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愛化妝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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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動靜,駱穩迅速趕至臥室,眼見這一幕,也嚇了一跳。
    “這是怎麽回事?”
    駱穩來到第五夢的身後方,小心翼翼地向她探出手掌。
    見第五夢沒有要攻擊自己的傾向,他這才迅速鎖住第五夢的手腕,並低聲輕哄:“夢夢,把匕首鬆開,給哥。”
    不知道是被‘夢夢’,還是‘哥’中的哪一個稱呼觸動到了,第五夢情緒翻滾的雙眸稍微平靜了些。
    第五夢緩緩扭頭,注視著駱穩成熟英俊的麵部輪廓,眼底有了潮濕的淚意。
    她似乎認出了駱穩,握著匕首的手指終於有所鬆動。
    就是那一瞬間!
    駱穩迅速奪走匕首,將匕首丟給站在屋外的林諾。黎熹也趕緊衝過來為顧淮舟檢查掌心的傷勢。
    刀口看上去很深,鮮血還在滲流,黎熹心疼地問顧淮舟:“你感覺怎麽樣?”
    顧淮舟是個忍痛力很強的人,他盯著掌心血淋淋的口子,不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還語氣鎮定地安撫黎熹:“別擔心,刀口看著深,並沒有割破筋骨。”
    他更在意黎熹的傷勢,“你的傷怎麽樣?”
    聽顧淮舟問起黎熹的傷,駱穩這才看見黎熹鎖骨尾端挨著肩膀位置上的切傷。
    “熹寶,你也受傷了?”
    看向神情又變得恍惚起來的第五夢,駱穩神色有些不忍,“是你媽媽傷的?”
    黎熹並不責怪第五夢,相反,她很心疼母親。
    “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她被關在研究所幾十年,意識早就不清晰了,突然換了環境,醒來又看見我這個陌生人,會暴走也是正常的。”
    見黎熹能理解妹妹的遭遇,駱穩欣慰之餘,也更憐惜黎熹了。“你不是她的陌生人,你是她的女兒,夢夢隻是還沒有清醒,才會傷你。”
    “熹寶放心,等夢夢好起來,能認出你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舅舅放心,我真的沒事。”比起自己的傷口,黎熹更在意第五夢的情況。
    指著第五夢的嘴,黎熹皺眉不忍心地說:“舅舅,我媽媽的舌頭···”
    聞言駱穩神情不禁變得悲痛起來。
    “···她被剪舌了。”
    在成功救出第五夢的當晚,駱穩就請了醫生為第五夢做過全身體檢,他當然清楚第五夢的身體情況。
    “他們不止剪掉了夢夢的舌頭,還拔掉了她的牙齒。”說完,駱穩又看向第五夢的手指,語氣更加悲痛地說道:“就連她的手指甲,也被連根拔掉了。”
    “···”
    “簡直該死!”
    黎熹情緒悲憤,氣得嬌軀都在止不住顫抖。
    顧淮舟看第五夢的目光也變得不忍心起來。
    “那個被帶出來的研究員到底是什麽情況?”顧淮舟問的是那個自稱是潛伏記者的女研究員。
    “調查過了。”顧淮舟說:“她叫黃鶯,的確是潛伏在研究所的記者,卡索恩的學生周仰止是她的繼兄。”
    “隻是一個繼兄,值得她如此拚命?”對此,顧淮舟心存懷疑。
    顧淮舟能懷疑到的,駱穩自然也想到了。
    “這個周仰止名義上是黃鶯的繼兄,實則,如兄如父。”
    原來,黃鶯本是越國人,她的父親是一名癮君子,她母親忍無可忍殺了她的父親,帶她偷渡到內陸,在邊城遇到了周仰止的父親。
    “周先生是一名跨國卡車司機,經常往來於兩國之間,他救下了黃鶯母女,一年後娶了黃鶯的母親。”
    “黃鶯母親跟著周先生一起跑車,後不幸喪命於連環車禍事故,留下年僅11歲的黃鶯跟周仰止相依為命。”
    “父母去世後,是周仰止勤工儉學撫養黃鶯。所以對黃鶯來說,周仰止既是繼兄,也是家人,是父親般敬重的存在。”
    “···也可能,還夾雜著少女對成年男性的仰慕。這些都是促使黃鶯潛入長生島研究所當臥底的因素。”
    聽完黃鶯的身世,顧淮舟心中的疑慮這才打消。
    黃鶯的資料能通過第五家族的審核,就是沒有問題的。
    “這次舅舅你們能平安撤退,都要多虧那位黃女士。”望向又陷入昏迷的第五夢,黎熹若有所思,“黃女士是研究所員工,她應該清楚我母親在研究所的具體情況。”
    “舅舅有問過她嗎?”
    “黃鶯被病毒傷到了神經,眼睛還沒有複明,最遲也要明晚才能去找她了解詳情。”駱穩又問顧淮舟:“封擎醫生什麽時候到?”
    “明天中午。”
    “那剛好,封擎先生舟車勞頓,到了南洋先好好休息一天。明晚,等我跟黃鶯女士了解過實情後,也方便封擎先生給夢夢看病。”
    “那先就這麽辦。”
    *
    次日,下午一點四十分,神秘的封擎醫生終於抵達南洋國際機場。
    封擎先生平生經曆可謂大起大落。
    因為特殊的經曆,他擁有多重身份。
    少年時代,他叫殷謹言,是京都名門世家殷家最備受矚目的少年郎。後來遭逢變故,他被扣上一個叛國罪,被關入監獄,後來幸得幫助假死脫身。
    那之後,他削骨改麵,以封擎的身份活在世上,從政界新星搖身一變,成了全能外科醫生,也成了隱組織的高層管理人員。
    在此期間,他以‘聶步非’這個假身份活躍在眾人麵前,並成功研發出能治愈阿爾茨海默症的神藥。
    再後來,隱組織瓦解,高層管理全部死於非命。封擎則在聶家人的幫助下順利脫身,重返內陸,化名陳望山,成為了懸壺濟世醫館的老中醫。
    簡言之,這就是個神人。
    他幹一行,成就一行。
    直到多年後,他的愛人殷婷夫人跟他的侄子,也就是總統先生一起幫他平冤昭雪。
    眾人這才知道少年天才殷謹言的叛國罪,實為構陷。
    冤情得到平反,封擎終於能摘掉層層麵具,做回他自己。
    這位飽經風霜的奇人,如今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家了。
    他穿一身青布短衫,黑色長褲,腳踩一雙款式最普通的軟牛皮鞋,行走間,有種渾然天成的灑脫跟千帆過境的淡然。
    “封擎老先生!您好,我是顧淮舟。”
    “聽君大哥說您跟殷婷前輩這幾日正在旅行,很抱歉打斷了你們的旅行計劃。”
    麵對這位傳奇人物,顧淮舟的態度堪稱恭順。
    老人家朝顧淮舟隨意地揮了揮手,“看病救人,是我的職責所在,別說這些客氣話了。帶我去看看病人吧。”
    “第五夢女士目前還陷入昏迷,她的情況有些複雜,我們這邊還需要做些準備,等情況了解得更清楚了,才更方便您看診。”
    “老先生舟車勞頓,不如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帶您去看病人。”
    “君大哥也特意在電話裏叮囑過我,說殷婷前輩很喜歡吃南洋這邊的水果,讓您幫她多嚐嚐,挑一些她喜歡的運送回去給她也嚐嚐呢。”
    聞言,封擎挑了挑眉,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小輩們的托詞。
    他到底是年紀大了,這一路轉機也累了,身體吃不消,是要好好休息才好。
    “那行吧。”
    顧淮舟便親自領著封擎回了照夢台。
    第五絕跟駱穩父子親自招待了他,吃了一頓豐盛的下午餐。
    飯後,顧淮舟陪封擎回客房。
    回到房間,封擎突然對顧淮舟說:“我要泡個澡。”
    顧淮舟愣了下,才意識到老人家這是要他去放水。
    顧淮舟沒有任何不滿,轉身就進了浴室。
    他將溫水裝滿浴缸,在地麵鋪上防滑毛巾,替老人家打開刮胡刀,準備好各種需要的洗漱用品。
    封擎裹著浴袍走進來一看,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見封擎解開浴袍準備洗澡了,顧淮舟便說:“老先生,您先洗澡,我在外麵等著您。”
    “有任何需要,您叫我就好。”
    封擎倚靠著浴缸,浴袍鬆垮垮搭在身上,他瞥了眼顧淮舟離開的背影,突然說:“這個世界上,有能力抹掉人腦記憶的人,除了我,沒有其他人。”
    顧淮舟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封擎老先生,目光波瀾不驚,“封擎先生,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說,除了我,沒有醫生可以更改或是刪掉任何人的記憶。”
    聞言,顧淮舟眸色沉了些。
    “你的情況,君修臣跟我提過。”封擎問顧淮舟:“關於那場綁架案,你是什麽都記不得了,還是,單純記不住那個殺手的相貌?”
    “···嚴格來說,是記不清殺手的相貌。”
    聞言,封擎點了點頭。
    又說:“我知道一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她極其擅長心理催眠,能讓人遺忘掉最恐怖的記憶。”
    “你這情況,極大概率是被強行催眠了記憶。”
    對此,顧淮舟倒沒有感到多意外。
    他告訴封擎:“實不相瞞,我的確接受過心理催眠。當年事發後,我的狀況很糟糕,爺爺為了讓我活下來,便為我請了一名心理醫生,花了數月時間才為我成功催眠。”
    “那人是誰?”封擎問。
    顧淮舟說:“是一位年長的老前輩,不過對方已經去世。”
    “叫什麽?”
    “卡洛斯,是一名歐洲權威心理治療師。”
    “還真是卡洛斯···”封擎笑容有些冷淡。
    “老先生剛才說的那位心理醫生,莫非就是這位卡洛斯女士?”
    “沒錯。”封擎說:“我們關係並不相熟,但作為各自領域的代表人物,我們也曾在一些國際討論會上,有過幾麵之緣。”
    “對於卡洛斯這人,我稱她為笑菩薩。她對任何病人都是笑意吟吟的樣子,實則心裏冷漠又殘忍,誰都不在乎,誰都不憐憫。”
    “老實說,她那樣冷漠無情的人,就像是一台機器。”
    “可能隻有機器,才是最合適的心理治療者吧。”
    顧淮舟眯眸詢問:“封老,這位卡洛斯有可疑之處嗎?”
    顧家跟卡洛斯沒有恩怨糾葛,按理說對方沒有陷害他的必要。
    “卡洛斯倒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你爺爺請她給你做催眠,看中的就是她的催眠能力。”
    “如今你想要找回記憶,就有些棘手,因為這世界上鮮少有人能破解卡洛斯的催眠。”
    聞言,顧淮舟眼底剛綻放起來的希冀,瞬間變得黯淡。
    但封擎話鋒一轉,又說:“不過,據我所知,卡洛斯遲暮之年曾收過一個學生。我曾見過那孩子一麵,是一個年輕的,眼神純良的華國少年。”
    “我記得,他叫···陳風?”
    “陳風?”顧淮舟不禁一怔。
    會是陳如東老爺子名下,那個失蹤的第35號陳風嗎?
    瞧見顧淮舟的反應,封擎問:“認識?”
    顧淮舟頷首,“聽說過這個人。”
    封擎老眼如火炬,灼灼地盯著顧淮舟。他看出來顧淮舟有瞞著自己什麽,但也沒有深究,隻說:“那個陳風,是個很有天分的心理醫生。”
    “小顧,陳風師承卡洛斯,他或許能替你解開催眠多年的記憶。”
    可陳風就算沒死,也失蹤了。
    顧淮舟沒提陳風失蹤的事,他向封擎老先生打聽最後一次看到陳風的具體時間。
    “最後一次見到陳風?”封擎若有所思了會兒,才說:“卡洛斯的葬禮上。”
    卡洛斯死於顧淮舟19歲那年。
    可陳平葬身泥石流,是在顧淮舟15歲那一年。
    如果封老口中的陳風跟他所知的陳風是同一人,那這個人根本的確沒死!
    壓下心理的各種猜測,顧淮舟又問:“封老,你說的那個陳風,他外貌有什麽特征嗎?”
    以為顧淮舟是想盡快找到陳風替他解開催眠,封擎想了想,才說:“個子挺高,是個溫潤的青年···”
    “真要說有什麽特別之處的話,那就是他很愛化妝,好好一個男孩子,總喜歡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
    “不過他老師的葬禮上,他倒是穿得規規矩矩···”
    封擎自詡不是什麽老古板,也尊重年輕人們的個人審美,但比起陳風那種審美另類的孩子,還是顧淮舟這種孩子看著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