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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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兩個人翻窗而出,房門大敞,穿堂風迎麵而過,到處都冷颼颼的。
佟樺終於甩開了幾個暗衛,奔回來,看到的就人走屋空的這麽一副場麵。
頭兒!”有人從另外一邊的屋子裏把玲瓏和另一個丫頭都提了出來。
彼時兩人卻是嚇破了膽,瑟瑟的抖做一團。
兩個丫頭的膽子小,方才事發之後就一直躲在屋子裏,聽外麵殺得昏天黑地的,也根本就不敢露麵。
因為佟樺心裏已經料定了此時乃皇帝所為,所以也幹脆就懶得詢問什麽。
他咬咬牙,轉身往外走:“你們都待在這裏,先別輕舉妄動!”
他人出了門,自是直接去了前麵方丈主持的禪房找嚴錦添了,可是人才過了前麵寺院和後麵禪房之間的拱門,對麵已經有一個大和尚走過來,道:“阿彌陀佛,天色已晚,前院的僧侶們都在做晚課,施主恕罪,這會兒已經不招待香客了。”
我是永毅侯府嚴家的,師父替我通傳一聲,我家公子正在和方丈大師論佛,我有要事找他!”佟樺道。
話音未落,迎麵那低垂著眼睛的大和尚卻已經是神情突變,眼底閃過一抹厲色,突然自袖子裏吐出一把利刃,直刺佟樺的喉頭。
佟樺從一開始也就根本就沒信他會是寺裏的僧侶,所以說話的時候就在戒備。
此時,更是飛快的側身避過,同時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封住了他的殺招。
之前他派出來尋找嚴錦添的侍衛失蹤了,像也知道八成是已經遭遇不測。
這時候,佟樺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這邊他剛一側身閃避,那拱門一側的暗影裏就又一柄長劍斜刺而出。
佟樺飛快拔劍反擊。
兩劍相抵,鏗然一聲。
同時,黑暗中又有四五條影子竄出,全力圍攻他。
佟樺寡不敵眾,也不會傻到和他們硬拚,他本來想衝進院子裏去的,但是顯然這麽嚴密的封鎖之下是做不到的,倉促間避開一人迎麵刺開的長劍,足尖一提力,就翻過了牆頭。
追!”圍牆另一邊,有人冷聲道:“不能留活口!”
說話間,就也有人跟著衝出來。
但也就隻是中間這一點的空隙,佟樺已經從腰間摸出一個特製的小型旗花筒,射上了天際。
這東西平時是他們在軍中用來傳遞特殊訊號用的,他身上帶著的這個改良過,沒那麽的響動和威力,但是深夜這山上寂靜,那邊的禪房裏,嚴錦添還是聽得分明。
他的目色微微一凝。
主持方丈也是詫異:“這是……”
如果不是出了十分緊急的事情,佟樺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找他。
嚴錦添麵不改色,已經一撩袍角站起來道:“是我的侍衛發來的暗號,可能是邊關有緊急軍情到了,抱歉!我要先走一步,改日再來和大師請教。”
皇覺寺的方丈是得道高僧,經曆的事情多了,遁入空門之後更是心思通透豁達的,隻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必定有事發生,不過他卻也不多言,直接點頭。
嚴錦添告辭出來,他就叫了院子裏負責灑掃的沙彌過來:“出什麽事了嗎?”
那小和尚十分的機靈,如實道:“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就是下午的時候皇帝陛下由五公主陪著上來了。當時慧能師兄接待的,本來說要請方丈您過去的,可是陛下卻說不用打擾了,等您得空再說。”
皇帝其實不怎麽信奉這個的。
而且東陵的這位皇帝陛下是出了名的好逸惡勞,生活過得奢侈的很,即使必要的場合他需要上山禮佛,也絕對是車馬儀仗的排場很大的。
事有反常比為夭!
小和尚見著方丈沉默,就道:“那徒兒去找管事的師兄問一問?”
方丈卻是抬手攔下了他道:“不用了!方外之人不管塵事,你去告訴慧能一聲,晚課下了就安排大家早點歇了,至於後山禪房的事……不要過問了。”
小和尚並不多言,直接應了,轉身跑出去。
方丈轉身關了房門,又進了屋子裏。
這邊佟樺旗花筒出去,那些攔截他的暗衛就知道事情不妙,於是也就不再戀戰,領頭的人打了個手勢,一行人就四散了開去。
嚴錦添從前麵的禪房一路奔出,隻看到幾個黑影飛快的消失於夜色中。
他沉著臉,快步過來。
佟樺吐出一口氣,麵色沉重的也是快步從牆壁的死角裏走出來:“大公子!”
出什麽事了?”嚴錦添問道。
二小姐被人劫持帶走了!”佟樺道,言簡意賅,也不等他再問,就把知道的都說了:“下午的時候皇上和五公主一起喬裝上了山,屬下本來有叫人過來給您傳信的,但是人好像是被截了。然後就在剛剛,小半個時辰之前,突然有一夥蒙麵的黑衣人闖進了我們住的院子,他們人多勢眾,屬下沒能擋住,最後被他們強行逼出了院子,等到好不容易脫身再回去的時候,二小姐她們已經都不見了!”
嚴錦添的臉色陰沉,但是他的脾氣控製的很好,並沒有馬上發怒,隻是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她們?”
是!”佟樺點頭:“二小姐和三小姐都不見了。”
佟樺也沒多想,畢竟皇帝的那些暗衛不太可能認識嚴錦寧,既然要擄人,那肯定是保險起見,把屋子裏的兩個丫頭都一起擄走的。
嚴錦添的臉色陰沉,一撩袍角快步往後山的禪房方向走去:“我們的人呢?”
對方是皇上,屬下不敢隨便動作,人都留在院子裏。”佟樺道。
嚴錦添腳下步子不停,卻沒直接去皇帝下榻的院子,而是先回了自己那邊,直接衝進了門去,果然屋子裏空蕩蕩的,嚴錦寧不知所蹤。
佟樺是從沒見他這樣滿臉煞氣的模樣,為難道:“那些黑衣人和方才在前麵阻攔我的人,武功都非常高強,應該是皇上的暗衛,而且他們又人數眾多,十有八九不會錯的,二小姐……應該就是被他弄走了!”
嚴錦添冷著臉,隻沉默了一瞬,就馬上再度轉身出了院子。
走!”佟樺跟了他多年了,對他的脾氣十分了解,可不覺得他會因為那人是皇帝就畏首畏尾的,當即也是一揮手,帶了人跟上去。
嚴錦添一路直奔皇帝下榻的院子,遠遠的就看到那裏不下二十個侍衛嚴陣以待的把守在院子外麵,鑄成了銅牆鐵壁一樣的一道防線。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笑意,直接走過去。
閑雜人等,不準靠近,否則格殺勿論!”馬上就有侍衛橫出長槍來阻攔。
嚴錦添麵色如常,淡淡的道:“嚴錦添聽聞陛下聖駕到此,特來請安,勞煩給通傳一聲吧。”
那人見他麵色平靜,並沒有惡意的樣子,也就放鬆了警惕,一拱手道:“原來是武威將軍!怎麽將軍您也在皇覺寺?奴才們提前都沒聽說。”
嚴錦添可沒這個閑情逸致跟他們兜圈子,直接道:“實不相瞞,是瓊州方麵傍晚時分有緊急軍情遞送進京,我必須馬上麵見陛下,知道陛下來了這裏,才連夜過來的,事關重大,麻煩馬上通傳一聲吧。”
他搬出軍務做借口,當真打了這批侍衛一個措手不及。
看他的神情語氣,不像是說謊,如果真的是確有其事,一個厭惡軍機的罪名,誰也承擔不起。
那侍衛有些猶豫,為難的回頭看了眼裏麵漆黑一片的屋子道:“武威將軍您也知道,陛下大病初愈,最近身體都不大好,這會兒已經睡下了,您看如果不是太著急的,能否……”
不能!”嚴錦添打斷他的話,態度強硬。
那侍衛一愣。
他的唇角卻是帶上了淡淡的笑容道:“瓊州有緊急軍情,我必須要馬上趕回去處理,如果你們能做主,說我今天不必出城,那就不用通傳了,我這就回去睡了!”
說完,他是當真的轉身就走的。
隻是這一刻,卻是他自己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一種怎麽樣的心情。
那個老皇帝,就是色中餓鬼。
嚴錦寧落到他手裏,而且中間還耽誤了這麽長的時間,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哪怕現在他直接強闖進去都一定是來不及了的。
其實他本來是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橫豎那老皇帝不過就是尋個樂子,又不會要了那丫頭的命。
可是……
這一刻,他的心情卻是莫名的壓抑和惱怒。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在他談笑風生的時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克製,才沒叫自己直接出手卡斷了那侍衛的喉嚨。
嚴錦添用力的捏著袖子底下的拳頭,狠狠的閉了下眼。
看上去,他倒是真的像是公事公辦,又不怎麽有所謂的樣子。
後麵一群侍衛麵麵相覷,卻到底還是怕了。
武威將軍留步!”領頭的那人突然上前一步,道:“請您稍等,奴才這就給您去問!”
延誤軍情,這樣的罪名可是要掉腦袋的!
嚴錦添的腳步頓住,那人匆匆往裏走,不想還沒等去裏麵敲門,卻是司徒倩從旁邊的屋子裏匆匆走了出來,不悅的斥責道:“父皇不是說了今天勞累,不準人進去打擾的嗎?你是有幾個膽子,竟敢忤逆聖旨?”
五公主!”那侍衛趕緊跪下,滿麵難色的回頭看外麵,“不是奴才,是武威將軍……”
話音未落,嚴錦添已經開口打斷他的話。
隔著院門,他麵上帶了妖冶的一抹笑看著院子裏的司徒倩緩緩的道:“微臣就是過來給陛下請安的,既然陛下不方便,那就算了!”
司徒倩在這裏!那就怪不得了!就說那老皇帝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國之君,再怎麽色迷心竅,也不該大老遠跑到這裏來就為著的。
他麵上帶起的笑容,實在詭異,明明一眼看上去很美,可是落在眼睛裏卻會叫人覺得毛骨悚然的。
司徒倩遠遠的與他對視,冷不丁打了個寒戰,有一種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往上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