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萬事俱備,隻欠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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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軍士護衛陳息安全,距離北寒關五裏之外,選塊場地固定繩索。
陳息在林平護衛下,親自登上熱氣球,隨著一聲令下緩緩升空。
升到高空,下麵繩索拽住,陳息拿起單筒望遠鏡,望向北寒關。
天光如洗,萬裏無雲,能見度極佳。
陳息透過望遠鏡凹凸鏡,已經看清龐大的北寒關輪廓。
兩側山峰相交處,一座巨大如匍匐巨獸般的北寒關,就建立於此。
城牆高十丈有餘,每隔三十步,便設置一道箭樓,上麵韃子士兵長弓不離手,時刻盯著關下動靜。
越過城牆再向裏麵看,陳息突地吃了一驚。
好家夥。
我看到了什麽?
甕城!
高聳筆直一道城牆之內,連著城門處,被韃子修建了一處半圓城牆,四周密布箭樓,360°無死角覆蓋射程。
看這道甕城模樣,顯然剛竣工不久,上方搭建箭樓的木材,還能清晰看到木茬還泛著白呢。
再向裏麵望去,韃子無數營舍連綿不絕,一直延伸到北城牆。
關內幾處倉庫空地上,堆著成山的軍用物資,韃子士兵們正在卸車,將物資搬運到倉庫中。
陳息足足觀察了兩刻鍾時間,才將北寒關軍士部署看完。
放下望遠鏡交給林平,深吸一口氣。
幸虧沒有組織部隊強攻,麵對這麽高的城牆,單隻雲梯上去士兵,肯定不夠。
城門必須破開,才能解決後續進攻問題。
可一旦付出巨大代價攻破城門,裏麵還有一道甕城阻隔。
那裏。
才是韃子真正的殺招。
士兵一旦進入甕城,麵對四圈箭樓如雨般的射擊,定然死傷慘重。
甕城箭樓位置,無論重弩還是投石車,都夠不到射程,隻能靠人力強攻。
可要堆多少人,才能破開甕城啊。
陳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眼睛眯了眯。
韃子是學精明了啊。
這座甕城的修建,完全針對小爺手裏的投石車和重弩。
嗬嗬一笑。
看來韃子那位雄主,手裏有兩下子啊,針對小爺的戰術,也學會了對應之法。
有點意思。
對手太弱,陳息還覺得不過癮呢。
揮揮手下令收回熱氣球。
回到作戰室。
此刻兩路大軍所有高層齊聚,等待陳息布置攻城戰術。
巨大沙盤前,陳息將韃子修建甕城的消息,告知他們:
“各位,你們有什麽攻城想法,都說說吧。”
將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凝重之色盡顯。
薛天嶽喘了兩口粗氣,一拍案台:
“韃子真是狡猾啊,居然在裏麵又修建一處關卡,目的就是限製我軍投石車重弩。”
“如若殿下不及時發現,待我軍破開城門,再麵對這樣一座甕城,必定損失慘重。”
楊衝在一旁,表情凝重萬分:
“韃子在這裏,既然有充分應對,咱們不如分兵繞道高麗,借鷹愁澗突襲草原,從背後攻城?”
陳息笑笑:
“咱們從此地繞道高麗鷹愁澗,少說也要1個月時間,馬上就是秋收季,我們大軍一旦分兵,韃子必然南下劫掠百姓。”
“且就算韃子不南下,可大軍進入草原的後勤糧草問題,也沒辦法解決。”
“草原那邊我們不熟悉地形,長長的運輸補給線,麵對機動能力天下無雙的韃子騎兵,完全是在往他們嘴裏送肉。”
“再說那邊部落間,彼此關係錯綜複雜,補給物資路過哪方的領地,難保他們不會生出歪心思。”
“此方案不可。”
楊衝被陳息一番話說完,臉色有些微微泛紅。
自己跟著陳叔叔這麽久,想法還是太嫩了啊,抱拳:
“謝殿下教誨,是侄兒想法幼稚了。”
陳息擺擺手:
“不怪你,即便任何人來了,想法也會同你一樣,麵對銅牆鐵壁的北寒關,都會生出一種無力感。”
“想出分兵繞道的方法,完全是正常思維。”
薛天嶽點點頭,殿下分析的沒錯,從鷹愁澗出兵,確實麵臨補給線問題。
如今辦法,隻能從北寒關強攻。
可一旦強攻這裏,即便拿下北寒關,也將付出巨大代價。
再無力進攻草原,起碼五年之內,都解決不了兵源問題。
這邊一旦陷入被動,西北軍方麵的壓力可就大了。
匈奴那邊得到消息,必然趁機揮師南下。
光靠葉帥手裏那點人馬,在無支援的情況下,又能堅持多久呢。
想到這裏,薛天嶽一咬牙:
“殿下,如今我們隻有強攻一條方案,為了將損失降到最小,我親自組建一支敢死隊。”
“攻上城牆後,拚死占據甕城,為後續大軍肅清障礙。”
陳息搖搖頭,並不認可薛天嶽的方案。
“就算你不計代價拿下城牆與甕城,可韃子一旦打開城門呢?”
“無數騎兵出城,必然對我攻城部隊形成碾壓優勢,待我軍騎兵到位,人家還可以退回城內。”
“在這段時間裏,麵對韃子的凶猛反撲,你敢死隊在無後續支援的情況下。”
“又能堅持多久呢?”
薛天嶽縮了縮脖子,被陳息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
韃子騎兵號稱天下無雙,一旦主動打開城門,對我軍正在登城牆的士兵,無疑形成一種單方麵屠殺。
後續兵源跟不上,即便再精銳的敢死隊,也堅持不了幾炷香時間。
人員損失慘重不說,一點效果都沒有。
這還是基於敢死隊能順利登上城牆,再拚死奪下甕城的基礎上。
無解啊。
薛天嶽一抱拳:
“殿下說得對,是末將考慮不周了。”
楊衝和薛天嶽都沒了辦法,陳息眉頭皺得更深了。
按照與匈奴的約定,自己一旦拿不下北寒關,可就沒了合作機會。
屆時。
還不一定怎麽回事呢。
總之,北寒關必須要拿下,軍隊也必須要進入草原作戰,這樣才能穩住匈奴,給西北軍緩解壓力。
一想到葉臻的西北軍,陳息心裏就堵得慌。
葉臻所部,滿打滿算15萬人馬,戰鬥力方麵就別談了,基本都是降兵降卒。
要守住那麽大一片前線城池,陳息光想想,都為嶽丈大人感到頭疼。
大禦這幫蠢材留下來的爛攤子啊。
眼前打破僵局的唯一辦法,就是攻破北寒關,與匈奴形成暫時聯盟。
未來的戰爭走向清晰,全滅韃子以後,與匈奴一山不容二虎......
眼下的問題已經很明朗了,收複北寒關成了迫在眉睫之事。
一旦打不下,或者慘勝,壓力都將瞬間倍增。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時,咱們的智多星,足智多謀的寧亂登場。
“大哥,咱不是有炸藥包麽,費那勁登城幹啥,給我一支軍隊,我去炸了城牆,一切都解了。”
寧亂剛發表完意見,立即收獲全場無數白眼。
礙於他是殿下打手團團長,身份地位超然,誰也沒敢吭聲。
不支持,也沒反對。
就在這晾著他。
陳息有點看不過去了,走到哪,你給我丟人到哪是吧。
帶著嗬斥的語氣,沉聲道:
“你知道那城牆有多厚麽,就算全軍所有炸藥包都用上,也炸不開啊。”
“再說有那麽多人,在城下迎著箭雨掩護你?”
“哼,異想天開。”
寧亂提到炸藥包,陳息倒是想起了一個物件。
那就是正在高麗研製的青銅大炮。
要是有這家夥在場,直接轟碎特娘的,還用費這勁。
大力出奇跡。
可等青銅大炮研製成功並試驗完成,再從高麗運到這裏,連黃花菜都涼了。
西北那邊早被匈奴突破,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南府還有皇城,反倒給匈奴做了嫁衣。
這邊發展好好的,讓人家吃了現成的。
屆時無數百姓將生靈塗炭,而他陳息,也將成為千古罪人。
即便自己反攻下來,損失掉的元氣,也夠他恢複幾十年的。
而這幾十年時間,天下又將變成什麽樣子呢?
寧亂被大哥懟了也不氣餒,聰明的腦袋瓜一轉,再生一計:
“大哥,既然正麵炸不開,咱從下麵炸呢?”
此言一出,在場人同時一愣。
從下麵炸?
炸哪?
見所有人都愣了,寧亂哈哈大笑。
還得是我智多星寧亂吧,一開口就震驚全場。
哼。
寧亂大嘴一咧:
“大哥啊,咱們挖地道,一直挖到城牆下麵,堆上炸藥包,炸他地基。”
“到時候轟的一下子,都給他們炸上天。”
陳息聽完,麵色有些古怪。
特麽的還別說,這小子這個辦法確實可行。
可眼下最主要的是時間,等你挖到人家城牆下麵,都猴年馬月了。
“辦法可行,但用時太久,秋收在即時間緊迫,我們一定要為西北軍頂住壓力。”
寧亂一聽時間緊迫,縮了縮脖子退了回去。
不過大哥說他方法可行,他還是挺高興的。
起碼咱進步了。
慢慢來。
見所有人都不開口了,林平和小蠍子對視一眼,躡手躡腳湊上前來。
剛才這些軍中大佬發言,可沒有他倆插嘴的份。
如今都沉默了,試探著說說他倆新研究的戰法。
“嘿嘿殿下,我......我能不能......能不能說說哈......”
小蠍子光著身子,隻留一條短褲遮羞,這是陳息交代的啊。
讓他來作戰室不許穿衣服,就怕他身上的毒。
陳息扭頭,見小蠍子與林平,兩個少年膽怯的走出來,一挑眉毛:
“說吧,暢所欲言!”
有殿下首肯,倆小夥子明顯放鬆了不少,小蠍子清了清嗓子開口:
“殿下還記得我前幾日研製成功的劇毒麽,那東西10步之內......”
陳息一聽他說這個,趕緊揮手打住:
“停停停,本殿知道你的新式武器了,還有別的沒?”
說話的同時,對小蠍子身上,上下掃視一圈,發現他隻穿一條內褲後,這才放下心來。
別沒等開戰呢,把一屋子高層毒死了,不得被韃子笑掉大牙。
小蠍子撓撓腦袋,瞅了瞅身邊林平,後者點頭後,再次鼓足勇氣開口:
“殿下別急,我和林平哥研究了一下。”
“將我的新式劇毒,放在熱氣球上,等一個大風日子,飄到韃子城牆上方。”
“然後......就那麽一丟......”
“嘿嘿嘿......”
小蠍子說完一臉壞笑,他已經能預見到,自己的新式劇毒落在敵人城牆上,那效果......
杠杠的。
這個戰法一出口,在場所有人同時一驚。
臥槽。
可以啊。
這樣一來,什麽城牆啊,甕城啊,全都守不住啊。
把他們毒死了,直接便能破開城門進城作戰。
沒了城牆上的羽箭,無疑給軍士們肅清了最大障礙。
陳息聽完,一拍腦門子。
兩個字脫口而出:
“牛逼!”
小爺還在這冥思苦想對策呢,倒是忘了手下還有一支空軍。
以前隻想用熱氣球觀察敵情來著,沒想到還能投擲炸彈。
這不是妥妥的製空權麽。
孫子兵法有雲:
不怕一哄而散,就怕天上扔炸彈。
熱氣球雖然控製不了方向得用繩索拴著,但可以加長繩索,直接飄到城牆上方。
“哈哈哈哈。”
“小蠍子,你可真是本殿的福星。”
陳息激動壞了,說罷想要上前熱烈擁抱小蠍子。
可剛走一步,便停下了,兩人距離好幾步隔空擊掌:
“哦耶!”
大家也對小蠍子和林平想出的戰法,舉雙手雙腳讚同。
漂亮。
還得是年輕人腦瓜好使。
等大家興奮勁過去了,便開始圍繞小蠍子想的戰法,布置戰術。
兵力如何部署,細節如何處理,各兵種階梯配合,一直到進城巷戰......
這一研討,就持續了一天一夜。
期間。
所有人的飯食,都由軍士端到屋裏,除上廁所外,無一人離開半步。
大夥討論的那叫一個激烈。
直到第二日清晨,一套完整作戰方案出爐。
陳息揮手讓大家回去休息一日。
整頓本部兵馬,排出階梯陣型,兩路大軍齊聚北寒關外。
與此同時。
北寒關,高聳的城牆之上。
韃子雄主麾下親王之一。
北寒關主帥,赤虎王,勃兒帖?赤那。
眼望城下陳息兩路大軍齊聚,後方紮出連營一片......
赤那冷笑一聲:
“雪豹王,整頓大軍,隨時準備戰鬥。”
“好啊!”
雪豹王,孛兒隻斤,活動活動僵硬的脖子,冷笑連連:
“大禦陳王啊,本王總算等到你了。”
“滅我四路王師的仇,終於可以報了。”
赤虎王赤那,眼睛死死盯著城下大軍,微微扭頭說道:
“不可輕敵,大禦陳王這半年間的戰績,就連可汗大人都沒想到,聲稱他是最強勁的對手,威脅遠在匈奴之上。”
孛兒隻斤輕哼一聲:
“一個隻會用陰謀手段的家夥而已,如今我們固守城池,他就算長了翅膀,也休想越過關卡半步。”
“隻要我們再守半月,便是這群兩腳羊的秋收季。”
“屆時可汗大人再潛大軍過來,勢必蕩平這支軍隊,突破雄穀關,敲碎他們的民族脊梁,龍騰皇都!”
雖說孛兒隻斤說得對,再有半月,可汗大人的兩支王師便會抵達。
可麵對陳王大軍兵臨城下,赤那並不敢大意,再步黑虎王後塵。
“下去準備吧,切記不可大意。”
“好,本王可不像那幾個蠢貨,赤虎王,你是忘記我們孛兒部落的勇士,都擅長什麽了嗎?”
“哈哈哈,要說箭法,我們孛兒部落的勇士,可是舉世無雙啊。”
他這句話,還真沒吹牛逼,孛兒部落的男子,從小便精習射術,他們以弓箭為榮耀,部落中射箭手比比皆是。
這也是可汗調遣孛兒隻斤,協助赤那守城的原因。
赤那點點頭:
“嗯,孛兒部落的勇士,值得本王尊敬,亦是草原的榮耀,去吧!”
“好!”
孛兒隻斤下了城牆整軍,赤那拿起酒袋灌了一口:
“嗬——”
“好酒,夠烈也夠味道——”
這酒,還是可汗親賞給他的,聽說是大禦陳王發明的烈酒,如今在東部草原那邊,都以此酒招待貴客。
赤那咂咂嘴,口中殘留酒香令他陶醉,轉身望向東方草原,喃喃道:
“也不知道烈虎王那邊,蕩平東部那幾個雜魚部落沒有,本王的酒,可不多了啊。”
城下。
陳息大軍,利用三日時間紮營完畢。
神鳶軍的熱氣球,小蠍子的劇毒彈,全部到列,蓄勢待發。
萬事俱備,隻欠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