花刺兒紮進手指,疼得她手一哆嗦。
王姨嚇一大跳,立刻奪過剪刀:“我來我來,這些我來。”
王姨把花插好,收拾一番,轉身看見薛一一又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兒:“一一,要不下午我帶你去看中醫吧?”
薛一一微微睜大眼睛,一臉迷茫:“?”
王姨:“就是上次你反複發燒,二爺帶你去看的那個老中醫,我看那個老中醫還確實挺神!而且二爺前幾天給我電話了,說你身體後續要調理,讓我帶你再去看看,我看你現在精神不太好,要不我們今兒下午去吧?”
薛一一頓一頓,勉強擠出笑,搖頭,比劃:“過幾天吧。”
“也行。”王姨也不強求這麽大一姑娘,提醒說,“那你不舒服要告訴我,別硬撐。”
薛一一乖巧點頭。
王姨一走,房間靜得無聲。
隱隱的,可以聞見香甜的花香氣兒。
薛一一視線從白玫瑰上收回,她拿出一本書,翻開。
算一算。
明天,就是第五天了。
施璟再怎麽也得走了。
薛一一一顆心高高地懸著,喘氣兒都有些不勻。
她合上手上的書。
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真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傍晚,天氣忽變。
厚厚的灰色雲層籠罩整個天際,沒有一絲風,悶熱被凝固,讓人冒汗。
王姨說要下雨了。
還是大暴雨。
可直到夜半,薛一一好不容易睡著時,那場雨,都還未落下來。
薛一一睡得極度不舒服。
睡著時,神經也是緊繃的。
迷迷糊糊,全是夢。
夢裏。
她一會兒走在森林裏。
一會兒被舉著大鉗子的蠍子追。
一會兒被拖上飛機,載上千尺高空,整個身體失重……
還被人抱著……
雙臂結實,掌心滾燙……
!!!
不對!
夢裏是沒有滾燙的觸感的!
薛一一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她什麽都看不見,隻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確實騰空失重,被人抱著。
雙腿被人捆抱住。
腰也被人捆抱住。
薛一一嘴巴長大,想叫卻叫不出聲,手腳瘋狂掙紮。
下一秒,她就被放坐在什麽凸起的台麵上。
她什麽都沒反應過來,身後遮光布幔倏地拉開。
身子被人推著往後,上半身完全懸在空中。
薛一一往天上看,是洶湧的烏雲,張牙舞爪的在翻滾。
側頭往下看,是距離約二十米高的地麵。
地麵石鑿燈,照亮小片綠化。
是今天白日時,園丁新修剪的幾簇觀景樹。
這個高度…
這個地麵景象……
她!
坐的地方…是她房間的窗台!!
她要被人推下去了!!!
求生的本能,讓薛一一死死拽住麵前的人,的手臂。
她的指甲,在那人的手臂上,摳出一條條血痕。
她看上去。
視線漸漸明朗。
勾勒出男人的輪廓。
接著,勾勒出男人的五官。
硬朗的唇線,直挺的鼻梁,單眼皮,高眉骨。
幾絲淩亂的頭發掉落額前,輕掃額前凸起的青筋。
將男人的攻擊性,附上一絲慵懶,更顯張狂。
而那雙濃眉下的深暗眸子,眸底是染著血的色氣。
陰暗可怖。
施璟。
是施璟。
薛一一一時分辨不出,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直到男人隻單手抓著她,另一隻手,給她戴上助聽器。
風聲灌入耳朵。
周遭不再寂靜,一切都變得有聲兒。
這些都在告訴薛一一。
不是夢。
他忽地鬆開她手腕,隻單手摁著她懸掛在窗沿上的大腿根。
她清晰地感覺到,隻要他稍微抬手,她就會腦袋朝下地栽下去,沒有一點生還的可能。
他是真的要殺她。
男人微微埋身,寬闊的肩膀遮住天上湧動的烏雲。
“說。”他咬字狠,微眯的眸子凝視她,像要刺穿她,“薛一一,你究竟要做什麽。”
不是疑問。
是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