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淮舟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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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壓下心裏的不適感,黎熹快速而仔細地將應呈風書房內的東西都翻找了一遍。
    先搜查視線內最惹眼的那些東西,諸如桌上的日曆擺件,跟整齊疊放的工作日誌,牆角的花瓶,甚至是窗台上的向日葵盆栽...
    可黎熹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黎熹又走到應呈風的書架牆前。
    應呈風的書房裏有整整兩麵牆的書架,東側的書架擺的全都是各類醫學相關的讀物。
    東側的書架上則擺著黎熹的《七日魘》,最底下還有一排他收藏的世界經典名著。
    書太多了。
    線索藏在書中的線索並不大。
    但黎熹還是不敢大意,她仔細檢查過那些書籍,試圖從中找出可疑的書籍。
    結果還真被她找到了一本奇怪的書籍。
    那是一本黑色牛皮外殼的筆記本,它格格不入地插在東側書架牆的最底層書架上。
    而跟它擺在一起的,都是經典文學讀物。
    黎熹好奇地抽出它。
    她翻開厚軟的黑牛皮外殼,露出第一頁純白的紙張,一行字躍入眼球——
    淮舟觀察日記。
    顧淮舟的觀察日記?
    顧淮舟的字跡更重,有種力透紙背的遒勁感。但這上麵的字跡卻更清雋飄逸,這不是顧淮舟的筆跡。
    “狸狸。”
    將應梨叫了過來,黎熹指著那行字問應梨:“這是你爸爸的筆跡嗎?”
    應梨點頭。
    還真是應呈風的筆跡啊。
    黎熹當著應梨的麵翻開下一頁。
    映入眼球的畫麵血腥詭異,令人作嘔,那是一張人體解剖手稿圖,而被解剖者的相貌跟顧淮舟有一些神似。
    那是...
    顧淮安!
    黎熹啪的合上筆記本。
    身邊,應梨已經嚇得幹嘔起來。
    “葉管家,麻煩你將狸狸帶出去。”
    葉纜見狸狸幹嘔不斷,趕緊跑進來牽著應梨去找垃圾桶。
    黎熹深吸了口氣,這才重新打開那本《淮舟日誌》。
    然後,她便看到了無數張人體骨骼解剖示意圖。
    圖是顧淮舟畫的,而被解剖的受害者正是顧淮安。
    黎熹猜到了這本日誌誕生的曆程——
    被綁架的顧淮舟,被應呈風限製了自由,他隻能被迫看著應呈風殺害自己的兄長,並看著應呈風將哥哥解剖。
    這還不夠。
    他還被應呈風叫到了手術床旁邊,被迫觀看了一場血腥恐怖的人體解剖學。
    他不僅要看,還必須記下所有細節。
    如果他不配合,那麽...
    作為懲罰顧淮舟不聽話的代價,他的父母就會受傷。
    顧淮舟為了保護父母,隻能強忍著惡心跟恐懼,拿著紙筆一筆筆地記錄下兄長被解剖的過程。
    他以為這樣做,父母就能少收點罪,就能活下去。
    殊不知,那隻是應呈風為了報複顧家人的惡趣味。
    無力地靠著書桌,黎熹攥著那本《淮舟日誌》,手指關節都有些泛青。
    她再也忍不住,咬牙切齒地罵道:“畜生!”
    這本《淮舟日誌》不是應呈風留給她的線索,而是用來擾亂她思路,阻止她找到顧淮舟的障礙。
    將日誌收起來,黎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豁然轉身走出書房。
    葉纜跟張姐都陪著應梨蹲在走廊的垃圾桶上嘔吐。
    見黎熹拿著從書房裏拿走了東西,葉纜趕緊走過來攔黎熹:“黎小姐,你不能私自帶走...”
    “滾開!”黎熹用力推開葉纜。
    她憤怒之下的全力一推,竟將葉纜推得接連倒退,最後還是被張姐扶住才停下來。
    舉起手裏的日誌,黎熹雙眼潮紅地警告葉纜:“這東西我一定要拿走,你想拿回去也行。”
    “哪隻手來拿,就把哪隻手給我留下來!”
    葉纜跟張姐都被黎熹眼中不加掩飾的殺意給嚇到了。
    這時,應梨伸手拉住葉纜的手,有氣無力地朝葉纜搖了搖頭,示意葉管家不要為難黎熹。
    葉纜雖然不願意,但還是任由黎熹離開了。
    等黎熹一走,葉纜趕緊蹲下來輕拍應梨的肩膀,心疼地說:“狸狸,好好的怎麽吐了,是被嚇到了,還是聞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應梨跌靠在張姐的懷中,緊咬著牙齒,淚眼汪汪,卻不肯解釋原因。
    見到應梨這反應,張姐跟葉纜對視一眼,心裏都感到不安。
    這個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
    此時。
    漆黑一片的密室內,顧淮舟被綁住了四肢,身體軟綿無力不說,就連意識都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別亂動。”
    黑暗裏,傳來應呈風的聲音。
    顧淮舟的反應變得遲鈍。
    過了好幾秒,他才分辨出應呈風站的方向。
    顧淮舟扭頭盯著自己左手邊的黑暗。
    顧淮舟有幽閉恐懼症,恐懼黑暗,一旦處於密不透風的密室中,他的視線就會完全喪失。
    他盯著深邃的黑暗,雖然看不見東西,卻能聽見黑暗的後麵有呼吸聲。
    像是知道顧淮舟想問什麽,應呈風抑揚頓挫地說:“有個不好的消息告訴你。”
    “距離七個小時,隻剩下兩個小時了。”
    “淮舟,你說這一次,黎熹小朋友還能順利找到你嗎?”
    顧淮舟的答案不變:“能。”
    “你的自信來自哪裏?”
    “是愛情?”
    “還是那個叫做‘羈絆’的東西?”
    顧淮舟無視應呈風的諷刺,他說:“就像你擅長設置遊戲規則一樣,黎熹擅長破解你的遊戲。”
    “你們都是遊戲高手。”
    “我相信這一次,黎熹也能破解你的謎底。”
    聞言,應呈風倒是愉悅地輕笑起來。“你說得沒錯,黎熹的確很聰明,令人著迷。”
    應呈風感歎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13年前的小黎熹。”
    “一個剛經曆喪父之痛,又被謝家人欺負的小姑娘,被丟到荒涼無人的叢林中。”
    “在食物短缺,野獸頻出,又精神高度疲憊的情況下,她竟然還能保持理智,還能解開我的謎底,從那片亂葬崗中精準地找出掩埋你的墳堆,徒手將你刨出來...”
    回憶起那一幕,應呈風控製不住地勾唇笑了起來,他說:“那是我這輩子最激動的時候。”
    “因為我發現了寶藏。”
    聽到‘寶藏’這個形容詞,顧淮舟心裏一顫。
    一個從不曾有過的念頭從顧淮舟心裏誕生,“你喜歡黎熹?”
    “不是喜歡。”
    “是喜愛,是珍視。”應呈風從不掩飾他對黎熹的喜愛,他說:“你以前笑我是個萬年單身漢,不懂情愛。”
    “那是你錯了。”
    “很多年前,我就開始為一個女孩兒心動了。”
    聞言,顧淮舟心裏無比惡心,他破口大罵:“她那時候才10歲!”
    “噓。”應呈風將手指按在顧淮舟唇上,他糾正顧淮舟:“別把我對黎熹的感情想得那麽膚淺。”
    “這世界上的情情愛愛分許多種,所謂一見鍾情是最膚淺的男歡女愛。”
    “而我是一個沒有男女情欲的人。”
    應呈風是一名純粹的智性戀,而黎熹就是最令他靈魂著迷的對象。
    “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看著她一步步長大,是多麽愉悅的一種過程。”
    “可你偏偏又一次出現在了她的生活中,還得到了她全部的愛。”
    顧淮舟擰眉,他說:“你病得不輕。”
    “我知道我病了。”應呈風說:“從應如安找到我,將我秘密接回應家,抹殺掉陳風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病了。”
    “但真正讓我病重無藥可醫,是得知陳姐姐跟陳爺爺去世的那天。”