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的譽王，陳息隻覺得他可悲至極：
    “不是天不助你，而是你不配！”
    “押下去，聽候發落！”
    陳息揮手，手下迅速上前將譽王拖走。
    陰暗潮濕的地下囚牢裏，曾經不可一世的譽王蜷縮在角落。
    象征身份的鎧甲被剝去，此刻他一身破舊的囚服，披頭散發，臉上滿是塵土。
    他眼神空洞地看著麵前的石壁。
    “噠，噠，噠。”
    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譽王像受驚的兔子一般，猛地躥起，隨後手腳並用地爬到牆邊，蜷縮在牆角，冰冷的牆壁讓他退無可退。
    陳息在手下的簇擁下，站在囚牢外。
    “你，是來……殺我的嗎？”譽王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聲音充滿著恐懼，連“本王”的稱呼都忘記了。
    陳息沒有回答，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麵前的男人，在這份沉默下，譽王的精神逐漸崩潰。
    “你就是來殺我的對不對？”他衝到囚牢前，雙手攥住鐵門。
    “為什麽，會這樣啊，為什麽啊！”他轉身咆哮著，哭泣著，歇斯底裏地大叫著。
    “我堅不可摧的城池，我的王座，我的金甲，都沒了，都沒了！”
    他伸出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最後仿佛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
    譽王雙目猩紅地盯著陳息，開口道：
    “都是巴爾卡那個廢物！”
    “要不是他把你們放進來，我何至於此！”
    隨後將手指向陳息身邊的護衛。
    “還有那些愚蠢的士兵，連個城門都守不住！”
    譽王的瘋癲隻是他對自己失敗的一種保護，他無法麵對現實。
    他將自己的失敗全部歸咎於他人，不敢直麵自己的錯誤。
    陳息看著麵前裝瘋賣傻的譽王，歎了口氣，隨後開口，語氣冰冷：
    “城破之時，你為何不殉城？”
    這個問題像一把尖刀，直刺譽王心髒。
    他渾身顫抖，麵色慘白，回想起那天的一切。
    他握著匕首，猶豫再三，最後卻還是敗給貪生怕死的本性，親手放棄了身為王室的尊嚴。
    不對，難道不是巴爾卡嗎？都是巴爾卡的錯，他沒錯！
    陳息看著麵前抓耳撓腮的譽王，轉身離開。
    對譽王的審理是在三日後的正午，鷹揚城的中心廣場上，殘存的貴族，不少好奇的百姓聚集於此。
    譽王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兩名士兵拖到了廣場中央。
    此刻周圍的視線，全部落在他身上，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息見時間到了，緩緩開口，沒有一一列舉譽王的罪行，而是直接宣判：
    “譽王，膽小怯懦，城破而不守節，甘為人下。其行不配為王。”
    “遂褫奪其一切封號，貶為庶民，流放邊境，非召，永不得回。”
    譽王身為土輪舊朝王室，陳息若隨便處決他很可能激化矛盾，所以不殺他。
    他用了一個更巧妙的辦法——公開審理，這一行為徹底摧毀了譽王的尊嚴。
    並且警示了土輪國的其他殘存勢力，這就是反抗他的代價，這就是失敗者的下場。
    譽王癱坐在地，雙目無聲地接受著審判，然而此刻的他什麽也聽不進去。
    隻有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陳息的問題：
    “城破之時，你為何不殉城？”
    接下來的時間，陳息再次將精力放在城內。為了安撫民心，他下令：
    “嚴禁士兵隨意劫掠砍殺城中百姓。”
    “建棚施粥，所有過往，一概不究。”
    很快鷹揚城當地的幾家大膽的商戶在士兵的保護下，重新開業。
    粥棚立起，嫋嫋炊煙，伴著糧食的香氣在街道彌散。
    有嘴饞的孩童上前，想要喝粥，卻被大人伸手拽回。
    “不許去，喝了毒死你。”
    孩子們看著自家大人警惕的樣子，隻能默默站在遠處，看著那雪白的米粥咽口水。
    類似的場景，在每一個粥棚發生，陳息並不氣餒。
    此刻街頭的一個粥棚裏，一個餓了許多天的乞丐，終於忍不住了。
    他顫顫巍巍走向粥棚，拿出自己缺了一個角的碗，遞了上去。
    士兵並沒有因為他的破爛而嫌棄，而是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
    饑餓最終還是掩埋了恐懼，乞丐接過粥，大口喝了起來。
    不管了死也要當個飽死鬼。
    圍觀群眾，目不轉睛地看著狼吞虎咽的乞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乞丐突然抱著肚子蹲坐在地。
    眾人一臉了然的神情，果然粥裏有毒。
    隨行的軍醫上前查看，一番檢查過後，掏出幾根銀針，為他治療。
    不出片刻工夫，乞丐便活蹦亂跳。
    軍醫看著眾人解釋道，餓了太久，猛地進食，身體受不了。
    一些同樣餓得不行的難民，見乞丐喝完粥還活著，也紛紛向粥棚靠近。
    越來越多的人喝下粥後無事發生，人群從四麵八方趕來。
    他們感謝陳息的慷慨，自從匈奴來了之後，他們的日子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家裏但凡是歲數足夠的男子，都被抓走服兵役。
    他們恨死了匈奴，卻無法反抗。
    更可恨的是土輪王室的無能，他們直接選擇投降，甘心做匈奴的走狗。
    和匈奴一起欺壓百姓。
    如今陳息來了，他趕走了匈奴，戰勝了譽王。
    百姓們心中是感激他的，但轉念一想，同為統治者的陳息，和這幫人又能有什麽差距。
    然而打臉來得就是這麽快。
    這位大人，來到之後，沒有欺壓百姓，而是選擇建棚施粥，這一舉動深深打動了大多數百姓的心。
    “這位大人和那幫人不一樣！”
    這是百姓們心中最直接的想法，至少他會為我們考慮。
    至少他讓大家吃了一口飽飯。
    施粥的工作順利地進行，越來越多饑餓的人，前來粥棚喝粥。
    人多了，自然也就出現了壞人。
    幾個地痞聯合在一起，想趁亂搶劫粥棚，卻被看守的士兵當場逮捕。
    陳息接到消息後，淡淡開口：
    “明日押送至街口，斬首。”
    當眾人親眼看見地痞人頭落地，短暫驚駭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扭曲的安全感。
    這位大人，雖然律法嚴苛，但比前朝貴族更可靠，他殺的，都是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