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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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的聲音很是不悅,衙役們也握住了刀柄,隻要夫人一聲令下,就要上前拿住陳息。
    陳息見夫人坐在轎子裏,臉色很是難看。
    知道她誤會了自己。
    哪裏是自己想要傷人,是他們要殺人滅口。
    搖頭苦笑一下,開口道:
    “夫人您誤會了,是他們要殺我滅口,小的隻是本能自衛而已。”
    夫人看了看地上二人,又抬眼看了看陳息。
    殺人滅口?
    自衛?
    自衛能把人打成這樣?
    “說說吧,怎麽回事?”
    夫人心裏有些擔心,擔心陳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時候就算保了他,自己在差人心中形象也要大損。
    唉,這人還不得不保。
    真是給我找麻煩。
    “這兩位大人,以莫須有的罪名到我家裏,把我的三位娘子押到這裏,並叫我拿錢來贖人。”
    “哦?什麽罪名?”
    夫人聽翠翠匯報了,隻說是送親隊兩個差人逼陳息拿錢贖人,但她卻不知是什麽罪名。
    陳息拍了拍本就沒什麽灰塵的袖子,一臉嚴肅,聲音擲地有聲:
    “他們說我大娘子欠人五斤粟米,要我拿出一兩銀子還債,小人不敢不從,隻能照做。”
    陳息一指王麻子,戲謔一笑:
    “王麻子,現在是夫人問話,將我還你的銀子拿出來給夫人過過目吧。”
    王麻子原本躲在牙行小工身後想要藏起來,沒想到陳息第一個就將自己揪了出來。
    在所有衙役注視中,王麻子哆哆嗦嗦站了出來,到手的銀子還沒捂熱乎呢。
    “夫......夫人,小的名叫王麻子,他娘子欠小的五斤粟米,現在我倆的賬兩清了。”
    “請......夫人......請夫人為小的做主啊。”
    王麻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從懷裏掏出那錠帶著體溫的銀子,雙手捧在頭上請夫人過目。
    夫人深吸了一口氣,見到那錠銀子,心中已經有了怒火。
    眼睛輕輕眯起,聲音不怒自威:
    “五斤粟米便要人家還一兩銀子?”
    “本縣夫人怎麽不知,本縣的糧價已經高到如此程度了?”
    話音剛落,王麻子磕頭如搗蒜,顫顫巍巍道:
    “夫人...夫人您有所不知,他......是他娘子欠我粟米半月未還,才......才漲到了一兩銀子。”
    “剩下那九兩銀子,是他打了我,賠給我的醫藥費。”
    王麻子越說越沒底氣,粟米三文錢一斤,這是眾所周知的。
    自己要陳息一兩銀子確實過分,但想到兩位大人被陳息打成那樣,自己雖然多要了一些錢,但是有理啊。
    “他為什麽要打你?”
    “他......他就是個傻子,小的隻是要債,那傻子突然就踹小的一腳。”
    “夫人您看......”
    王麻子跪直身體,向夫人展示著衣服上的鞋印。
    那意思是陳息確實踢了自己,剩下的九兩銀子是賠給自己的醫藥費。
    “夫人,此事小的親眼所見,是他先欺辱那個女人,這位獵戶兄弟才自衛出的手。”
    人群中緩緩走出一人,正是前去縣府報信的牙行掌櫃的,陸達。
    陸達一直摻雜在人群中觀看事情變化,開始時陳息打李大華,後來打劉長安,他全部看在眼裏。
    同時看清了李大華和劉長安的心思,因為這種事逃得過別人眼裏,逃不過他的眼裏。
    牙行掌櫃的每天見的人多了,從被抄家的官宦子弟,到活不下去賣兒賣女的農家。
    看人的眼光何止毒辣。
    深知陳息如果不動手,必然會遭到李大華和劉長安的暗算。
    讓他沒想到的是,陳息竟然也看出來了,而且先出手化解危機。
    這份身手和能耐令他刮目相看。
    不光是位獵戶加神醫,而且心思還如此縝密。
    從陳息那份邏輯縝密的話語中,他斷定陳息一定會翻盤勝出。
    尤其是夫人說出的那句‘陳小友’,身份已經明朗了。
    這位生意場上的老狐狸立即有了結交的想法。
    站隊他是專業的,沒能雪中送炭,但求錦上添花。
    陳息有些意外,他並不認識陸達,這人怎的為自己說話?
    “哦,既然掌櫃的都看見了,你便說說是怎麽回事?”
    陸達彎腰躬身一禮,立即正色道:
    “欠債還欠天經地義,但欠了五斤粟米便將人家娘子鎖住押到這裏,首先是過分的。”
    “其次,五斤粟米半月未還,按照我縣老爺製定的最高利息,九出十三歸的算法,也要不了一兩銀子。”
    “最後,他想占那位獵戶的娘子便宜,正好被陳獵戶撞見踢了他一腳,行為完全是自衛的。”
    “他又借此訛詐陳獵戶九兩銀子,陳獵戶被逼無奈隻好妥協。”
    “此人犯了本縣的高利罪和訛詐罪。”
    “這就是此事的全過程,此話小的以性命擔保,如若有假甘願受罰。”
    陸達一席話講完,夫人看向王麻子的眼神充滿不善。
    “王麻子,事情可否屬實?”
    “這......是...是的夫人,屬......屬實。”
    王麻子掃視了一圈眾人,自己和誰都不認識,自然沒人為自己說話,哆嗦著嘴唇不敢撒謊。
    “好,先控製住他。”
    立即有衙役上前摁住王麻子捆了起來,同時將他手上的十兩銀子奪了過來。
    陳息饒有興致的看著陸達,這人有兩下子,不愧是牙行掌櫃的。
    懂得審時度勢站隊,兩邊討好自己和縣夫人,人情世故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陸達在陳息的心中,被高看了一眼。
    王麻子麵如死灰,隻怪自己不該貪財,哪裏還敢多嘴,隻能任由衙役將自己捆綁。
    “他的事情解決了,陳小友毆打差人這件事怎麽說?
    夫人又將陳息的稱呼轉變成陳小友,態度不言自明。
    第一段緣由,陳息絕對占理。
    剩下打人的事,應該也能占理吧?
    夫人這裏巴不得全是陳息的理,這樣自己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陳息清了清嗓子,一指地上半死不活的兩人,朗聲開口:
    “這兩位大人說我二娘子欠債。”
    一伸手將秦瑤拉出來站在自己身邊,繼續道:
    “我二娘子被朝廷抄家之前是開錢莊的,現在他們以這個由頭來要錢。”
    “小的雖為獵戶牙籍,但我朝律法還是清楚的。”
    “大禦律法明文規定,抄家之後,人死債銷。”
    “我二娘子頂多安一個犯婦的名頭,但依然是大禦子民,受我大禦律法保護。”
    “這兩位大人說的話,還能大得過朝廷律法?”
    陳息一席話擲地有聲,躺在地上裝死的劉長安和李大華身子劇烈一顫。
    竟把朝廷和律法都搬了出來,以下犯上,這可是死罪啊。
    好心狠的小子。
    不過這就能難住我們嗎?
    如今隻有一條路可走,一口咬定他偷盜縣府銀子,自己隻是以欠債的由頭先穩住他,然後抓人。
    隻有這樣,才有一線生機。
    “他胡說,他是盜賊,我們隻是借這個由頭抓他娘子逼他現身,然後將他捉拿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