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辰已經不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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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予棠回到寢室,脫掉禮服,卸去臉上的妝容。
    換好睡衣後,躺在她那張小硬板床上。
    閨蜜兼室友程暖從被窩裏露出腦袋,看到她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不用問心裏便有了答案。
    “又在周斯辰那吃窩囊氣了?”
    林予棠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答案。
    程暖社恐,不喜歡太熱鬧的場合,畢業典禮領完證書就回宿舍了,沒參加舞會,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們兩人從娘胎裏便認識了,大學報考了同一所學校。
    她不想回家住,程暖就委屈自己那副千金之軀,陪她一起住寢室。
    所以就算她不解釋,程暖打眼一看便知道她的心事。
    程暖歎了口氣:“棠棠,你得認清事實,周斯辰已經不愛你了,就算還有那麽點殘存的愛,也早就被顧清芷那朵小白蓮給弄髒了。”
    說罷,她又恨鐵不成鋼地嘟囔了一句,“你怎麽就是看不明白呢?”
    林予棠不是不明白。
    隻是,她有些舍不得離開周斯辰這份溫暖。
    他們從高中時便在一起,周斯辰曾那麽熱烈地愛過她、疼過她。
    曾經他心裏的天平永遠無條件地偏向她,聽不得別人說她任何不好,她若是受了委屈,他會不顧一切地保護她。
    周斯辰曾說過,這輩子都要把她捧在掌心裏。
    她也曾期待,他對她說過的,關於他們的未來。
    直到上大學後,顧清芷強行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開學那天,顧清芷在周斯辰麵前上演了一副姐妹情深的戲碼,由一句“你好,我是林予棠的親姐姐”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周斯辰的生活中。
    那天過後,她和周斯辰的感情一如往日熱烈。
    變化是在兩周後的一個晚上。
    他說他去圖書館。
    她卻在操場上撞見他陪顧清芷散步。
    從那之後,顧清芷一點一點地,擠掉了她在周斯辰心裏的位置。
    而周斯辰,也慢慢地變了。
    一開始隻是和顧清芷來往密切。
    林予棠提出不滿,他怪她無理取鬧。
    後來他不常見她,她以為他忙。
    問了他的朋友,在那人支支吾吾間,才知道原來那段時間他在陪顧清芷到處遊玩散心。
    她委屈又氣憤,兩人大吵一架。
    周斯辰讓她滾。
    冷戰一周後,周斯辰在某個雨天捧著個首飾盒來給她道歉,活像個落湯雞。
    林予棠那時候過分依賴周斯辰,看著他那狼狽又笨拙的模樣,她又氣又心疼,瞬間就原諒了他。
    後來才知道,那條項鏈一開始是他用來哄顧清芷的,她沒收。
    顧清芷不要的東西,周斯辰拿來送給她。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林予棠的思緒,她看了眼來電人的備注。
    是她親爹顧明德。
    剛把手機拿到耳邊,便聽到聽筒傳來的機關槍似的訓斥聲。
    “林予棠,你又欺負你姐姐了?”
    “你知不知道你姐姐為了調和你跟家裏的關係,在我麵前為你說了多少好話?”
    “我怎麽會有你這麽惡毒的女兒?”
    “......”
    林予棠把手機拿遠了點,直到顧明德說完,才慢悠悠地開口:“顧大教授,你的親女兒顧清芷有你罩著,我這種孤兒,怎麽敢欺負她?”
    “孤兒?你當我這個爸爸也死了嗎?”顧明德的火氣瞬間燃起。
    林予棠自嘲地笑了笑:“原來你還知道你也是我爸爸,難道說就因為我跟我媽媽姓,所以就在血緣上跟你遠了一大截?”
    “你不用跟我陰陽怪氣,但凡你有你姐姐一半懂事,我也不會對你著急上火。你想讓爸爸寵著你,那你就學學你姐姐,你看你姐姐她...”
    你姐姐、你姐姐...沒完沒了。
    “你這種軟飯硬吃的鳳凰男的寵愛,顧清芷那種小娘養的稀罕,我可不感冒。”
    “你說誰小娘養的,你說...”
    林予棠懶得再聽他繼續輸出,索性直接掛掉電話。
    她的爸爸顧明德,是九天傳媒集團的董事,江大的知名教授兼任新聞學院名譽院長。
    然而人品卻與名字大相徑庭。
    林予棠一直覺得,她這個爸爸,雖然叫“明德”,但卻實在是沒什麽好德行。
    這位人模人樣的大教授,在二十多年前為了錢財地位拋棄遠在老家的未婚妻,高調追求林氏集團的千金林一鶴。
    又在與林一鶴結婚當年,出軌自己的學生陳玉珍,並生下私生女顧清芷。
    甚至顧清芷還比林予棠大了三個月。
    林予棠八歲那年,林一鶴重度抑鬱,某個夜晚,從高樓一躍而下,草草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喪事連一個月都不到,顧明德便迫不及待地把小三和私生女接回家。
    直到那時候,林予棠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早就在外麵同別的女人有了家。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沒有家了。
    顧清芷想要她的公主房,顧明德二話不說讓她搬出來讓給顧清芷。
    連她的娃娃都要讓給她。
    可她分明看見顧清芷將那個娃娃剪爛扔進了垃圾桶。
    顧清芷不想跟她梳一樣的發型,於是她的長發瞬間被剪掉。
    媽媽在世時最愛給她梳辮子,那天她還帶著媽媽給她買的發卡。
    柔軟的長發散落在地上,連同發卡一起。
    沒人在意林予棠抱著被剪掉的頭發和發卡在三樓那個冬冷夏熱的新房間哭了多久。
    顧清芷大哭,說林予棠的生日會讓她想起出生時爸爸不在身邊,於是林予棠便被勒令再也不許過生日。
    顧明德給她的東西,顧清芷要奪走毀掉。
    她自己得到的東西,顧清芷也統統都要搶走。
    比如周斯辰。
    掛掉電話,程暖問道:“你說你,明明是個炮仗一樣的脾氣,現在跟家裏那幾個牛鬼蛇神都敢正麵剛了,怎麽在周斯辰麵前,就那麽慫?”
    為什麽那麽慫?
    因為,她害怕啊。
    八歲那年,她的生活仿佛戛然而止。
    那年,她失去的不止是媽媽。
    她不敢再有自己的脾氣與個性。
    直到遇見周斯辰,生活才開始重新有了光亮。
    也是周斯辰教會她,不再懼怕家裏那個缺德爹、綠茶繼母和白蓮姐。
    她把他當成救命稻草。
    她渴望這份溫暖與疼愛。
    她害怕失去他。
    不過,這麽長時間以來,周斯辰做過的那些事已經讓她麻木了,慢慢的也就不再懼怕失去。
    可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